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金主的日子》爱夜鱼

21、贝榆日志

　　2015/02/14

　　今天，我第一次打开这款游戏，挖个树洞发牢骚——

　　希然大笨蛋，情人节送什么蜂蜜小蛋糕！！说了一百遍在减肥，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月底测试体重不合格，又要被佩姐戳着脑袋骂。臭混蛋，到时候你能帮我挡掉吗？哼，为什么男生不会胖？气死了！

　　好饿，想吃蛋挞。还有卤蛋鸡腿红烧小排。再来一碗牛肉酸辣粉就更棒了！

　　2016/07/11

　　训练惨无人道，累瘫。

　　老三和老五又在排练室吵架，烦死了！有那个力气，滚出去正儿八经打一架不好吗？光骂顶什么用！这会子纠结歌词字数的多少，过两天又得吵镜头秒数了吧？啊啊啊，烦不烦，吵得人耳朵疼！

　　真不想跟傻逼队友同台！

　　2017/04/28

　　耶，第一首歌新鲜出炉，本少女正式出道！然然加油，不要再划水啦！远程送你一个么么哒，看好你哦少年！

　　唉，气人，如果那两个家伙没有寄来账本，今天原本堪称完美的。丫的，见过从女儿出生那一刻起就开始记录开支的父母吗？学费、生活费、娱乐花销，连一张电影票的钱都他妈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不知道他们本职是老师，还以为是做会计的呢！

　　呸，给就给，我现在开始赚钱了，曾经花过你们多少，我会一分不差地都还回去！

　　就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地养，痛快着呢！

　　2017/10/07

　　嘴笨吃亏，练个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完事儿，收工！

　　2018/03/17

　　终于到家了。今天佩姐带我们出席了一个不知道是谁举办的酒会。

　　很累，超累，累得不想动，但又怕以后会忘。写下来记着。

　　酒会上，对着一屋子大人物，我也不敢乱讲话，跟着经纪人满场跑，到处敬酒卖笑。当时穿着一件紧身裙，勒得人呼吸困难，再加上空腹喝酒，没一会儿就脸红犯晕。佩姐数落我“没出息”。可我能怎么办呢！头晕是生理反应啊！于是没在意。反正她平时也看不上我，骂就骂呗。

　　“还有最后一个。带你们见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佩姐说的那人是风华传媒董事长，整场酒会里最重量级的人物。之所以排到最后，是因为他始终被人环绕，压根寻不到空隙。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立马拉着我们插进去。但同时又有另一拨人挤过来，混乱之中，红葡萄酒溅出来，落在白衬衫上，引来一圈惊呼。

　　当然不是我的酒了！

　　“没关系，我车里有备用的衣服，换一换就好。”

　　董事长说完就退往隔壁的休息室，大家悻悻地四顾无言，散开去寻其他目标。佩姐却没离开，盯着会场入口摆出守株待兔的姿势。没多久，一位身穿格子西装的男人拎着纸袋出现，她凑上去笑：“这种跑腿的事怎么能劳烦贺总，让小孩子去就行啦！刚刚是我们家贝榆不懂事，我让她去给杨总道个歉……”

　　不是我泼的！嘴巴刚张开一半，就看到佩姐回头疯狂甩眼色，只好闭嘴。

　　她让我把纸袋里的备用衬衫送去休息室。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嘴巴要甜，手脚要勤快，还要会看脸色！小孩子脾气收起来，快去！”

　　我踩着磨脚的恨天高独自前往休息室，听见背后老五不服气地控诉佩姐偏心：“……凭什么是她！”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是我？难道只因为佩姐顺嘴冒出的第一个名字是我吗？

　　休息室里只有杨总一个人。他正在抽烟。我把纸袋放在桌上，他斜眼瞥一下，也不动，仍穿着那件脏衬衫。

　　我嗫嚅着说完佩姐嘱咐的话，便杵在原地发愣。不敢走，更不敢浪费她口中的难得机会，可也想不出什么讨人欢心的俏皮话，憋了半晌，瞎猫抓耗子般脱口道：“这烟好香。”

　　他坐在椅子上大笑起来：“不呛吗？”

　　我摇摇头。这是实话。以前和希然常泡在酒吧街唱歌，早闻惯了二手烟。

　　他很高兴，站起来走近几步：“听你们范总说，你很有天赋。——我喜欢有天赋的姑娘。”

　　这话很怪，但他语气平常，好似只是作为前辈随口夸两句。我不知该怎么接，低头盯住自己的脚指头。

　　“我看过你的演出，确实不错。难得有天赋与灵气，好好练，会有大出息的。”

　　我受宠若惊，又听见他说：“不过一直待在偶像团体里，太浪费了。想过单干吗？”

　　他这么一问，我还以为自己要被迫退团，吓得急忙否认。

　　他笑着拍我的肩，让我别紧张。裙子是裸背设计，这种碰触令我不太自在，但他接下来的话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你想办个人演唱会吗？”

　　“当然！”梦里幻想过太多遍，我条件反射地做出回答。

　　“那，愿意跟我合作吗？”他问得一本正经，好似我是某个公司的大老板，要和我谈上亿级的生意。我彻底呆住，但又不敢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显得自己不懂事。这是正常的流程吗？我不知道。

　　他看我不说话，便从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愿意的话，过来看看这份合同。”

　　说到“合同”，我猛然清醒，连连摆手解释：“对不起杨总，我、我不能随便签合同的！得跟经纪人商量才行……”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看，也不必在今天签。我只是心血来潮。”

　　让对方一直空举着文件夹很不礼貌，我只得接过，小心翼翼地翻看。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合同，简直像拍电影！

　　甲方是他，乙方是我。我承诺做他的情人，他承诺支持我的事业发展。条款很多，详细明晰，呈列出百般好处。总结地说，就是他许诺一定会捧红我，当唱跳爱豆还是专业歌手，做个人专辑还是巡回演出，都可以。他都可以办到。

　　“怎么可能……”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不，不是……”我咽了咽口水，手脚不住发抖，但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

　　我想起希然：“杨总，我有男朋友的。”

　　“无所谓，以我为先就行。”

　　我开始失去思考能力：“这种合同是有效的吗？”

　　“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下约定。我喜欢生活中有点仪式感。”

　　“期限是一年？”

　　“对，但我可能会续约。”

　　我提出许多问题，他都一一作答。我们两个仿佛真在讨论什么严肃的合作。等我回过神时，笔已落下。

　　太诱人了，我做不到无视。如果他能信守承诺，我绝不后悔！

　　2018/12/31

　　他确实信守了承诺。脱团之后，公司的资源大量倾斜给我，外部合作也是大丰收，通告排得满满当当。意外的是，希然的发展也明显变好。公司谈下某个大火的真人秀节目，他成为常驻嘉宾，顺利圈到第一波粉丝。

　　今天，杨和我商量续约。我答应了——没法不答应。

　　他说：“不用纠结，就当是一年一签的劳务合同。新年快乐！”

　　2019/08/24

　　期待整整一年的演唱会，终于来了。无与伦比的自由和安全仿佛造出异世界，我好爱它！我是不是在台上疯掉了？尖叫着，嘶吼着，痛哭着，狂笑着，埋藏在深处的火光燎原般释放，爆炸般发出雷鸣轰响。看到了吗？台下那片灯海是属于我的宇宙，我想为它燃烧至死。

　　2019/09/05

　　今天从休息室出来时，被周晚撞个正着。她骂我下贱，我回了她一巴掌。但一点也不痛快，耳光像扇在自己脸上。

　　2019/09/06

　　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舔他的脚趾。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周晚的话，情绪失控，低着头眼泪直掉。

　　他被破坏兴致，暴躁地边踹边骂：“干什么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我强迫你了吗？”

　　“没有……”

　　我还能怎么回？

　　2019/12/31

　　去电视台参加跨年晚会，在后台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说话。我认得那个眼神：他感兴趣了。说不清是为什么，上前闹了一场。事后他很生气地教训我：“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亏待你了吗？”

　　是啊，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2020/05/11

　　我讨厌过生日。

　　他叫来几个朋友打牌，但手气不佳，接连输掉十多局，心情糟糕透顶，怎么哄都不见好。房间里烟雾缭绕，有人伸手探到我的裙底，我回头看清对方的脸，不敢大力反抗，乞求他能出声阻止。但他瞥一眼，无所谓地说：“我累了，你陪他们玩吧。”然后走出房间，再也没有回来。

　　他明明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2020/08/24

　　我讨厌自己。本以为等到他腻烦就能解脱，看来不行。越来越糟，越来越糟。我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