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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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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志在电话里催得火急火燎,等南珍珠到了,他却又躲在里间的屋子里不出来。
南珍珠不耐地靠着墙壁等待,在耐心告罄之前,王志全终于从里间的屋子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比他看起来年轻的男人。
看清年轻男人脸的那一刻,南珍珠危险地眯了起来眼。
周随。
他怎么会来启明?
“珍珠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特助。”王全志笑呵呵的,先指着周随对她说。
他随后又把南珍珠介绍给了周随:“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南家小辈了,看着年纪小,本事可是不差!”
周随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在南珍珠的注视下伸出了手,“南小姐好。”
他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本就认识南珍珠,南珍珠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仍然冷淡,可有可无地伸出手轻轻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她态度冷淡,周随觉得正常,王全志也不觉得有异,因为他印象里,南珍珠对待陌生人类的态度,一直都远不如南十胜那样温和有礼。
王全志清空了一间小型会议室,不提叫南珍珠交罚款的事,倒先把她和周随请了进去。
“珍珠啊,”王全志表情严肃,“周特助这次过来,是来寻求帮助的。”
“这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涉及到一份珍贵的保密资料,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上忙。”王全志声情并茂地开场,最后一句话还给南珍珠戴了个高帽。
南珍珠抱着臂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这一声“哦”,敷衍,冷漠,轻轻一下就击碎了王全志为她在周随跟前吹嘘出的深明大义的形象。
果然,还是自己的印象更靠谱。差点就信了王全志鬼话的周随这么想。
王全志自觉面子挂不住,还是旁边的周特助了解南珍珠,及时插话:“我们绝不让朋友白出力,无论事成与否都会有酬劳给出。”
王全志是一个一肚子家国情怀,为国家奉献了半辈子的老警察,一听为国家做事还要酬劳,就马上要推拒,想到了当事人是南珍珠不是他,于是又对着南珍珠使眼色,让她赶紧表态。
南珍珠当作没看见,抱着臂也不说话,只是看周特助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距离上次见面都一个多月了吧?她那笔提供沉船地理位置的酬劳可还没有付到位呢!
周随灵醒地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他转头对王全志开口:“可以让我和南小姐单独谈一会儿么?”
王全志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麻溜地站起了身,呵呵笑,“应该的,应该的,是我考虑不当。”
他往外走,临走前还悄悄瞪着眼对着南珍珠比嘴型,内容是印在派出所墙上的四字标语——“无,私,奉,献!”
南珍珠不理他。
疯了么?
出力还不要好处,谁爱干谁干,反正她不干!
周随锁上门,再转身,单独面向南珍珠时,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点紧张。
这是上回见面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南珍珠在他心里,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威胁兴风作浪翻他们船的小妖女。
南珍珠翘着腿,眼睛看着桌面,毫无感情地先开了口:“我那笔劳务费什么时候给我?”
说到这个,周随也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按计划半个月前就该开始澜江沉船的打捞工作的。
“因为那附近的益平地震,这项工作就耽误了下来。”周随脸上带着歉意,“不过,请你放心,最晚半个月以后,这笔款项一定会付到位。”
还得等半个月啊,南珍珠微微皱眉。
虽然已经有一首歌卖十万的莫钧霆给她在打工,但是南珍珠对赚钱还是有一种紧迫感。
这笔劳务费如果到账,虽然买不起漂流宫,但买顶小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下个农历十五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南边的天街开市,她正好可以乘着小轿子去招摇一番。
如果这笔劳务费卡着半个月的点才能到,轿子恐怕就不能在下个农历十五到手。
周随看南珍珠皱眉,马上更紧张,他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会儿请她帮忙一定会遭拒绝。
果然,南珍珠起身就往门口走,“那我就再等半个月吧。”
周随连忙拦住她。
“你有事?”南珍珠明知故问。
周随两手拦着,好像是只张开翅膀的母鸡,可怜巴巴地点头:“有事。”
“那关我屁事!”南珍珠嗤笑了一声,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周随急得汗都得下来,他这件事,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南珍珠可以办!
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他拿什么回去交差?
“一个星期!”他伸出一根食指,“我今天就往部里打报告,叫他们马上安排人给你打款,最多一个星期,你就能拿到钱!”
南珍珠挑眉。现在打报告,还得等一个星期,效率这么慢?
周随哭丧着脸,“那笔钱不算个小数目,劳务费又不能从紧急款项拨款,它该走的流程必须得走一遍……”他也希望现在就能马上把钱拍给她,他也想求人求得理直气壮点啊!
“一个星期只是保守估计,快的话说不定明后天就能到账!”周随继续加把劲,把情况往好了说。
南珍珠神色松动了点,款款坐回了原先的座椅里。
周随松了口气,随即赶紧把今天的目的摆上桌面。
事情跟九重湖最近的一项科考行动有关。
九重湖位于隋城,是一个面积广阔,无论在人类社会里,还是在南珍珠这个群体里都颇具神秘色彩的湖泊。
人类社会里,关于它有一个很出名的传言:九重湖下船摞船,九船相摞不接水面。意思是说,九重湖又广又深,水下的沉船多到说不清,就算是很多只船摞在一起,最上面的那只船也接触不到水面。
传言夸张了些,但是九重湖里的沉船很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它在南珍珠这个圈子里显得神秘,则是因为那里从来没有诞生出过水神。
从古到今都是一个很奇怪的,看起来像是被灵物遗弃的地方。
南珍珠一听周随提到九重湖,就忍不住揶揄他们:“怎么,澜江的古董还没打捞出来,就又跑去九重湖捞了?”
周随一愣,立马懂了,她指的是九重湖那条有名的传言,摇头说:“这回不是捞船。”
这回是一次科考,但是具体内容,周随不能告诉她。
南珍珠挑眉,跟九重湖有关的,除了沉船,就只有它奇怪的地形地理位置了呗。
能年年不落有沉船,还常常原因不明,网上早把它奇怪又独特的地理位置吹上天了!
周随请南珍珠出手,是想营救一位水下失踪的科考人员,还有一份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但是内容仍然要对南珍珠保密的影像资料。
“……没有意外的话,那份影像资料应该就在章锐的身上。”周随把一张照片放到了桌上推给了南珍珠。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很轻,模样有些青涩,像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学生。
南珍珠拿起照片看了眼就放下,问:“确定还活着?”
周随说:“远程的体征监测显示他仍然有脉搏。”
这就是这次救援行动的诡异之处了,距离章锐失踪已经将近六个小时,但是水下的他仍然还有生命体征……什么样的潜水设备能供他水下待这么久?
周随的模样虽说着急,但还不至于急不可耐,否则他现在不会有心情坐下来慢慢跟南珍珠说事情始末。
“你们更倾向于,他死了。”南珍珠看着周随开口。
周随犹豫下,点了点头。
章锐死了,或者,体征监测到的已经不是章锐……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南珍珠把桌面上的照片反扣了下去。
这样,她这回需要办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找到那份影像资料。
***
隋城正在下雨。
斜飞的雨丝把南珍珠雨衣帽檐下的头发打湿了,她烦躁地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说来也奇怪,南珍珠在水里诞生,又成为了河神,注定了会一辈子和水打交道。
她对地上流的水天生就有亲近感,却对来自天上来的水——雨滴,从来都喜欢不起来。
南珍珠低着头往船舷走。
这次科考行动的负责人走在她前面,他走得很快,甲板湿滑,显得他的步伐有些踉跄。
年过四旬的中年人,眉间刻着两道深纹,神情凝重且忧虑,南珍珠用雨衣从头包裹到了脚,他却不一样,雨衣穿得很潦草,内里衣服的一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头发稀疏的脑门上尽是雨水流过的痕迹。
负责送她到目标水域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救生艇,南珍珠准备越过负责人往艇上走,神情忧虑的中年人欲言又止地叫住了她。
“章锐他…才二十五岁,”
他看着南珍珠,眼中有一点微渺的希冀,“如果有可能,可以把他带回来么?”
南珍珠仰头看他,短暂的静默过后,她轻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