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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搓雪还搓出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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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哥？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儿了…”
尚在睡梦中的燕九卿意识有些混沌，但耳旁传来的逐渐清晰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眼眸瞬间睁开眼底清明的仿佛不是刚睡醒的人。
燕九卿扭头看向来人，声音有些低哑。
“阿阳？怎么了。”
被叫阿阳的男孩不过十六七岁，一身黑色玄甲，腰后别着盾刀，阳光清秀的面容此刻浮着几分愁色，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燕九卿醒来，正要去拍对方肩膀的手顿在原地。他迎着对方平淡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好意思，收回手摸了摸鼻尖，有些担忧的询问。
“燕哥，你是不是没歇息好。”
“…我无碍，说正事。”
燕九卿闻言眨了下眼，淡淡开口回应，一手撑地起身拍了拍雪，突然觉得小臂有些僵硬。
大概是压到了。
燕九卿走神了一瞬，一边活了活手腕。
燕阳扁扁嘴知晓他哥不愿意多说，啊了一声赶紧说正事，眼睛闪亮亮的：“东陉关巡逻的新兵蛋子身体受不住了，缺人去，老头传信说咱们最近闲的要长草了，让过去顶两天。”
“那我去拿些东西，你牵马来。”
燕阳应下，走前看了一眼白发高束的男人走进营帐，压下心底忧虑转身去了马棚。
燕九卿走进自己的营帐，抬手抹了一把冰凉的面颊，他近些日子不知怎的经常毫无征兆的睡着，虽然次数不多但警惕性也逐渐降低。就像刚才竟然坐在自己帐帘前睡了过去，自己的位置也比较偏僻，直到自己弟弟来近身才察觉……这不是好事，至少对于现在是致命的危险，但完全不知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
他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的盾刀别上腰后，手甲佩戴好，思考片刻将柜子里许久没有见的药包也一并带上。
“…燕哥！走啦！”
听到营帐外的声音，燕九卿撇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犹豫走了出去。
两人骑着马一刻不停从苍云堡赶到东陉关，燕九卿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太扎眼，老兵几乎都认识他，连拦都没拦一路放行。他们直到进了关内才慢下来，来到主营帐时双双下马，牵着马匹将其拴在帐前木栏上。
燕阳先一步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对着里面的人高声喊了一声：“老头！！我们来了！”
燕九卿面不改色紧跟其后，对自己弟弟没大没小早就习以为常，他看着屈起一条腿坐在案前正在喝茶的男人一口水差点呛到，不动声色往左挪了两步。
对方与老头这个称呼完全不搭边的硬朗面庞发黑，额头青筋直跳，手腕一弹木杯直直飞向燕阳面前，燕阳仍是笑嘻嘻的熟练抬手扣下杯子，余下半杯茶一点没洒，端着杯子撒娇着蹭了过去。
“哎呀，爹~这次我们是什么任务嘛。”
“没别的！你俩去巡逻！”
许久未见一来就被臭小子气的心肝脾肺疼，燕三没好气把他凑过来的脸颊推开，却对自己这个儿子半点法子没有，抬手揉了揉小孩软发，视线落在一旁装瞎的养子身上，声音温和。
“阿九，这些日子后山这里你俩一人负责一块，原先的人我安排去墙上跟老兵，平日里每一个半个时辰来人换一次，让新兵熟悉流程，夜里有人巡守。
“…还有，你们住的地方还是老地方。”
燕九卿抬眼望向案上地图眉梢微挑，离得并不远，目光落在对方手指的地方，暗自记下范围颔首应下。
他上前两步捏住燕阳的后颈玄甲给拎了过来，燕阳惊叫一声手忙脚乱把杯子放好，临走瞟了一眼地图右手握拳锤击胸膛硬甲比划了一个不太正经的礼。
“…哎哎，哥，慢点慢点。”
被拽出来的燕阳讨饶两句，从燕九卿手下溜了出来，扁了扁嘴后跳两步往东北后山位置走，扭头冲他哥晃了晃手，道：“哥，回来和老头一起吃饭噢！”
燕九卿清冷眉目微微柔和，嘴唇微张无声说了句去吧。
小少年心情甚佳，晃了晃脑袋离开。燕九卿看了一圈略显忙碌的营地，与正在巡逻的同门打了声招呼往东南方走去。
他曾经的营帐正好在这条路上，位置比较偏僻，顺道过去将药包扔在床上。直接走到后山山头，白茫茫的雪融化裸露土地划出一条道来，他踩着痕迹上走和正在巡逻的士兵撞上。
燕九卿抬头看向士兵尚且稚嫩的面庞，已经冻的泛红了。对方看到燕九卿的一瞬间挺直腰板，眼神闪亮冲他打招呼：“师兄好！…师兄您是来换岗的吧…顺着这条道走下去三个小山头就是咱们的范围！”
新兵没见过燕九卿，下意识的十分热情给他说了一堆。燕九卿没打断对方好意，点点头致谢走了上去。
“谢谢，交给我吧。”
新兵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鬓角垂下来的两个小辫子也跟着晃了晃，傻乎乎笑了笑离开了。
燕九卿对于这个地方十分熟悉，当年被捡到苍云的时候也就六岁，和叔还有燕阳生活在这里近乎十年，这个山头是被燕阳那小子拽过来偷懒地方。
自从及冠后拜在军师门下后就一直待在苍云堡，燕阳也咋咋呼呼跟了过来进了冲锋营，和东陉关隔的距离不远，回来的次数却是少的很。
想到燕阳提起老头时眼底的闪光…燕九卿低笑一声，还是个孩子。
他将腰后的盾刀取下进入防守状态，一寸一寸将这片于自己来讲特殊的土地巡视，融化大半的雪让巡视看起来更加方便。
这么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那个新兵再次回来，燕九卿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打了个照面，燕九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想起自己接下来似乎没事干，有也是再次替换后。他仰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不太高大的山上仅有尖尖角一抹雪色，神色微动。
半晌，燕九卿面无表情站上山头，晃了晃脑袋将雪花从头发上甩下来。他盘腿坐在地上也不顾上面的雪，面朝西方，瞧着逐渐下沉的夕阳。
燕九卿抬了抬眼皮，视线下移看到这座山背面有处巨大的雪坑，洁白无瑕且十分光滑的雪面此刻因夕阳泛着橘红，让他心痒痒。
他指尖轻颤，没有犹豫便顺着山体滑下去，双腿陷进雪堆，也就到将到腰间。燕九卿神色不变俯身双手抚上雪面，捧了一大把雪眨眼功夫团了个光滑的雪球出来，他看着被破坏的那处，眉目舒展满意的喟叹一声。
…如果没看到那一撮黑黑的如同头发一样的东西，燕九卿的心情估计会更好。
他黑着脸将雪球单托在手中，右手去捏那东西，拿到了，结果一抬手抖掉了雪发现是一股很长的头发。
……等等，这如此偏僻的地方为何有人的头发。
燕九卿紧皱眉头扔掉雪球，对着那处便是一通挖，由于佩戴手甲阻挡寒冷他行动很方便，很快刨开雪堆将一个人挖了出来。
是一名男子，被血污遮掩已然看不清容貌，暗紫色衣物破破烂烂的，还有多处伤口血渍遮掩也一时看不清是何身份，只知配饰精致定不是个普通人。对方脖颈露出来的皮肤已有些泛紫，燕九卿没法摸他的脉搏，不知是死是活，定睛细细看发觉胸膛有微弱起伏，探手揽住对方的腰将人捞起来直接抗在肩头。
他一手扣着人的腰背，一手拽住山坡上的树身爬了上去，神色轻松仿佛抗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是一件衣物。
他直接将人带回自己营帐，这人身份不明又不知生死，外面人多口杂无法直接带去找军医，只得先在自己营帐，待他醒来再做询问。
想好如何安排，燕九卿拿着壶走了出去找军医。
他跑着去了军医的帐篷，看着里面惊愕的女人没来得及叙旧赶紧安排。
“青姐，有个人，估计还有口气，在雪里挖出来的估计有一阵子了，有可能冻伤，伤口也较多。”
孙青神色一怔也来不及多说，灭掉煮着药草的小炉子，拿起自己的针包等物件跟着他跑出去。迈进营帐看到躺在炕上的男人眸子一缩，快速过去进行一番查看。
号脉发现还有一口气吊着，她迅速摊开针包捻针刺上天灵盖与胸膛稳住对方心脉。
燕九卿早在孙青检查时去打了水烧上，待水温热倒入盆中，浸湿一块布在一旁配合擦拭血渍。
折腾半天直到男子呼吸清晰平稳后两人才松了口气。孙青正要抹一把额头的汗，燕九卿已经拿干帕子凑过来给她擦干净了。
孙青咧嘴一笑，想起什么严肃地放低了声音询问：“如果再晚一会儿，这人就没救了，外伤看起来惨烈但也没伤到要害，内伤虽然严重，却是有一股气保护了心脉，但也微弱的差不多了。
“………我说你小子，好不容易回来看看我和三哥，怎么还给我带点惊喜的，姐可受不住这折腾。”
孙青嗔怪一声，虽是步入中年但面容娇艳依旧，精致眉目张扬，看向燕九卿时含着几分宠溺。
“青姐，你给他开些药，他身份不明，需要等他醒来才明白。”
燕九卿神色温和，开口话题却是扯了一边去。
孙青冷哼一声嘀嘀咕咕说这小子不解风情就算了也不哄哄长辈，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快速写出两份药方来，抖了抖手腕。
“喏，我放这里一点药你先给他抹上，再去镇上抓几天的内食药来，待他醒了一日两顿按时喝了，伤口也无大碍涂抹两日就可，每日三回，可别忘了。”
燕九卿点了点头接过，低声道了谢，孙青搓了搓胳膊，收拾好东西故作不耐烦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同我客气什么？我那儿还有伤病处理，先走了。”
燕九卿扭过头看着躺在炕上昏迷的男人神色复杂，思考片刻将剩下的热水倒入盆中给人擦拭了一遍，抹好药缠好布条，没忍住又再次烧水给人简单洗了头发擦干，从柜子中取出一件干净衣物给人换上。
看着人彻底干干净净了燕九卿脸色才舒缓下来，烧上暖炉盖好被褥，这才呼了口气，确定对方一时半会醒不来，他拿着药方去牵马往镇上去。
再过一会儿还要去换岗，耽搁不得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好好的雪上长了一个男人，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