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法国大菜

3、老李

　　早上五时许，叶绫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地，片刻后才模模糊糊地记起昨晚的事。一想到王安说一套做一套，心中怒火越发旺盛，恨不得王安马上出现在面前，狠狠扇他一巴掌，好叫他长长记性，别老自作主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酒气，滞涩，透着一股霉味。沙发是皮质的，也不知道是真皮还是什么，反正叶绫也认不出。小碎花沙发罩遮掩着沙发上两个不大不小的破洞，但是比露出那两个破洞更显寒酸了。房间里的酒柜倒是熠熠闪光，一尘不染。房间里的灯光很好看，如果没有客人，叶绫最喜欢的就是在灯光下转酒杯，透过酒液审视房间的每一处。在酒吧有的各色酒里，她最喜欢的是菲龙，红的晶莹剔透，带点血的色泽。泽里克太红太粘稠，默德力西太黄，法兰太白……可惜现在天已经要亮了，没有晚上的效果好。
　　看了看表，压下怒气，叶绫推开门走了出去。
　　酒吧不大，也就勉勉强强两个包间一个大厅而已。酒吧的整体装修风格还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暴发户款，啥看起来豪华就一股脑儿往上堆，半点不讲布局构图。凌晨所有都沉寂下来了，大厅里的音乐声消散不见，只剩五颜六色的镭射球还自顾自地旋转着。男男女女倒在一堆，嘴里还叫嚣着“再来”，手臂胡乱挥舞，像竭力伪装出气势的纸老虎。
　　“啪”——拉断电闸，“刷”——拉开窗帘，“吱”推开窗户，清晨新鲜的空气涌入，吹散了那股子酒醉金迷。忽然惊醒，仿佛有人在酷暑天兜头浇下一桶冰水，酸爽。
　　“欸欸欸，都起来了啊，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呆一晚上了都。”叶绫吆喝着，清甜的嗓音硬是喊出了街头买早点大妈的味道。
　　“菱姐，你是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昨晚上玩到凌晨，要不是怕影响他们身体强行喊停，估计要通宵了。唉，这年头，老板也不好当啊，一来顾客最大，二来还要怕出事，警察隔三岔五地来，要真说咱这地儿人气旺也就算了，偏偏都这群小王八羔子地，正儿八经哪会来咱们这。这盈利一天天地下，工资倒一天天地涨，你说要真能招徕客户也就算了，可偏偏……”老李一絮叨起来就没个完，恨不得一生的苦水在这一大清早的就给吐尽了。
　　□□是“夜来香”酒吧的老板，名字俗气，人也俗气。前几年酒吧红火的时候养成了穿金戴银的习惯，明明一副书卷气硬生生拗成了暴发户。这两年酒吧生意惨淡，但还维持着一份基本的体面。
　　“人活着，不就求一份体面吗？”叶绫懒得听他絮叨，收拾着桌上的杯子，随口回了一句，“您老，少挣点钱，彼此都留份体面，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吗？”
　　“这哪能啊，合着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前两天那同学聚会，啧啧，可把我臊的，人家都说我老李开了个酒吧，自己当老板，可着劲儿奉承我，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想的。要我说啊，这人前人后两张嘴，人心隔肚皮啊，猜不透猜不透。”老李眉头耷拉，想到一事又随机兴奋起来，“欸，小绫啊，你跟那王老板……有点什么没有？”
　　“那个王老板？我认识的老板可海了去了。”叶绫心头一跳，故作不知。
　　“嗨，还有哪个，就那个，昨晚那个，王安呀！”老李挤眉弄眼。
　　“还能怎么样，我小姐他客人，除了利益关系，还能有啥。况且人家也看不上我这样的，瞎想啥。”叶绫云淡风轻。
　　老李却急了：“不是，昨晚他见你睡了还特意不让人进去来着，你们俩真没什么？”
　　叶绫一怔，垂下眼帘，“这说明他人好，整个一中央空调，连对个小姐都关怀备至，你难道还会爱上炉子吗？”
　　“也是，行吧，你收拾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不用过来了，轮班休假。”老李见实在没八卦可说，兴致缺缺地走开了。
　　叶绫不禁失笑，这一大男人咋这么八卦呢？
　　不过王安……左右是不可能的事。

　　“绫姐！”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打着呵欠，睡眼朦胧地走过来。
　　是林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