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绿色月亮

18、抓贼

　　那天直到睡觉前小孩儿都还是闷闷不乐的，孟州给他掖被子他还翻个身把屁股对准孟州。

　　孟州无奈极了，把棉被仔细压在小孩儿下巴下，叮嘱他：“不要再蒙着头睡觉，知道没有？”小孩儿有个毛病，就是每次睡着睡着都会出溜到孟州胳膊下，被子整个蒙过头。

　　孟州以前听他妈说蒙过头睡觉是不好的，但跟小孩儿说了很多次他也不改，真是愁人。

　　孟州隔着厚厚的棉被拍了拍小孩儿，“听见了吗？”

　　小孩儿没什么兴致地嗯了一声，盯着棉被上的大花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孟州躺下来，看着小孩儿圆圆的后脑勺，在心里暗暗叹气。

　　眼下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他从未想过阳阳可能对他有那种想法，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好像也不能如何。

　　孟州暗暗叹了一口气，也翻了个身，两人背对背着睡了。

　　…

　　好在小孩儿的气性也不大。

　　那天晚上十一点起床孟州喊小孩儿起床的时候，小孩儿还迷糊着，睡前的不愉悦仿佛被丢到脑后，睁开眼睛就冲孟州笑，还伸出手要抱。

　　孟州不敢再让他失望，伸出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用抱孩子的姿势托着他的屁股让他坐在臂弯上，两个人现在装衣服的大箱前，“我们阳阳今天穿什么呢？”

　　阳阳头埋在孟州肩窝里蹭来蹭去，“穿灰色那件卫衣。”

　　“好，那件挺厚的。”

　　“你也要穿。”

　　“好好好。”

　　因为小孩儿什么冬衣都没有，这些都是孟州新买给他的。两个大男人挑衣服什么的都不在行，孟州只要够厚够暖的，小孩儿则要够划算够便宜的，所以只要某件衣服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就把它买下。买的时候为了图个省事，孟州自己也拿了几件和阳阳的一样的。

　　孟州把小孩儿放下来，给他套上灰色卫衣，穿好后又在筐里挑了条薄绒黑色裤子，在小孩儿面前扬了扬，“裤子穿这条，好不好？”

　　小孩儿眼睛还睁不开，闻言胡乱地点点头。

　　孟州哭笑不得，“那你自己换裤子哦，州哥先去洗漱。”

　　他把裤子放在小孩儿膝盖上，自己进了厕所洗漱。不得不说，厕所门口多了块黑布真的十分不方便，出入都要掀开不说，还遮光，孟州先是快速放了水，冲了厕所后就把布卷了卷搭在墙上，然后迅速洗漱。

　　弄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小孩儿捧着裤子又睡着了。

　　孟州哭笑不得，又有点心疼，弯下腰摸摸他的头，“阳阳今晚在家睡觉好不好，州哥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要，”小孩儿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我要陪着你。”

　　虽然一脸坚定地说要陪孟州，但他一上车就歪着头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小孩儿之前都不打呼噜的，看来这段时间真是累着了。

　　孟州把后座上的小被子拿过来，结结实实地包在他身上，又捏了一下他的脸，才专心开起车来。

　　去菜地的途中小孩儿醒了几次，孟州没有让他下车，要他在车上再睡一会儿。这会儿天气冷了，车窗可以升起来，蚊子也少了很多，阳阳踏踏实实地睡了好多觉，回到市场的时候，精神百倍。

　　还是阳阳守摊，孟州送菜的搭配，阿山他们早已经不雇，两人现在倒也算游刃有余。

　　中间有一次孟州出去送三百多斤的菜，因为地点稍微远了一点，时间长了不少，回来的时候孟州没忍住一直在加快步伐。

　　还未走近，孟州远远地就看见阳阳和另一个男人相对而站，手里好像抢着一袋菜，那个男人指着阳阳在骂，小孩儿也不甘示弱仰着头还嘴。

　　许是恼羞成怒，那个男人竟高高举起手，往小孩儿脸上扇去。

　　孟州脸色全变了，撒开车就跑过去，嘴里怒吼着。但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孟州如何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耳光落下来。好在小孩儿躲了一下，巴掌打在了颈边。

　　孟州急的眼都红了，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那个男人踹到了地上。

　　那个男人见孟州怒不可遏还要揍人的样子，旁边的菜贩子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慢慢围上来，赶紧爬起来就要跑。

　　孟州火冒三丈，抓起旁边的两把菜猛地砸出去，怒吼道：“你/他/妈/有/种别跑。”说着就要撵上去。

　　那个男的被砸得一踉跄，跑的更快了。

　　孟州还要追，阳阳扯住了他的胳膊，“州哥，算了算了。”

　　孟州回头，眼睛全是红的，好半会儿才冷静下来，双手扒开他的脖子查看，被打那块微微泛红，不算严重，孟州还是心疼地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不放心地问，“疼不疼？他有没有打你其他地方？”

　　“不疼，就刚那一下，”阳阳没心没肺地冲孟州乐，“你帮我把他赶跑啦。”

　　孟州把人梏在怀里，怒火慢慢退去，后怕和怨气又扑天涌上来，他低头冲怀里人吼：“我又不在，你跟别人争执什么？万一我回来晚了怎么办？”

　　“你不是回来了吗？”阳阳头顶着孟州胸膛，撒娇似地顶来顶去。

　　孟州还要再说，阳阳嘴快地告起状来了，“是那个人他想要偷菜，我弯着腰背对着他没留意到。他偷一两把也就算了，居然在拿一个大布袋子来装，”说着撒开孟州跑去捡方才争执掉在地上的袋子，“你看，装了好多。还好我发现了，把它抢回来了。”

　　他仰着头看孟州，眼睛亮亮的，在等孟州夸他呢。

　　孟州气的半死，这人当开玩笑呢，万一他回来晚了呢，万一那男人身上带刀呢，那么多万一，他想想都害怕，这人还来跟他讨赏？

　　打骂又舍不得，孟州没好气地说：“偷一两把菜你就肯算了？小抠门精。”说着掀起小孩儿卫衣背后的帽子戴在他头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旁边的菜贩子都注意着这边呢，孟州从小孩儿手里拿过布袋子，扬着声音和六姐解释，也是讲给周围人听的，告诉他们小孩儿没有主动生事，是那个男人来偷菜。

　　市场上人来人往，总有几个人是过来偷偷摸摸的，挺多菜贩子都被偷过，卖菜的时候太忙了，谁都很少去注意有没有人在后面拿菜，别人见了也以为是他的客人。

　　孟州之前倒是没被人拿过，毕竟他和阿山都三五大粗，谁来偷要是被发现了都免不了一顿打。这次那男人可能是见只有小孩儿一个人在看摊，才起了窃心，没想法被小孩儿发现了。按他那个抠门的脾性，肯定不能忍别人拿他的菜，就这么争抢起来了。

　　孟州大概说了一下，满足了别人的好奇心，才回头看小孩儿。小孩儿还带着卫衣帽子没有摘下来，孟州一回头就看到他怨念的眼神，估计刚刚就一直这样盯着他的后背。

　　孟州心里发笑，脸还绷着，去揪他的脸，小声说：“瞪什么瞪？你还委屈上了？”

　　“我抓了那个贼，把菜拿回来了，你不应该夸我吗？”

　　“疯了？我怎么不说你被贼打了一掌？那一掌差点甩你脸上了知道吗？”

　　“我躲开了呀，而且我这叫英勇负伤！”

　　孟州拍了他脑袋一下，手还摁着他的头不放，“什么英勇负伤？少跟着电视乱学。”

　　小孩儿伸手想把他的手拿下来，不满道，“明明是你叫我多看电视学认字的！”

　　“我又没叫你乱学。”

　　小孩儿不说话了，气愤地拧过身背对着孟州。

　　孟州也不管他，今天菜几乎已经卖完了，就剩下筐底还有几十把，刚那男人偷的就是这个。

　　剩的菜卖相好，散卖也好卖，小半个小时就清空了。最后的两把就不卖了，留着自己家吃。

　　整个过程就小孩儿就气鼓鼓地站在旁边。

　　孟州收拾好空箩筐，放到小推车上，一手握着车柄，一手滴溜着小孩儿，“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