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良人》灵妖亦渡

20、魂归大地

　　七尾先去了锁妖塔，心有所疑，她先去弄个明白。
　　塔内，锁着的妖兽还是被锁着，她特意查看散神石，石墙还在。锁着的妖似乎不想理会这位朱雀神女，各自在各自牢笼安静呆着。
　　在锁妖塔搜索一番，七尾有点担心海真，想起昨日那苍白的脸，她不由得加快速度。
　　南天门守将似乎经历了打斗，其中一位还负伤了，见七尾，两人赶紧行礼被七尾阻止，问了海真仪安去向，她加紧追上去。心中的不安越发加重。
　　追至不屿山，只见山被黑云笼罩，连山顶都被黑暗淹没，有几分压抑。
　　暗流之间有白光红光乍隐乍现，那定是海真他们。她化出原形飞致山顶之上，用朱雀神火焰之身驱赶黑云，黑云逐步散去，只见两苍龙与黑豹妖王斗的难分难解，而妙华口吐鲜血躺在了一处。
　　黑云散尽，众人才发现妖王一双本是褐色的眼变成了鲜红的双瞳，这是吸食了神兽的神魂异变了！海真也只是听说过异变，因为神兽的神魂只有它自己愿意被吞噬，吞噬的人才能完全吸取力量造成异变，不知这妖王是如何让锁妖塔的神兽妖兽献出神魂的，一旦没了神魂，这些妖兽神兽也活不过三天。
　　当下这些也不能细想，只有抓了这妖王才有后续。七尾甩出飘带试图困住它，但是刚要缠绕，妖王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飘带再次试图捆绑，被妖王一撕，碎成了两片，而且它撕碎飘带当下，还挡住了仪安的攻击。
　　这灵力已经不是当初能比拟的了，七尾飞跃而下，与海真仪安形成三角围攻。
　　仪安见到七尾，心定不少。
　　妖王冷笑：“到齐了。”
　　海真望了一眼七尾，有些许责备之意一闪而过。七尾心想他定是担心自己上神之身控制不好真神神珠，回了一个无事的眼神。三人合力，天地间雷电交加，迅速形成一个雷电笼罩向妖王。
　　然而妖王身后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过，两者相交，雷电笼竟扭转了形态，停止了攻击，仪安身体一震，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胸前白衣。
　　七尾正要去扶一把仪安，只觉心脉被一股强力震得生疼，一阵恶心，自己也吐了一口血。
　　海真一个乾坤扭转，雷电笼开始慢慢正常，僵持在空中，而妖王有恃无恐站着，邪魅笑意从未从他脸上消失。
　　“那么天真，以为我还会怕这雷电？哈哈哈哈”
　　的确，他也能唤出雷电，怕是雷电笼困不住他的。海真一收，雷电缩成电球收回手中，化成长剑。飞身一跃，与妖王撕打起来。
　　七尾仪安稍作休息，气息平稳后各自拿剑，加入战斗。
　　他们都明白，妖王这一身戾气，要是抓不了，只能是殊死搏斗，不然又是一场六界浩劫。
　　“就凭你们，想杀我？哈哈哈哈”妖王似是调戏的躲开着攻击，气定神闲笑着，“海真元君，你现在是大不如之前啊。”
　　两人又是一阵交锋，七尾仪安辅助。她也隐约感觉到了，海真的灵力在慢慢溃散。
　　“玩够了，到时间送你们下地狱了。”很冷的一句，一阵怪异阴风刮的人睁不开眼。
　　突然，砰一声巨响，七尾被震飞，甩出几丈，经脉震断。忍不住的恶腥味让她一直吐血。
　　想叫海真，却止不住的阵吐血，无法发声。
　　放眼望去，经过刚才那一阵波及，草木皆死，花无生机。仪安被震晕死在一边，海真也负伤，坐着调息。妖王慢慢地从灰暗中走出，手中拿的是海真的雷剑。
　　七尾挣扎一下，起不来，又是一阵恶心。
　　“你想干嘛？”几乎是怒吼，七尾眼瞅着妖王，他正一步一步走向在吐血的海真。
　　听到七尾如此一说，妖王停住脚步，转头道：“朱雀神女不要急，我先杀了这海真元君，再送你一程。”
　　“你……”七尾心一震，竟又是冲出一口鲜血。
　　海真缓缓站起，拿起了被震跌在一旁的龙骨碧华。
　　“哦？看来海真元君还能战。”妖王冷不防的哼了生，雷剑一甩，直指海真。
　　不！七尾发不出声，她想爬起脚也不听使唤。
　　海真用龙骨碧华挡住了雷剑，踉跄不稳，退了几步才站稳。
　　然而，挡飞了的雷剑空中一转，高速飞向海真，直插他心口！
　　不！七尾气血翻腾，喊不出话，喷出了一口鲜血，眼泪混着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间，海真缓缓倒下。
　　我要杀了你！七尾开始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她的心她的浑身都是痛的！痛感越强烈，神志越清醒。
　　我要杀了你这个念头让七尾控制了在体内不断咆哮游走的力量，腿脚也开始听使唤。她缓缓站起，怒视着妖王，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烧红的双眼，浑身的火焰。
　　是朱雀神珠与七尾融为一体了。朱雀真神！
　　妖王一惊，似乎是想不到会这样。欲化黑云逃去。
　　七尾一拈指，他便如被扯线的木偶，重重摔在了地上。
　　“该死，不是说只是上神之身吗？！”摔的七荤八素，妖王不知嘀咕咒骂着什么，七尾却顾不得了，她要杀了他！
　　一拂指，妖王被无形的线扯成大字，稳稳的固定在空中，七尾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一穿而过。
　　妖王凄厉惨叫，被穿过的身体万千冤魂神灵飞奔而出，四散而去。它们有的是被强迫吸食，有的是自愿奉献，此刻都散作烟云，飘渺而去。
　　七尾胸中一股烈火焚心，随着妖王被灭，她松懈过后，被这强大火焰吞噬，神志逐步失去，从空中坠下。

　　2
　　朦胧间，似乎是有人轻轻托住了自己，七尾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很安详的进入梦乡。梦里的海真不再是可见而不可及了，他就在身边，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细语。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一直都在。
　　她想伸手摸摸他嘴角的血痕，但是手抬不起来，。于是他抓起她的手，放到了他脸上轻轻的抚摸。
　　梦里也是痛的，她浑身都像被烈火焚烧着一样，每一处血脉每一块皮肤都灼热发疼，心脏更是要爆炸一样，痛到无法形容，只能抖擞着身体，让他抱得紧一些。
　　“别怕”他轻轻的拂去她额前的刘海，指尖在青花上比划，青花就到了他的掌心。
　　他的脸好温柔，一如初见，他的笑依旧春风拂面，看着他掌心的青花，那也是初见时，他送她的。
　　“很疼，如果我要死了，你带我回青丘，葬在海棠湖边，好吗？”她想有一个美丽的结局，在她说完，梦的大门关上了，她在一个黑暗里，无边无际，无所依托，她看不见自己，也摸不着自己，就好像跟黑暗融为一体，混沌不可开。
　　“尾儿，尾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尾儿，对不起，对不起……”
　　“尾儿，我尽力了，敌不过天命，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海真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怎么找你？七尾听着那渐去渐远的声音，着急却呐喊不出，想跑过去却没有方向，没有腿，没有双手摸索！她就好像只是一团神识，飘零散落，无从拾起。于是，她只有哭，只能哭，她想海真听到她哭了，一定会来找她的。
　　然而黑暗还是黑暗。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就在那里，仿佛她就是黑暗。
　　良人君，你在哪？拉我一下吧，把我拉出这一片黑暗吧。
　　沉寂无痕，除了她自己，不管她多努力，没人听见没人看见。要放弃了，她的意识开始浑浑噩噩，扭曲分散，五感流逝。
　　也许，这就是死亡。
　　“尾儿，尾儿，别睡了，他们都在等你。”
　　谁在等我？你在哪里？你出来跟我说话啊。不是说我在哪，你就在哪吗？你出来啊，出来啊!
　　七尾挣扎着想要呐喊，可是此刻的她喉咙就像被扼住了，只能微弱的呼吸以及无法抑制的伸延恐惧彷徨。
　　时间像被沉淀了，无声无息不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七尾开始意识到，这片黑暗，她不走，永远也出不去，可是要往哪走？
　　“尾儿，尾儿”
　　游魂一样追着声音，慢慢地，她看见自己的脚，自己的手，身躯……她也是可以奔跑的，所以，她努力跑，追着那个声音。
　　“尾儿，尾儿……”

　　司命说，海真元君在生命最后一刻，是笑着随风散去的。
　　他们说，她已经昏迷一个月了。这个月，青丘双帝每日都来煜云殿为她输灵气，护心神。
　　他们说，海真元君的衣冠冢设在了英灵殿。
　　他们说她的体内现在活着两颗神丹，海真在最后都想护着她，不让她坠魔。
　　他们说海真元君魂归大地了，此后再无海真元君……
　　他们说…………
　　醒来后，都是他们说，七尾静静的听着。
　　女帝每日都会前来煜云殿，七尾就蜷缩在娘的怀里，任娘梳散落的长发，已经很长，但是被梳理的很顺。
　　她娘说当初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将会成为四海八荒最孤独的神，她想把孩子再放回肚子里，再怀几万年。
　　七尾笑说，不可能的嘛。
　　后来，冬日霜寒，秋华露重，七尾慢慢地痊愈了，跟司命又可以举杯交酬，嘻哈玩乐了，她爹娘来煜云殿的时长间隔越来越大，煜云殿越来越安静。
　　他们知道，有些伤，需要她自己去愈合。
　　慢慢地，七尾开始习惯把手放在胸前躺着，或者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日复一日。这样，她能清楚的听到两个心跳声，鲜活的。
　　他们都说，海真元君已经死了，魂撒大地。她却分明记得，他说，她在哪，他就在哪。所以，她等。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日复一日的等待就好像是一条金丝勒在脖子上，它不勒死你，却让你呼吸都痛。
　　3
　　等着等着，一百年过去了。七尾换了一个地方等，煜云殿太冷了，她搬去了最南边的朱雀殿，那里有满天的火树红花，看起来热闹些。
　　那时候海真问要不要进去看看的地方，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