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是忆卿陈》瞄八

1、第一章 天都重阳金菊祭

　　晨光熹微，在这金秋九月初，空气里都氤氲着淡雅脱俗的菊香，而那香像是从四野八荒奔赴而来，又好像只是为了朝拜登高之意，朝着那陈朝天都汴梁而去，向着那最高禁制的圣山龙吟山而去，那里，天之晨光为之加冕，冠以这金菊最神圣的仪式一样。
　　瑟瑟秋风微微凉意，一人布袜芒鞋仿若踏着袅袅菊香沿着规整的山路缓缓而来，却辉生足下，在早秋雾气若隐若现间也只能窥探他一袭素衣，却难掩万种风华、凌人盛气，又有那飘飘出尘之表，仿若仙人驾鹤乘祥云。
　　山巅皇家凉亭，笛声清远悠扬，仿佛承载着某种信号，那凭着声音的内劲震慑着四面八方的生灵，连那接受加冕的金菊也甘愿低下头颅表示敬畏。
　　“呵，这金菊啊，也不过是仗着一时之欢而洋洋得意罢。”素衣芒鞋却如谪仙的男子未弯下半分腰身，只微凝着周身气劲就毫不留情地将那本自信飞扬的金菊震落一片，声音虽是恍若幽谷仙音，若有定力不够的人在场，必定会内心陡升惧意。
　　“你这一来倒好，毁了这半山巅的金菊，这赏菊的心情也被你毁了一半了。”吹笛者一曲尽，却也加了力道将菊吹散于山野之间，漫山菊瓣迎着熹微晨光零落飘散，萧瑟山林与烂漫野菊之间展现出一番美轮美奂的胜景。
　　这位吹笛者，颜如冠玉，冷月寒唇，凤眼生威，额际几缕发丝被微凉秋风吹开，眼角仿若月之泪滴，淡淡的、微浅的，不做细看却难以发觉，他着一身金缕雷云绣纹袍，微风吹动间仿若月下凌凌波光。贵者声音也如那冷宫寒月寂寥清远。
　　“重阳登高，万家赏菊，这番折菊祭这天都山河，不正如了你的意，合了万家的心吗？你怎不快哉？”话音落，这“隐者之仙”于光隙瞬间端坐亭内圆桌之前，背影恍惚。他面前一盘磐纹交错的古棋，落了厚厚灰尘，竟是一盘未完残局，光辉错影，仿佛是等待了千年之久，也终是等来了下棋之人。
　　另一位睨视着隐者的背影，看不清那如渊的眼眸有何种深意，寒音清琅，道：“你信吗？”他顿了一下恍惚想起什么，“棋局即宿命，解还是不解，皆在一念之间，你信与不信也难逃宿命纠葛！”
　　“守棋者，开局人，亦是残局造化者，能探日月星辰，晓八方密藏，洞九天神机，一招天音残棋卷，搅动江湖血雨腥风，引起朝堂明争暗斗，国师大人，这宿命之言，我信与不信，于你皆是无意的，你不过与我一样依然是深陷棋局之中！而我······”
　　隐者双目微闭，在记忆深海里搜寻，睁眼，眸光恰似黄道移位、星辰坠落，道：“毁灭才是我的信，也许这正是我的纠葛，棋只是幌子！面对这错综的宿命论，棋者，你要如何清者自清呢，我拭目以待······”
　　良久之间，俩人都默默无言，恰是撞上了记忆的纠葛之中，那年重阳，同样的故地同样的棋盘，只是人事已非，事过境迁。
　　“父王！”倾城少年目眦尽裂，紧抱着凉透的老者尸体，泪如雨下，对天嘶吼，而这天秋雨飒飒，凉透整个龙吟山的金菊，也将风姿卓越的小小少年浇地狼狈不堪，老者的逝世就像是少年信仰的崩塌，这样的打击无异于毁灭性的。
　　然而，这声“父王”于老者来说，最万般宝贵的话语，他却在生前从来没有听到少年从嘴里说出过啊，死未能解脱、生亦未能圆满，万般纠葛宿命却只能徒留后人相继承受。
　　又很快的，少年只是紧抱着尸体，就像失了魂魄一样，什么都沉寂着、忍耐着，忍住所有的恐惧、痛楚，就像要嚼进血肉之中。
　　现场，所有的人变成鬼魅一样，另一个少年眼底月形泪痣熠熠生辉，与这鬼魅的现场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的师父在他脚下呈现出一种佝偻诡异的衰亡姿势，是的，是衰亡，一位追求长生不老的祭司以自欺欺人的方式保持容貌昳丽，不过只是障眼法罢了，连自己都欺骗了自己一生，何其哀哉。
　　月形泪痣少年，踩碎一地的金菊，狠狠将其踩进泥土之中，无视脚下死去的衰老尸体，一步一步挪动着步伐，逐渐远去，一路喃喃：“棋······宿命······棋······”那脸上只有无望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神。
　　远去少年一路留下污染一地的金菊，仿佛讽刺着所发生的一切。
　　突然，那位失魂的少年，迎着秋雨，放肆的大笑，那瞬间仿若蜕变成挣脱地狱枷锁的恶鬼，沙哑地说着：“呵，信也好，不信也好，毁灭才能重塑一切·······”
　　风雨朦胧间，他的眼底是坠落的星辰，目光间只有周遭凌乱不堪的金菊，忽然仿佛有铃声破空而来，又或是雨声的幻听吧，长大后的他每每噩梦间骤然惊醒时，他似乎又看到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亭子里的棋盘残局里，恍惚间，他看到一个女孩，安然、静谧、朦胧，划破宿命摄入人心······大概一切只是一场缥缈的梦，真实虚幻？亦真亦假，难辨是非。
　　又是铃声，月形泪痣的贵者也幻听了吗？大概吧。
　　隐者忽而吹落残局尘埃，并拖出悦耳的嘘声，竟也能奏出个天籁之音，也打断了贵者的回忆，俩人竟莫名的轻笑起来，贵者不自觉得又吹响了那唯一的心曲。
　　隐者伸出他那骨节分明却又遒劲有力的修长手指，用这造物主无尽优待的手轻击棋子，自然地连出一曲妙音，虽见他衣袖褴褛竟也搭出万般惊艳之感，这真验了那句好看的人怎么穿都是惊艳的了，不论这人未知朦胧的长相单论这般气质怕也是差不到哪去的。
　　渺渺天音双奏，金菊花瓣迎着熹微秋光零落飘散，和谐中却又两相抗衡，共祭这陈朝万里河山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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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朦胧叙述，制造伏笔和情境梦幻感，后面会逐渐一一揭晓的；
嗯~突然觉得就字数而言，好像章节字数要求不够啊，可是咱还是觉着这样安排会好一些亚子，第一章的意义就类似于引言了吧；
最后为自己打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