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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气死副导演不够 ...

  •   最后一场内景戏是应宛死在陆雪峰怀里。

      应家被敌人血洗后,应宛无家可归,陆雪峰便带着他一同参军,经历千难万险,他们取得了战争的阶段性胜利。
      而这时候,应宛的身体彻底撑不住了,他本就是娇养的矜贵少爷,在翻雪山、吃野草的艰苦环境里,应宛越来越虚弱,几乎是顶着想看到胜利的最后一口气,他才撑到了现在。
      在昏迷数日后,应宛央求陆雪峰带自己回小镇上,回到那个他们初见的院子。
      此时军队恰好驻扎在应家镇附近,他和伙伴们便一起带着应宛回去,应宛最后是在那个小院子、在陆雪峰怀里死去的。

      在开拍前,张轮把两人都叫了过去,不厌其烦地讲了三遍这段戏,足以看出他对这场戏的重视。

      “应宛的死,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但也是他们抗拒的,战争的胜利无法避免死亡,他们是在为未来而战,你是军队里最小的人,你就是他们眼里的未来……你早就想死了,但是你怕你死了以后这些男人会撑不下去,实现不了胜利。”

      张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所以你死的时候,你是不甘心的,但是不是出于对死亡的不甘心,而是对未亡人的担心。”

      白崇停了做笔记的笔,纠结道:“张导,我觉得……应宛他,是不想死的。”

      张轮挑了下眉,没有直接反驳他,问道:“应家没了,他的家没了,应宛难道不是早就想死了吗?”

      “不,”白崇哗啦啦把剧本翻到其中一页,“张导你看这里,应宛回到应家时看到的是熊熊大火,如果他真的想死,他可以选择跑进去把自己烧死。”

      喝着水的顾啸呛了下,没想到白崇能说出来这种凶残的死法。

      张轮对这剧本比白崇熟,眼皮也不抬,说道:“你看下面倒数第二行,应宛的回忆那里。应宛从小就身体不好,他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努力地吃药活下来,应家对他来说是避风港,也是牢笼,军队也一样,从应家到军队,他一直都是想死的,应宛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

      一辈子为别人而活。
      白崇陡然沉默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剧本的边角。

      张轮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动了,“应宛真是一个感天动地的花瓶。”

      顾啸:“……”
      他看了眼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的白崇,淡淡道:“张导,我和小崇先进去化妆了。”

      张轮挥挥手,“去吧去吧。”

      白崇被那声“小崇”惊醒,别别扭扭地跟着顾啸进了里屋,小声地问:“啸哥,你之前不是都连名带姓地叫我吗?”

      脱下上场戏的衣服,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顾啸的声音淡淡的。
      “童童不也叫你小崇?怎么,她能叫,我不能?”

      白崇下意识地偏过头,“能、能,当然能。”

      顾啸很快便换好了衣服,看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弹,笑了声,“还不快换衣服?一会儿化妆师该进来了。”

      白崇这才恍惚地回过神,叠声应着好,几下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上那件最初的月白色长衫。
      长衫不太好穿,他自己穿得手忙脚乱的。

      顾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繁杂的扣结中穿插,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意外的灵活,很快便把那几颗不听话的扣子扣上了。
      白崇咬了咬唇,低低道:“谢谢啸哥。”

      顾啸摸了把他的头发,“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的便当。”

      两人此时贴的极近,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正在这时候,马章推门进来了,当看清屋里是他们二人时,他那张老脸一红,以常人不能所及的速度迅速后退,木制的房门被哐地一声合上。

      隔着房门,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马章摔倒时的哀嚎声。

      白崇:“……”
      顾啸:“……”

      剧组一阵兵荒马乱。
      马章被紧急送往医院,年龄大了禁不住摔,这一摔摔出毛病来了,必须得住院养伤。

      张轮亲自把副导演送进医院,回来后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该骂被送进医院的副导演,还是该骂顾啸和白崇两人。

      “你们俩闲着没事在屋里干什么?”张轮把剧本扔到一边,“当鬼好玩?你们看看马章被吓成什么样了?”

      这话他自己说完都心虚,他真的不知道马章的胆子这么小。

      马章死活都说自己是被吓的,被两个大活人吓得没站稳脚。

      顾啸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我和小崇在里面换衣服,马导突然开门,没等我们说话他就自己摔了。”
      站在他旁边的白崇点头附和。

      也跟着忙活了一场的于梁:“……”
      他终于知道马章受伤的原因了,就是因为这对狗男男在剧组私会偷/情!

      于梁以谴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以眼不见为净的心态走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又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的两人:“……”

      张轮发了一通火,火气也散了,在椅子上坐下来,“行了行了,不说这事了,赶紧把这场拍完。”

      顾啸和白崇对视一眼,进屋化妆,这次两人吸取了教训,全程开着里屋的门。

      这次屋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化妆师,加起来就是四个大活人,再把谁吓得摔倒,张轮的汽油桶能直接炸了。

      很明显,张轮的火气看着是消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这场戏他们来回了NG了二十多次。

      尽管白崇和顾啸已经很小心了,其他的演员却遭到了张轮无差别的猛烈火力攻击。
      不是这个人没哭出泪,就是那个人脸上抹得灰太多,要么就是那个人站的地方不对。

      期间白崇躺在顾啸怀里差点睡过去。

      张轮骂完了所有的人,总算消了气,喊了两声白崇让他做好准备。
      白崇迷迷糊糊地没听清,张轮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应,直把他气得举着喇叭大喊白崇的名字。

      喇叭声音很大,震得人耳朵疼。
      顾啸蹙眉,伸手捂住怀里人的耳朵。

      耳边多出两股温暖的触感。
      白崇睁开朦胧的双眼,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软软地应了声,“嗯?”

      顾啸被这声带着奶音的“嗯”怔住,好半晌才缓缓移开捂在白崇耳边的双手。

      这一会儿的功夫,张轮已经拎着喇叭走到了跟前,看见白崇眼里还没散开的睡意,气不打一处来。

      “我他妈让你准备!你在这儿准备睡觉啊?!”

      刚刚醒过神的白崇:“……”
      他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刚刚可是躺在顾啸怀里的啊?!他怎么可能睡着了?!

      不可能!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躺下来时,自己的心跳跳地能蹦出胸膛,就这种高频率的心跳运动,他还能睡着?!
      绝对不可能!

      白崇打死都不承认他刚刚睡着了,头一次跟张轮杠了起来。

      一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没睡!”
      一方声音贼大,气势更足:“我明明看见你睡的!”

      出去散心的于梁没走多远就被人拉了回来,“于制片,你快回去看看吧,张导和白老师吵起来了!”

      于梁:“等会儿,你说谁跟张导吵起来了?白崇?”

      不是他不信,实在是这话太震撼了,那个平时对张轮恭恭敬敬的白崇跟张轮吵起来了?
      还不如说顾啸跟张轮吵起来更合理。

      直到他回到片场,亲眼看到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于梁才敢相信这件事。
      急忙上前拉住张轮,“老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张轮气得嗓子都哑了:“白崇躺在顾啸怀里睡着了,我都看着了,他偏要说自己没睡!”

      再一次被这一对狗男男震撼住的于梁:“……”

      于梁抹了把额头上跑出来的汗,看向满脸坚定的白崇和一脸无奈的顾啸,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把副导演送进医院还不够啊,要把导演也送进去?”

      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当事人,张轮指了指顾啸,“顾啸,你说,刚刚白崇是不是睡着了!”

      顾啸看了眼满脸怒容的张轮,又看了眼目光希冀的白崇,沉默了一会儿。

      张轮气得双手叉腰,在地上跺了下脚,“你到底说不说?!”

      这一幕将全剧组的人都震惊了。
      看着张轮那“娇羞”的动作,全场默然。

      于梁咽了下口水,觉得他再不做点什么,张轮就要现场变/性了。
      “那个什么,”他咳了声,“白崇啊,你低个头吧,给张导认个错。”

      顾啸也摸了摸白崇的头,“小崇,乖,给他认个错吧。”

      白崇感受着头顶的那抹温暖,抿了抿嘴角:“张导,对不起。”

      顾啸看了眼张轮,说道:“行了,张导,小崇也道歉了,该拍戏了吧。”

      张轮:“……”

      张轮虽然赢了这场战斗,却丝毫不觉得快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身边常备速效救心丸。

      生怕两人再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这次各位演员都做得极其到位,前期没有人NG,当镜头转向陆雪峰怀里的应宛时,镜头慢慢推进,从远景切为近景,众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应宛虚弱地靠在男人怀里,眼神涣散,抬起无力的左手,似乎想在空中抓住什么。

      满目赤红的陆雪峰轻轻抓住他的手,哑声道:“我带你回来了。”

      应宛笑了下,苍白的笑容再也没了以前的明亮。
      他努力地聚起瞳孔,模糊的视野里是陆雪峰和身后看不清脸的男人们,声音低不可闻:“你、你们要、要活着。”

      “活着。”
      应宛喃喃着这两个字,缓缓地合上了眼眸,再也没有睁开。

      坐在监视器前的张轮眯起眼睛,这不是剧本上的台词,正确的台词是“你们要胜利”。
      但是他没有喊卡。

      同样知道白崇把台词改了,顾啸把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我们会胜利的”咽了回去。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泪水落下,滴在应宛没有血色的脸上。
      握着应宛的那只手缓缓抬起,紧紧地扣在自己的胸膛前,陆雪峰的心脏在跳动,连带着应宛的那一份也在延续。

      陆雪峰睁开眼睛,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哑声道:“我们会活着,一起活下去。”

      出来参观这场重头戏的化妆师小倩捂住嘴,把哽咽声遮住,她受不住地偏过头,却看见角落里的刘童童也在低头抹泪。

      同样被两人的演技带入戏的于梁,低头抹了把眼角,低声咒骂:“这对该死的狗男男!”

      “活阎王”张轮冷漠地说出一个字:“过!”

  •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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