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云端》随雨愁眠

2、不如早还家

　　到机场的时候，云乐已经十分困了。她强撑着下了车，迷迷糊糊的跟着柳锦城走着，别人停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脑袋就这么撞了上去。
　　她有些迷糊，觉得这个背影很像谢堂，就用脑袋在他背上蹭了两下，手也攥住了他的衣角。
　　被蹭的柳锦城僵住了，一动不动。
　　发现“谢堂”不动了，云乐软软的叫了声：“哥……”
　　意思就是哥你快走啊。
　　正在和谢婉婉处理行李的柳宸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副很亲昵的场景。
　　柳锦城走的很慢，云乐拉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像条小尾巴。
　　柳宸想，果然是亲情血脉的缘由吗？不过一个下午，感情就已经这么好了？
　　谢婉婉也看到了，她被感动到了，眼眶里含着泪，用手轻轻擦拭着。
　　上了飞机之后，云乐突然就精神了起来，而且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柳锦城拿着杂志的手往下虚握了一下，“高兴什么？”
　　云乐愣了愣，确定是在问自己以后，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坐飞机。”
　　少女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可置疑的雀跃。但这份高兴却让柳锦城眼睫一颤，唇线紧绷。
　　他将杂质递了过去，直到云乐小心翼翼的接了，才说：“会有下次的。”
　　云乐用杂质遮住脸，一双眼睛含着清浅的笑意。
　　两个人的位置是临座。因为很近，少女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的十分清楚，令人心里发软。
　　其实云乐心里很紧张，她从未出过远门，突然间就要自己独自一人去往遥远的北方，而且要和一群【陌生人】一起生活，纵然这些【陌生人】其实本该是她最亲的人，但终究十六年了……
　　她只能半装作一副轻松新奇的样子，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那样应该会带来麻烦。
　　但这个【哥哥】似乎察觉到了，虽然话少，可却一直在奇异的安抚自己。
　　她觉得有点高兴。
　　一家人一下飞机，就有人迎了上来。
　　年纪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穿着西服，气质沉稳。他朝着柳宸十分恭敬的微微躬身，“大少爷。”
　　柳宸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云乐有些许好奇，她站在柳锦城身后，悄悄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阿甲似有所感，朝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柳锦城沉静的目光和他身后半个小脑袋。
　　柳锦城移了移身体，挡住了阿甲的视线。
　　阿甲心里暗笑。
　　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大少爷，是先回老宅还是先去医院？”
　　柳宸思索了一会儿，怕云乐突然见到母亲，没有心理准备不太好，而且今天已经奔波一天了。于是他说：“先回老宅。”
　　话音刚落，阿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听了两句，就将手机递给柳宸：“老夫人的电话。”
　　柳宸扬眉，接过：“喂，妈，对，回来了……好，明天吧……我知道，嗯，好。您先休息。”
　　等到一家人回到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云乐拽紧手中的书包带，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大宅子。
　　——好像电视剧啊。
　　柳家的大宅子是传统的四合院，大门屋脊上影影重重，看不清，但云乐猜想应该是吻兽。
　　阿甲上前推开门，走到边上的位置。
　　柳宸对着云乐道：“回家吧。”
　　云乐眼角一酸，点了点头。
　　待一行人走到垂花门的时候，云乐没忍住摸了摸门上精致的花纹。
　　等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是满含笑意了。
　　走过垂花门，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个大插屏，天色暗，虽然有灯，仍然看不清是什么样式材质。
　　谢婉婉说：“明天再带你好好逛逛，现在妈……妈妈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说到“妈妈”的时候她特意去看云乐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抗拒，才安下心来。
　　云乐的房间所在，有独立的一个小院落，院子里种着许多花，其中最多的是云乐最喜欢的花——蔷薇。她愣了愣，再进入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越发酸楚了。这房间的布置和她以前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变大了许多。
　　阿甲已经退下了，只剩下这一家人在房间里相处。
　　云乐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悄无声息。
　　她一边掉泪，一边擦：“我以后都住在这里，不用走了吗？”
　　谢婉婉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将云乐搂进怀里，放声大哭。
　　柳宸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圈住。
　　柳锦城在一旁看着，神色温柔。
　　那一层厚厚的隔膜，在这夜色中，被打破了一些。
　　第二天醒来，云乐觉得眼睛肿的厉害，她逡巡了一圈，才清醒了一些，因为房间实在过于熟悉，她那陌生的忐忑也少了很多。她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蹭了蹭被子，揉揉眼睛，这才起身。
　　怀里抱着从溪城带过来的布偶。这布偶是陈颖亲手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形象，就是眼睛很圆，脸上还有两团红晕。布偶被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但云乐依旧很喜欢，毕竟跟了她十多年。
　　等她刷完牙洗完脸收拾好的时候，谢婉婉正好来敲门。
　　“来了。”
　　云乐打开门，脸色还带着刚睡醒未褪下的红晕，眉眼带怯，亭亭玉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谢婉婉这般骄傲的想着。
　　“先去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和你爸爸去带你看奶奶。”
　　云乐乖乖的点头。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西厢房，是柳宸一家住的地方。
　　因为柳家祖上的原因，还保持着古时一些名门规矩，像未出嫁的女儿都是住在后院的，所以云乐并没有和柳宸他们住在西厢。
　　早餐很丰盛，而且都是云乐爱吃的。
　　云乐挠了挠脸，小声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倒是谢婉婉没想到的地方，她只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云乐面前，没想到小姑娘的胃口大小问题。
　　她也有些楞，“那……”，习惯性转头去看老公。
　　柳宸正要说话，坐在一边的柳锦城先开了口：“你先拿自己吃的下的。”
　　云乐犹豫了一会儿，把黑米粥扒拉到自己的面前，又夹了一个菜包到自己碗里。
　　“好了？”
　　云乐点点头。
　　柳锦城把剩下的两个肉包子，一碗炒粉干，一碗糯米饭，一碗豆浆，一根油条都推到了自己这，纵然是平常十分稳重的少年，也被这些早餐震到了，他扶额，“妈，这一个成年人也吃不完。”
　　谢婉婉有些脸红：“我没想这么多。”
　　“张妈他们应该还没吃，这些给她们吧。”少年要解决这些早餐了，他看了看小姑娘细细的胳膊，还有那小小一碗的粥，又夹起一个包子放入云乐的碗里，“吃的太少了，不行。”
　　语气不容置疑。
　　云乐皱眉，颇苦恼的哦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反抗。
　　柳宸觉得，自己儿子比自己，更像一个父亲。
　　这操.蛋的感觉。
　　“锦城，你该上课去了。”他提醒。
　　柳锦城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粥，“我已经跟学校请假了。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看奶奶。”
　　柳宸：“……”
　　云乐松了一口气。
　　和古时候那些大宅院的老太太一样，柳老夫人是一个作风很古派的人，虽然生病住院了，但是仍然不愿意自己因此而形象有碍。
　　所以柳宸一家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唐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的老太太，气势逼人，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的话，就更有威严了。
　　柳宸叹气，他上前推动轮椅，问：“医生同意您下床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还需要医生同意吗？”
　　柳宸皱眉：“您不要逞强，身体为重。”
　　老太太不理他，指着前方说：“躲什么，出来。”
　　云乐：“……”
　　她松开书包带子，从柳锦城的背后走出来，慢慢走到柳老太太的面前。
　　柳老太太打量着她，皱眉冷声道：“哑巴了吗？不会叫人？”
　　云乐脸有点红，人有点慌，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被老太太越来越冷的目光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锦城走上前来，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对着老太太说“奶奶，不要太过分。”
　　老太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柳宸不慌不忙道：“妈，你这样是会被孙女讨厌的。”
　　柳老太太闻言瞪了儿子一眼，恼怒道：“推我回去。”
　　也没再强求云乐喊人了。
　　云乐有点沮丧，谢婉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奶奶是是面冷心软的人，你多接触就知道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婆婆讨厌，也不想女儿因为畏惧而不敢和婆婆亲近。
　　云乐默默的看了柳锦城一样，眼里有隐约的水光。
　　柳锦城没说话，但嘴巴却抿了起来。
　　老太太确实逞强了，她现在身体虚弱，最需要的就是卧床静养，因为这一闹腾，又需要挂吊瓶了。
　　云乐心里就更愧疚了，脑袋也垂的很低。
　　柳宸走了过来，揉揉她的脑袋。
　　云乐身体一僵。
　　柳宸察觉到了，他发现这个女儿虽然愿意回家，但是对家人却依旧很抵抗，除了对锦城有几份依赖。
　　“奶奶因为你回来，心里是很高兴的。所以才会把自己打扮的这么齐整，就是因为她很重视你”，他顿了顿，“跟你舅舅家打过电话了吗？”
　　云乐点点头，“昨天晚上就打了。”
　　“那很好，他们知道你平安，才会放心。”柳宸不动声色的移开一定的距离，让云乐能够不那么拘束，“本来爸爸打算下午带你去学校办转学手续的，但我想你哥哥做事很沉稳，又和你一个学校的，让他带你去，可以吗？”
　　云乐自然是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