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识在冬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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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因第一次见顾海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生不怎么好惹，即便不是街头打架凌晨骑飞车的城市小混混，也决计不是努力学习乖乖听话的安分学生，眉眼间的桀骜与率性自是遮不住。
“来先不忙背书了，耽误大家几分钟哈，这是新转到咱们班的学生，以后就是一年六班的一份子了，大家鼓掌欢迎。”
白洛因眉毛一挑，暗自嗤笑，古往今来好像每个班主任介绍新来的学生时总是这么一番说词，这么多年不曾变过的。
地中海班主任笑眯眯点点头，示意大家掌声可以停下了，然后扭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学生，温声道，“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是顾海。”
站在讲台上的男生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表情有些冷漠，并不像班主任一般热情，听到被要求自我介绍时，也只是轻轻一颌下巴，蹦出简单的一句话，讲完就闭嘴了，杵在讲台上心不在焉。
大家等了半晌，教室里安安静静的，终于发现转学生确实已经自我介绍完，不由好奇心起，跟周围同学嘀嘀咕咕笑着低语。
中年班主任老师似乎也没料到他会以这么简单的开场白做自我介绍，微微诧异了一瞬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点点头，给他指了指最后排的一个座位。
“你坐在那里吧。”
顾海点点头，道谢后径直往最后一排的座位走去，他留着这个年纪大多数男生都留的发型，类似寸头，但额头前的头发又稍长一点儿，微微翘起不肯趴下，顾海从书包里随手翻出来一本书靠着椅背舒服看起来，没一点儿新来转学生应出现的陌生和不适应，反倒熟悉地像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一样。
白洛因烦躁地翻了几页书，正为自己的乐队发愁，他特想组建一个乐队玩，可惜班里没人愿意和他组，不由扫兴。
中性笔夹在手指尖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个失神不小心甩了出去，刚好蹦到顾海的课桌上，在周围窸窸窣窣的说话杂音中碰到桌面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顾海懒懒地翻书正看得犯困，被蹦到桌子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书扔出去，他皱眉抬头，看到斜前方坐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朝自己歉疚地笑，神色有一点儿尴尬，但眉眼间充满善意。
顾海愣了愣，也朝他笑笑，随手抓起中性笔打量了几眼，突然手腕轻轻一动，中性笔被他丢进了斜后方的垃圾桶里，稳稳落在一堆垃圾中央，又沿着垃圾空隙骨碌几下滚到了底部。
他继续翻着书，好像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
白洛因却不爽了，搞什么有病吗？这么拽过来上什么学，去大街上待着不是更爽吗？
靠。
白洛因在同龄男孩子中修养还不错，但这几天组建乐队的事儿让他很烦，他瞪了最后一排的叫什么海的一眼，又在心里骂了句靠。
下早读杨猛勾着白洛因的脖子去水房打水，看他满脸郁闷忍不住问，“你还在想你乐队的事儿啊？”
“是啊，你加入吗？”
“我加入有什么用，啥也不会，五音不全，你趁早别搞了，下午放学打游戏，去不去？”
白洛因甩掉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往前一步把水壶口放在饮水机下面，按了热水键，白雾渺渺，他低头望着水流倾数吐出，不满地嘟囔，“不去，我要练死亡重金属。”
“还死亡重金属，”杨猛拧开杯盖差点儿没拿稳，笑嘻嘻凑上去跟他耳语，“口味真重。”
走廊里排队打水的人不算多，白洛因打完水就站到一边吹着气喝了一小口，等待杨猛打完，旁边走过去两个手挽手上厕所的同伴女生，笑眯眯跟他打招呼，白洛因也笑，礼貌回礼，等女生们走过去他才开始郁闷，本想着组建乐队还能吸引女生过来看呢，没想到八字硬是下不去一个点儿。
“走，”杨猛打完水，手又勾在他肩上，笑得贱兮兮的，“你说，许舟舟和黄梗梗是不是看上你了，还是看上我了？”
杨猛摸着下巴幻想地很入戏，被白洛因的一句大白天的有点自知之明吧给呛得脸色僵硬。
“八成都是喜欢尤其的，那小子上周还收到几封情书呢，知道不？隔壁班的班花亲手织的围巾送给他，我靠他那张脸怎么长的，帅就是好啊，还有人给织围巾。”
“这么羡慕自己织一条呗。”
“我一大老爷们织个屁围巾，你以为谁都像你全才啊，会做饭，会唱歌，会吉他，会拉丁舞，还会织围巾，靠你上辈子肯定是顾家贤惠的女人。”
杨猛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乱飞，白洛因避开他没个完的唠叨，大步往教室方向走。
“哎别生气啊，我还没说完呢，其实你也不差的，虽然没尤其帅，但你浓眉大眼多才多艺，班里对你芳心暗许的女生多了去了，别灰心别灰心..”
白洛因哭笑不得地听杨猛胡说八道，拐个弯到另一条走廊的时候看到刚刚扔他笔的人倚在窗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洛因下意识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连只鸟儿也没有。
“那个新来的转校生什么来历？”
白洛因胳膊肘捣了捣杨猛，半是不爽半是好奇地问。
“待我去查一查，给我一下午的时间。”
低声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教室门口，白洛因余光再次打量那个靠窗口站立的男生，想不通他在犯什么神经。
“白洛因，你负责统计一下班里男同学校服要穿的尺码，学校统一订校服，下午最后一节课报给我。”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白洛因自然谨遵老班吩咐，从第一排男同学开始挨个记录他们要穿的尺码，走到最后一排时，发现不久前站在窗边姑且算是看风景的人已经回到座位，仍旧懒洋洋地抱着一本书翘着二郎腿看。
白洛因不乐意跟他说话，但又不得不说，只好耐着性子开口，“穿什么码？”
“你说我穿什么码？”
对方语调很轻浮，吊儿郎当的，完全是一副故意找茬的态度，白洛因没耐心跟他夹缠，这种人越跟他生气他越来劲，不如无视最好。
可一句话不说他又觉得心痒痒，这个家伙的态度实在让人憋了无名火。
“好，”白洛因神态很自然地点点头，笔尖在纸上一划，“S最小码是吧。”
他说完经过他继续往前走，问下一个同学，“张振你穿多大..”
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黑，疾行的一阵凉风在耳朵边掠过，白洛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人就被撂在了地上，走道狭窄，他们很容易把周围的桌椅推到一边，桌角和椅子在地上划出不小的噪音，教室里的同学惊讶地回头看。
“你干什么？！”白洛因终于意识过来自己被摔在了地上，他恼怒去推，试了几下发现压制他的人像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推不开，也推不动。
白洛因从小没跟别人打过几次架，甚至都很少跟人红脸，第一次被人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地压在地上半天动弹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懊恼地满脸通红，眼睛几乎要冒出火。
“滚开！”白洛因又骂了句，用力想去踹对方，却被身上的人看似轻巧但完全挣脱不开的动作牵制住，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周围叽叽喳喳地劝得劝，喊老师的喊老师，围在他们身边神色各异，白洛因只觉得自己被众多人头包围，黑压压地让他受不了，可最让人恼恨地是最近处的那张脸。
“让开，”白洛因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缓，“你想怎么样？”
他发誓，他和这个人不共戴天。
“我要最大码。”
白洛因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校服，我要最大码。”
“最大码是l吗？还是xl？”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皱眉头的时候额头上的抬头纹清晰可见，白洛因简直觉得自己今天倒霉到姥姥家，他想破口大骂，但碍于面子和教养又骂不出来，一口气闷在嗓子眼，气得难受。
“起开。”他咬牙启齿，因为恼怒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儿颤抖，平时不易动怒的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
顾海哦了一声，乖乖放开他，站起，活动了一下肩膀笑嘻嘻说，“这叫柔术，好不容易练到紫带，没忍住露了一手，帅吧？”
你把我当成练习沙包了？白洛因狠狠瞪着眼前嬉皮笑脸的人，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几拳。
“你那支笔扔过来的时候笔珠都掉了，留着也没法再用了，不介意我替你扔掉吧？”
介意，你没长嘴吗？笔珠掉了不会告诉我声，说扔就扔？鬼知道到底是不是笔珠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旁边看戏观众已经帮他把统计尺码的本子和笔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给。”
白洛因接过，再次深吸一口气，用笔把那个S划去，又写了个XL，狠狠的，两个字母狂放不羁，明显写的人心情非常差。
笔尖移到姓名一栏，他愣了一下，抬起眼，觉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在大家面前保持着做班长的气度和风度，冷冷问，“名字。”
对面的男生剑眉一跳，露出两颗一左一右的小虎牙，几乎要把嘴唇别住，灿烂笑着浑不见最初的冷漠。
“顾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识在冬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