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多珍重》紫葡萄紫

30、第 30 章

　　大寒这一天，肖茗出去了一趟，但是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去找景易，这么算一算，好像有三，四天没见过他了。看来这个人，有情况。
　　景易披了一件外衣就直接去找肖茗，走出门口，才知道这天到底是有多冷。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倒是让景易起了一点玩心。两人的房间相距不过百步，景易很快就到了，在门口也能感受到房内的温暖，他敲了敲门。
　　“是谁？”里面传出肖茗的声音，倒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我。”
　　“有什么事吗？”他不来开门，也没让景易进去，这就不正常了。
　　“进去再说。”
　　“有什么事在门口说就好了。”
　　景易想了想，换了个温柔一点的语气，当然是她自己觉得温柔听的人有没有觉得温柔就不知道了，“外面好冷，你先让我进去麻。”
　　屋内的肖茗打了个冷颤，看来是火炭烧得不够旺，就算不让她进来，她也会想办法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的，倒不如痛快一点。“你进来吧。”
　　一进去就闻到了房间里面浓重的药味，而床上躺着双手双脚绑着绷带的肖茗，肖茗转头看向景易，“你来了。”
　　“怎么弄的？”
　　“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崖。”
　　“就你这轻功，怎么不让你的护卫帮你采？“
　　“那个药及其珍贵，要小心处理，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
　　“啧啧啧，哪个病人还值得你紫竹公子亲自下手给他采药。“景易想了想，最近山庄里面的病人，好像只有自己？
　　“给我采的。”
　　肖茗点点头。“你的事，每一件我都要自己做才放心。”
　　景易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屋静默，唯有火炭燃烧发出的声音，二人各怀心事，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护卫把药送过来才打破这份安静。景易接过药碗，“我来喂吧。”肖茗点点头，护卫才退出房间。
　　景易把药放到桌子上，然后扶起肖茗坐好。肖茗看着景易为自己忙前忙后喂药，早知道有这种福利，他就应该告诉他这件事，还可以顺便卖个惨，亏。
　　一碗药喝完，肖茗哼唧道，“好苦。”
　　“你这屋里有果子吗，我给你拿一个。”
　　“亲亲就不苦了。”
　　景易瞪了肖茗一眼，当然没有想象中的亲亲，只有额头上被弹了一下。
　　“啊，有人虐待病人啊，也不想想我搞成这样是因为谁，没良心啊，好惨啊。”肖茗干嚎不断，明明景易没有用力。
　　“收。”
　　肖茗立马安静下来。够了够了，再逼就该急了。
　　“我想看书，你给我念几段。”
　　景易看着肖茗这个样子，的确像是连书都拿不起来的样子，无奈，走去书柜随便抽了一本书念了起来。
　　而肖茗又哪里在听书呢，他一直看着景易，看着她因为书中的人物一颦一蹙或是忍俊不禁，耳边是她的声音，屋内有她的气息，这种伸手就能碰到她的感觉，真好啊，好像她真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所有的责任与心事，来到自己身边。

　　“我要换药了。”
　　“我去叫你护卫进来。”
　　“我不要，我要你帮我换。”
　　景易看着肖茗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叹口气，“怎么换？”
　　“你先把绷带拆掉，拿湿毛巾擦掉手上的药，敷上新药，绑上绷带就可以了。”
　　景易拆掉绷带，擦干净，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伤得挺重的，手上腿上全是划伤淤血，看他连动都不能动，恐怕伤到筋骨了。而肖茗看到景易这么盯着自己的伤口，反倒有些后悔了，就不该让他担心。
　　“算了，你还是帮我叫护卫进来吧。”
　　景易没有理睬他，轻轻把药均匀抹上，“我以前，也经常帮我哥哥擦药。”景易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在肖茗面前，或者说是在人前提到他哥哥。“他练功很认真的，总是喜欢自己跟自己较劲，然后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我每一次，就是一边骂他一边给他上药。”景易好像想起了什么，笑了一笑，“有一段时间他就老是受伤，我就生气了，每次给他上药都很用力，把他弄得龇牙咧嘴，但是他也知道我是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
　　“你不会也这样对我吧。”
　　“那你就不要惹我生气啊。”
　　“我怎么舍得。”
　　“我跟哥哥，是私生子，娘亲在生下我们之后没过多久就过世了。小时候我的身体也很差，白家，你也大概知道白家有多少个小孩，根本没有人会理会两个私生子，从小就是哥哥偷偷去厨房给我拿各种补品各种好吃的，有一次他被发现了，下人有哪里会把这个少爷放在眼里，一群人围着他打，后面被白岐看到了，才制止住，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对一个五岁的小孩有多狠，全身上下都看不见一片白肉，也是那一次，白岐安排哥哥去学武。哥哥很厉害，先生都说他很有天赋，然后白老爷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双儿女。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跟哥哥两个终于可以有个安稳日子可以过了，我们从来不去招惹别人，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白老爷吩咐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两个十岁，没有威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真的想不通。”
　　讲完这一切，肖茗的药刚好上完，绷带绑好。听着景易不带任何情绪得讲出这一切，肖茗觉得郁结在心，她可以哭可以闹，但是她就是没有任何情绪，就是不肯让自己解脱出来，可能只有到找出凶手那一天她才能放开。这个时候肖茗只想去抱抱她，告诉她，她还有他。
　　肖茗轻轻把景易拥在胸前，这是他唯一的力气了，若是她要推开他，他也没有力气阻止了。景易任由他抱着，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抱回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拒绝了，但是对于肖茗来说，不拒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