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久山》风薰

5、第五章

　　“没感觉。”也不知吻了多久，林素衾已完全失了心魂，却听到尚睿合咂了咂嘴，淡淡地说。

　　“什，什么意思？”林素衾用手轻抚着已被吻得微微有些肿胀的嫣红嘴唇，脸已经像熟透了的桃子一般。

　　“就是说，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一辈子都是。”尚睿合渐渐松开林素衾，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就走了。

　　“哪，哪有朋友会......会接吻的。”林素衾还在发懵，看着尚睿合的背影喃喃呓语。

　　该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吧......究竟是什么意思，林素衾那段时间一天到晚心神不宁，一直翻来覆去地想，有时候一回味那个吻，又禁不住偷笑，初吻的感觉真地很美好......

　　后来尚睿合约会时依然会抓着林素衾一起，仿佛那一天没有那个吻，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还是对乔彩辞一如既往地好，对林素衾一如既往地......虐待。

　　林素衾那时候在班里除了尚睿合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朋友，只有一个季敏之，成绩中不溜秋，但个性极泼辣，后来林素衾的老公也是由她穿针引线介绍的，吐血推荐她俊朗温雅的哥哥季川之，这是后话......

　　季敏之看到林素衾每天这么痛苦，便劝说：

　　“既然他装傻，你就直截了当地表白好了。无论结果如何，试过了总不后悔。”

　　“不，不行，如果他拒绝了，我们就连朋友都不是了，好歹，好歹现在我们......”林素衾低下头，不断用手指绞着衣角。

　　“拜托！你们现在也不是朋友，好吗？天哪，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了！尚睿合这人奇怪死了，对你又不好，成天使唤你，把你当女佣，一副嫌弃死你的模样，可又不准你离他远一点。吻了你，又说只是朋友，我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季敏之翻了翻白眼，大声嚷起来。

　　“嘘，小声一点，别这么激动！”林素衾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同学在附近，才稍稍安心下来。

　　“我是为了你好，你成绩本来就很烂了，每天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心，干脆高中不要毕业好了，你如果不敢，我去帮你。”季敏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林素衾犹豫了很久，虽然知道这样做会对乔彩辞不公平，也知道尚睿合不太可能弃乔彩辞而选择她。

　　但她心里隐隐觉得委屈，明明是她先认识尚睿合的啊，明明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了，明明尚睿合的事她都知道，明明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明明那天他吻了她，明明......

　　林素衾是个懦弱没主意的人，在决定任何大事之前都习惯找些理由说服自己，这次找到了足够的理由，再加上季敏之的一番话太具有煽动性，总之在某个周末的早晨，林素衾将此事全全委托给了季敏之。

　　可是一直到中午都没等到她的电话，林素衾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预感很不好，因为季敏之是个直肠子，如果尚睿合的答案是肯定的，必然是早早地就要来报喜。

　　傍晚的时候，林素衾终于接到了季敏之的电话，语气一开始就很低沉：

　　“素衾，我......”

　　林素衾本来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因为一向爽快的季敏之第一次这么欲言又止，林素衾不用听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但沮丧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是表白被拒了而已，又没有死人，季敏之的语气实在夸张了一点。

　　“他怎么说？”无论如何，林素衾还是想知道尚睿合的反应如何。

　　“他，没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不，其实我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再问他，他都不讲话了，我现在有点后悔给你出了这个馊主意。不过一向嬉皮笑脸的尚睿合认真起来的样子好帅啊，真地很......”

　　林素衾默默挂掉了电话，苦笑了一下，心想季敏之真是逗趣，这种情况竟然还能花痴得起来，晚饭没吃，林素衾把自己锁在房里，关上灯，打开窗，脑子混混沌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却似乎又在情理之外。

　　林素衾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也有同类，和她一样，自卑且自恋着，爱上了一个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执着认定别人也爱着自己。

　　她一方面想着尚睿合不可能会喜欢她这样普通的女生，一方面又自以为是地认为兴许尚睿合真地喜欢她，不表达出来是因为......各种原因，林素衾替他和自己想了很多荒谬的借口。

　　这下好了，结果出来了，真实的答案她无法接受，因为自闭了太久，幻想了太久，已经把虚幻当做了现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素衾啊，你在干什么？睿合来找你了，快开门。”林妈妈生气地在门口边拍门边喊。

　　“我很累，已经睡下了。”林素衾突然间很期望却又很害怕尚睿合进一步解释些什么。

　　“你太任性了。”林妈妈快要发飙了，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看到一室的漆黑。

　　“做什么啊，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林妈妈作势要去开灯。

　　“林妈妈，我想和素衾单独谈一会儿好吗？”林素衾第一次发现原来恶魔尚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

　　“唉，我老了，不晓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搞些什么名堂......”林妈妈疑惑地看了尚睿合一眼，嘟嘟囔囔着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别开灯。”林素衾小声说。

　　“我知道。”尚睿合倚在门边，偶尔窗对面有霓虹灯闪烁，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

　　“我，我们还是朋友吗？”犹豫了一会儿，林素衾颤颤巍巍地问。

　　“当然，我说过，一辈子都是。”

　　“你，你就那么喜欢她么？”林素衾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很蠢，因为答案一定只会令自己更难堪。

　　“嗯，我只爱她，很爱很爱，所以，对不起......”这是林素衾第一次听到尚睿合说爱这个字，而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坚定。

　　“你不必道歉，这种事强求不来的。”林素衾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哭，可是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哽咽了。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林素衾听到尚睿合叹了口气，在扭门的把手，似乎打算离开了。

　　“等，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那......那天你为什么吻我？”

　　“哦，那只是练习，在吻小辞之前要把吻技练得炉火纯青才行，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常对你练习。”尚睿合笑了笑，语调又恢复成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这嬉皮笑脸的口吻在林素衾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刺耳。

　　“滚！”林素衾使尽全力喊。

　　“哦，还忘了告诉你，以后要向谁表白最好亲自说，不要再找什么朋友来代理，很蠢。”

　　“亲口说结果会改变么？”林素衾冷笑着问。

　　“不会。”

　　砰地一声，门被带上，林素衾又隐隐听到尚睿合用他那一贯伪装起来的谦和口吻跟林妈妈解释些什么，虽然听不真切，但林素衾已经无力去追究那些谎言了。

　　这一夜对于林素衾来说尤为漫长，甚至有些光怪陆离，她不停地做着各种奇怪的梦，比如梦到她和尚睿合一起去郊游，然后到了河边，河水突然全都变成了血，里面还冒出形状奇特的食人鱼。

　　她吓得向尚睿合求救，结果他只是冷冷地说：“与我无关。”

　　又梦到尚睿合带她去看车展，两人很幸福甜蜜地依偎在一起，但一转眼，尚睿合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

　　等林素衾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林妈妈担忧的脸：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烧了两天，给你捂了好几被窝的汗，才退了热。”

　　林素衾渐渐醒转后，迷迷糊糊只说了一句：我想转学。

　　林妈妈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太大，虽然平时她很爱碎碎念，但从心底里还是很宠林素衾的，她怕再这么拖下去，孩子早晚得被逼出病来，无可奈何只好帮她办好转学手续，遂了林素衾的心愿。

　　于是，林素衾病愈后直接从绵遥四中转到了绵遥外国语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