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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   早在上个月初,锦州城中就陆陆续续迎来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王公贵族和他们的子女们。

      王族中最有势力的两个王爷,章华王和克焉王,都分别有一名世子前来参加,章华王家的儿子更是将来会袭爵的嫡长子。

      章华王族是河宿国势力最强大的王族,他们的属地章华是河宿国除了都城锦州之外面积最大也最为富饶的城市。章华王的祖先崔征是河宿国的开国大将,后被召为驸马并封为王。

      时任章华王崔玄一族手握八万兵权,用来养兵的良田和产业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世代效力于河宿国司徒皇族,是皇族的兵库。

      为了这两位最有前途的世子,尤其是为了章华王家中的嫡长子,木庭素激动得茶饭不思。

      她天天在家中与父兄一同思忖对策,或是打发人出去探听这位世子的喜好。不过跟其他怀春的少女不同,木庭素的这一份紧张和激动中,并没有丝毫爱情的成分。

      虽然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对于婚姻和未来的夫君,她从来就不曾有什么浪漫的期许。

      爱情于她而言只是取得个人成功和获得家族荣耀道路上的踏脚石。她只醉心于钻研如何让男人陷入爱情,至于自己的爱情,早已被她弃如敝履。

      按照祖上的规矩,两年一度的投壶大会是由章华王府的王妃出面,以皇后的名义举办的。皇后要为大会准备一百零八份不重样的彩头,还要亲手写一份祝词送去。

      这本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彼此窥探的最佳集会,是懵懂的情愫得以光明正大地发生的场合。

      但是对于皇后芮安柔而言,这场集会更多的意义,是各路贵族之间的相互品判和衡量。对于她而言,婚姻是一场家族间的结盟,有着比儿女情长更为重大的意义。

      老集水王在去年已经离世,作为嫡长子的译康受封成为集水王,姬文鸢也就升级成为了集水王府的王妃。

      她和丈夫还没有孩子,但是作为当家的父母,他们还是要出席投壶大会,为的是给比姬文鸢年纪还要大的两个庶出弟妹谋上好亲事。

      姬文鸢虽已过门八年,但说到底还是新妇。因此有了夫妻可以共同参加的投壶大会这样的活动,她的心中是极为兴奋的。

      两人正式成为夫妻的三日后,译康便返回集水城守土,而她作为王妃,必须要留在锦州城打理王府,夫妻俩已经数月未见。这一次姬文鸢提前两个月便开始为自己和丈夫弟妹们置办行头,心中一天一天数着丈夫归来的日子。

      投壶大会连续举行七天,共计一百零八场。除非有特殊情况,所有参与者都是场场不落的,毕竟这着实是一个交际的好机会。

      章华王举办投壶大会的场子在他位于锦州城郊的马场隔壁,这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场地,正中心搭有一个圆形的高架回廊,是宾客们坐着观赛的地方,比赛就在那圆形回廊围起来的圈子中进行。

      场地的其他地方建有供宾客们休憩的亭台楼阁,另有一搜罗了各地名花的万芳园供宾客们赏玩。
      上百号的王公贵族,少男少女们一齐关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大院子里,有美酒,有乐曲,有歌舞,还有那些锦衣绸缎都包裹不住的荷尔蒙——有许多爱情会在这里发生。

      每位宾客手中都被发了一张彩头的单子,一件件的彩头被流水一般地抬上来抬下去,好让在座的人都看看清楚,按照喜好自己选择参加哪一场比赛。

      章华王的嫡长子崔玄和克焉王的次子司徒保正一同坐在右侧的席间,一边欣赏彩头一边小酌。

      章华王自不必说,府内是一等一的奢华,其属地章华更是比都城锦州还要富贵奢靡。克焉王司徒劶是太祖一脉嫡系出身,自然更是无以复加的尊贵。

      这两位世子对于大会上的彩头,并没有抱着什么特别的兴趣。

      几十份的彩头抬了过去,崔珩都觉得兴味索然,倒是时隔一年后能够再与儿时好友司徒保重聚,喝酒叙旧,让他觉得格外地欢喜。

      这两位世子,不但十分交好,就连身材相貌都有五分相似,都生得修长,剑眉星目。

      只是细看过去,崔珩更清秀些,不像是个带兵打仗的王族世子,倒像个翩翩书生。司徒保的轮廓则更为粗犷,鼻子更加阔挺,身材也更健硕,像是一头小兽,跟哥哥司徒勋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章华王家的嫡子仅有崔珩一人,克焉王家除了司徒保,还有一位嫡长子,名为司徒勋。

      章华王早就评价过,在这三个少年中,崔珩心软,司徒保不羁,就属司徒勋最有大将风范。

      崔珩自幼非常崇拜这位大哥哥,只可惜今年二十多岁的司徒勋早在六年前就已娶妻,因此不能在投壶大会上相见,跟他这位投壶高手一同切磋技艺。

      但崔珩还是忍不住打听司徒勋的消息。

      “勋哥哥好不好?现在还在克焉城中吗?”

      “兄长好得很。开春的时候我随兄长去打猎,兄长一人便制服了一头猛虎,虎筋叫抽了出来,趁着夏季制了三把弓,兄长、你、我,三人每人一把。你的我已经给你带来了,现就在府里放着呢!”

      司徒保说得红光满面,他也一样非常崇拜大哥司徒勋。崔珩更是听得心花怒放,一口饮下杯中酒,相约今日散会后,不论多晚也要去克焉王府里看那把弓。

      两人正说着,一抹清净的颜色突然从眼前飘过。

      “九十七——素色流光荷花锦一匹——!”

      原来是第九十七份彩头,一匹浅碧色的流光织锦缎子,上面用颜色稍深的绿色丝线绣着荷叶和莲蓬,其间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朵粉白的荷花,仍然含苞待放。

      缎子虽然颜色并不鲜艳,但是流光的织面仍然放着异彩,这样一看反而是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金银珠宝中显得格外清雅打眼。

      崔珩素来爱荷,又喜素净,看到这样一匹素锦的荷花缎子,简直挪不动眼了。

      司徒保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身边兄弟的反常,挤着眼睛调侃。

      “锦缎赠佳人。”

      崔珩也不避讳朋友的揶揄,大大方方地答道。

      “这身料子若是穿在一个素净纯佳的美人身上,一定很好看。”

      司徒保作势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哎呀,这里现在集齐了全国上下所有的美人。有这么多的美人,不知道珩兄的美人,究竟是哪一位呀?”

      崔珩笑着摇头。

      “保兄惯会取笑人,我便不跟你一般见识。”

      按照惯例,彩头是从第一百零八份开始,逐一向前发放。因此算下来,这荷花锦应该是今天就能放出来的。

      崔珩知道,以自己的投壶技巧,赢取彩头绝没有问题,只无奈他并没有人可赠送。

      父亲曾嘱咐他,要他跟崇州王郭煜的嫡长女郭如芬多多交好。

      但他曾见过郭如芬一次,只觉得她跟锦州城中的那一班名流淑女一样,艳俗肤浅不堪,并不愿与她亲近。

      他想着,实在不行,就把荷花锦带回去送给几个姐姐妹妹,也没有人能说着自己什么。虽然在崔珩看来,几个姐妹都跟“素净纯佳”这几个字毫不占边。

      崔珩一面在心中盘算着,一面跟司徒保闲聊,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后。下一场比赛的彩头报出来,是那匹素色流光荷花锦。

      那流光的碧色缎子才刚一抬出来,崔珩就听得身后一个尖嫩的女声喊了一声。

      “呀!”

      他禁不住回头看去,不想却对上一双含波带露的杏眼,清澈得犹如山涧溪流。

      崔珩一时间失了神,竟然忘了礼节,只知道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美人。

      那少女连忙垂下头行了一个礼,低眉又抬眼间,显得楚楚可怜。

      见对方只顾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回礼,她方才觉得不妥,脸也红了,俨然一副毫无社交经验的懵懂姿态。

      司徒保闻声也转头看去,心中不禁大惊——这不正是珩兄方才所提到的素净纯佳的美人吗?

      只见她身着浅碧色衣裙,腰间挂一个淡粉色荷包,绣成一瓣荷花的样式,发髻中则点缀着莲藕色的丝带。

      再看她的手中,葱白一样的纤纤玉指间捏着一把竹柄的圆丝扇,丝扇上面,正绣着一朵半开半闭的荷花。

      少女见两位世子都直辣辣地盯住自己看,也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淡淡幽香,似山谷百合般空灵。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僵住的身姿也松软了,腰身一扭,就快步地向回廊外面走去了。

      眼看那少女就要走远了,司徒保急忙用手肘推搡崔珩。

      “快去呀!下一场比赛我替你报上名字去!”

      崔珩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司徒保双手做了一个揖,就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眼看着挚友追逐那位少女的迫切身影,司徒保露出一个的微笑。

      他虽笑得如往常一般爽朗,却仍然掩盖不住眉眼之间,那仅属于少年的淡淡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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