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六扇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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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晚霞在空中曳出一片瑰丽的光幕。
虞婵回到城中已是傍晚时分，她并没有换回日常装扮，而是手提黑鹰惯用的雁翎刀，径自向官府衙门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府衙的正门。
守门的衙役立即上前询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虞婵取出官府张贴的悬赏榜文，冷声道：“揭榜的人，来此领赏。”她一手提刀一手执榜，声音清冷气场强大，硬生生震住了守门的衙役。
“你……你在此……稍等片刻，我这便去通报大人。”两个衙役中一人留在府衙前胆颤心惊的守门，令一人麻溜的跑进府衙内通报，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虞婵蹙了蹙眉头，浑然不觉自己满身的血腥气有多么吓人。
不多时，前去通报的衙役便跑了回来，他谨慎的看了虞婵一眼，战战兢兢道：“你……你且跟我来，大人要见你。”
虞婵抬步跟上衙役，走过宽阔的长廊便可见到审讯的大堂，向内一转就是议事的书房。
这是一间格调简朴的议事厅，坐在主位的是个眉目端正的中年人，他留着一把整齐的长髯，看上去清正儒雅，倒很有两袖清风的清官风范。
客座上坐着一个腰佩大刀的壮汉，生得铜铃大眼满面虬髯，头上戴着黑色配帽翅的官帽，身上穿着黑底绣金纹的官服，看起来像是捕快穿的缁衣，只是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
虞婵迈步走入书房，便见领路的衙役分别向主位和客座的两人恭谨行礼，口中唤道：“大人，赵捕头，这位姑娘便是揭榜的人。”言罢躬身告退。
“哦？竟是位姑娘？”主位的中年人惊讶的站起身来，不由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虞婵，愈看愈觉惊奇，他直言不讳道：“敢问姑娘，黑风寨的榜文可是你揭的？”
虞婵微微颔首道：“不错，黑风寨的盗匪已尽数诛灭。”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中年人和壮汉悚然一惊。
“什么？盗匪已尽数诛灭？”客座的壮汉面色一变，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虞婵眉头微蹙，冷声重复道：“正是如此。”她出口的声音一如杀人时的冷漠，携带着不容忽视的淡漠无情，令室内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中年人是这府衙主事的知州刘大人，客座的壮汉是六扇门的赵捕头，两人皆是正五品官员，素日里见惯了大风大浪，乍然听闻黑风寨盗匪尽数伏诛的消息，竟然忍不住勃然变色。
虞婵不清楚其中缘由，却不知黑风寨实在是朝廷的一块心病。
朝廷对外有两大部门，官府负责管辖平民百姓，偶尔有山匪闹事也需要派人缉拿；六扇门是超脱于官府的特殊部门，主要负责官府解决不了的江湖事。
黑风寨的大当家在虞婵看来委实不堪一击，可他放在江湖上却是个实打实的高手，官府自然没有能力解决此事，故而只能由六扇门插手。
可六扇门自从总捕头金九龄辞职后，就再也找不出一位顶尖的高手，一流的好手倒是也有不少，但没有一个是黑鹰的对手，若是冒然对黑风寨发动攻击，只会让六扇门声名大损。
六扇门倒是也想请动前任总捕头金九龄出面，但一来金九龄已金盆洗手，扬言不在插手六扇门事务，二来六扇门也舍不下这个脸面，故而只能由诸位富户众筹万两白银悬赏。
虞婵甫一揭下榜文，官府便将消息传至六扇门分部，赵捕头闻声而来，本欲和刘大人商讨相关事宜，不曾想一个正值妙龄的年轻女郎，居然将黑风寨盗匪尽数歼灭。
刘大人和赵捕头勃然色变，只因心中惊诧难言。
正在此时，大堂内转进来一个衙役，进门后纳头便拜，口中高呼道：“大人，负责监视黑风寨的小吏来报，言明黑风寨盗匪已尽数伏诛。”
刘大人闻言喜形于色，迅速和赵捕头对视一眼，两人向着虞婵躬身一拜。
虞婵立即闪身避开，淡声道：“大人无需如此，既然已经证实消息，将赏金予我便可。”她随手丢掉手中的雁翎刀，淡然自若的讨要赎金。
“姑娘放心，本官即刻便命人清点赏银。”刘大人唤进来一个小厮，吩咐道：“你拿着本官的令牌去找孙主簿，让他将悬赏黑风寨的万两白银清点出来。”
小厮应声而退，赵捕头大马金刀的坐回客座，刘大人谦和的做了个手势，亲切的笑道：“姑娘还请上座。”言罢高声呼道：“来人，上茶。”
虞婵直言不讳的拒绝道：“不必了，我不喜饮茶。”
赵捕头立即笑道：“江湖人不喜欢喝茶没什么，酒可一定得喝一点儿。”他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生得却分外吓人，这一笑更是狰狞可怖，绝对能将小孩子吓哭。
虞婵并不接话，只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赵捕头讪讪住口，刘大人笑赞道：“看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有如此本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
“大人谬赞。”虞婵面不改色的随口应了一声。
刘大人无奈的摸了摸长髯，不着痕迹的和赵捕头对视了一眼，复又笑道：“敢问姑娘贵姓？曾是哪里人士？”
虞婵沉默了下，淡声道：“我是江南人士，姓名不足挂齿，大人随意称呼便是。”她年纪轻轻的却油盐不进，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
刘大人无奈的长叹一声，终于坦然道：“不瞒姑娘，这位赵捕头是六扇门在江南分部的话事人，我二人为了围剿黑风寨事宜，早已向上头立下军令状，此番若不是姑娘出手，此事怕是无法善了，今日特留姑娘在此，也是想招揽姑娘吃口公家饭。”
他堂堂一位五品官员，却对着一个江湖人诚心敬意，可见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赵捕头见虞婵沉吟不语，忍不住劝说道：“姑娘本领高强，若是肯来我六扇门共事，上面必定不会亏待了你，少说也得给姑娘一个捕头之位。”
六扇门是朝廷钦设的特殊部门，总部在天子脚下的盛京城里，掌事人是正一品的于尚书，他只负责处理六扇门的政务，具体事宜都是总捕头说了算的。
六扇门前任总捕头是金九龄，本是正三品的官员，更是号称六扇门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不仅在江湖中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朝廷里也很有话语权。
总捕头之下便是正五品的捕头，在六扇门里属于中流砥柱的存在，是仅次于总捕头的重要人物；接着便是正七品的捕快和正九品的衙役，以及不入流的小吏。
但凡是六扇门里出来的，总能让人高看一眼。
可惜自从金九龄卸任后，六扇门就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状态，下面的诸位捕头都不是善茬，因为找不着能服众的顶尖高手镇场子，总捕头之位便一直空悬至今。
六扇门总部虽然在盛京城里，各地却都设有分部，赵捕头已经是六扇门里数得上名号的高手，由他坐镇六扇门在江南的分部，也勉强算是众望所归。
只是赵捕头面对江湖上层出不穷的武林高手，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见到虞婵以一人之力歼灭黑风寨盗匪，方才萌生出拉拢她进六扇门的想法。
虞婵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并不妨碍她考虑得失。
赵捕头瞧见有戏，立即给刘大人使了个眼色，刘大人见机劝解道：“姑娘可曾考虑好了？六扇门虽然是吃公家饭的，但并不限制门中捕快的自由，多的是跑江湖的想要加入六扇门，所图的不过是让江湖中人高看一眼。难得姑娘拥有一身高强本领，万万不可辜负了呐……”
刘大人不愧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说出口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虞婵忧愁的蹙了蹙眉，展露出的情态是与高冷气质截然相反的无措，幸好隔着面具无人窥见，不然她费尽心思塑立的人设，恐怕要崩塌的一干二净。
她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大人既然诚心相邀，我便应下大人所求。”少女清冷的声音里难得蕴含着两分温和，听在耳中便显得尤为诚恳。
刘大人和赵捕头对视一眼，几乎要喜极而泣。
“姑娘既然已经答应入我公门，可否告知我等要如何称呼？”刘大人调节好过于外露的情绪后，风轻云淡的笑着问了句话。
虞婵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此事，眼角余光瞥到肩部用来装饰的孔雀翎，当即脱口而出道：“雀翎。”
“好名字。”赵捕头抚掌大笑，刘大人摸着胡须满意颔首，终于问出这位姑奶奶的名讳了，可真是不容易呐。
虞婵看着两位公门中人如此作态，突然生出一股后悔的念头，好在不及多想，奉命清点赏银的小厮便回来复命了。
“启禀大人，万两赏银尽数清点完毕。”
刘大人闻言看向虞婵，询问道：“雀翎姑娘，不知这些赏银要运往何处？可要本官派人送去你的府邸？”
虞婵沉默了下，蹙眉道：“大人将赏银送往六扇门便是，等我上任时自会取走。”
她不想暴露蜀绣谷的位置，又不能让人将赏银送往客栈，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进背包中，就只能先将银两寄存在六扇门了。
刘大人显然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赵捕头虽然生得吓人，本身也是个磊落的好汉，虞婵其实挺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三人讨论完相关事宜，她便径自告辞离去。
赵捕头会向上面打个报道，只等批文下来，她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虞婵七拐八拐的转进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心念一动便换回装扮，她取下脸上佩戴的金镶玉面具，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手染鮮血的后怕感一瞬间蔓延至心头。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待到情绪调整过来，方才收起面具，向寄居的龙翔客栈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客栈门前悬挂的两个红灯笼。
虞婵款步登上楼梯，还未行至拐角处，便见到一袭红披风扑面而来，她本可以悠然避开，披风的主人却先一步揽着她转了个圈。
虞婵倏然抬首，顿时默然无语：陆小凤，怎么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六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