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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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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茗越往前走内心越慌张,浓重的血腥味,没有一点声音,林中的蝉鸣鸟叫声都没有,怕是被刚才那一战吓跑了。
山崖上躺着九个人,六个蒙面人,白轩,白苓,还有白苓紧紧抱着的景易。
肖茗跑到景易身边,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得寻找景易手上的脉搏。
没有跳动,什么都没有,不,肖茗,冷静,手拿稳。
肖茗终于感觉到有东西撞击着他的手指,虽然很缓慢,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脉搏。肖茗的眼泪不自觉涌出,紧紧抱着怀中那人。只要还有一点脉搏,他就能把她救回来。他救了她那么多次,这次也一定行。
眼前的东西总是一片漆黑,她很想动一动,但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用力都动不了,是有人把她的手脚绑起来了吗?她怎么不知道江湖中谁有这个本事?眼不能看,口不能言,但是她的耳朵能听,鼻子能闻,刚开始她每一天都听到有人在叫她,那个声音很温柔,但是同时带有痛苦与思念,她也不知几个字她怎么就能听出这么多东西。然后每一天还有很苦很苦的药,十年来她不间断得喝了各种药,但是她发誓,这种比之前的加起来还苦。
后面她开始感受到痛了,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在痛,反正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然后她偶尔如同置身冰窖中,偶尔又仿佛被扔到火炉中,不要让它知道是谁绑了她,今天她受的苦要那个人十倍奉还。那个人还在,而且会经常抱着自己,她能闻到身后竹子般清新的气味,而且他的怀抱的确还是挺舒服的。那个人偶尔会给自己讲故事,她好想说,能不能换一个故事,这些什么书,为什么这么无聊。
再后来有一天,有人把她的手腕割开了,她能感觉到血液一点点从身体里面流失,很痛,但是比不上她本身所承受的痛,她失去了意识,回到了黑暗中,不同的事,这一次她不仅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就好像被困在一个完全隔离的黑箱子中,全世界只有她一个。怎么可以这样,那个人怎么可以把她扔在箱子里?
景易醒来的时候,觉得外面的光真是亮得快要把人眼睛刺瞎,窗外在飘雪,还有一片紫竹林,这里是,紫竹山庄啊。
她记得她倒下之前是在山崖前,她折了不知多少根骨头,挨了十几掌,才把那所谓的六卫士打倒,但是之后,她自己也爬不起来了,只能看着白轩拿着一把短刀一步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而她的手中,其实握着一片陶瓷碎片,来吧,我们同归于尽。
“当年没有坚持找到你尸体,是我不对,当年放的错,今年弥补吧。”
她能看到白轩面露狠色,那个狰狞的表情,即便是现在想起,也忍不住想抖几抖。但是意料之中的短刀并没有刺过来,她的身体里面,也没有血液喷出,因为她面前,挡了一个人,白苓。
她没有空思考为什么白苓会在这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碎片刺到白轩颈上,血液溅到她的脸上,他还挣扎着想把刀拔出来刺到她身上,但是他没有力气了,她看到他倒下,抽搐几下,然后再也动不了了。哥哥,我报仇了,我现在就来找你了。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脚,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可以动的。她用手撑着床,艰难地坐了起来,她竟然从夏天躺到冬天,可怕了。哎呀,坐起来就好累了,没有力气了,还是等肖茗过来再找吃的。
但是景易没有等来肖茗,反而等来了,额,老年版的肖茗。
“我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你都变老了?”
来人手上捧着一碗药,这药的味道,她很熟悉。他没有理会景易的问题,“小姑娘,你醒了啊。”
虽然长得很像,但是声音还是差很远的,“你是,老庄主?”跟肖茗长得那么像的,应该就是他那个云游四海的父亲了。
老庄主点点头,把药递给景易,“喝药吧。”
景易如同喝白开水一般,面不改色眉头也不皱一下咕咕两声就把药喝完,“我昏迷了多久?”
“五月至今,八个月了。”
幸好幸好,八个月不是八十年。
老庄主将手搭在景易的脉搏上,摸着他的山羊须听脉,“将养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枉那小子舍身给你换血。”
舍身,换血,这四个字足以吓到景易,十年前,她换过一次,然后失去了她的哥哥,那么这次换血,她失去了谁?
“他在哪里?”景易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那小子?大概死了吧。”老庄主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仿佛现在讨论的不是他的儿子。
景易宁愿她从来没有醒来过,她十年前就该死了,如果活着的是哥哥,白苓不会死,肖茗不会死。她醒来了,可是她该何处何从,世界之大,却再也没有一片温暖的地方让她容身,那个温润的男子,被她拉下凡尘,因她而死,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肖茗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景易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你跟她说了什么?”
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景易听来,无比动听,她想跑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但是她没有力气,一离开床就直往地上撞,当然她没有撞到地上,而是扑到了一个怀抱中,那里有她熟悉的淡淡的紫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