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言》胶水已经不粘啦

1、序

　　...这就算是死了？

　　想来也不过如此，只是熬过那前几分钟的疼痛就解脱了，永远的解脱。远不如世人说的可怕。
　　不消多时两个男子走到眼前，将镣铐往我手上一扣，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将我拉的一个踉跄，一时竟也手足无措。他二人面色发白，体型瘦长。好似平常人的长相，却让人不寒而栗。待我镇定下来，已经跌跌撞撞走了好远。

　　“你们是谁 我不是死了吗..究竟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虽说死了是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可就这样被拉着走还是让人不舒服。

　　他们并不搭理我。直直的往前走。
　　七拐八拐走进一个筒子楼，上了三楼，进了一户人家。
　　死者是一位姑娘，她死的极为平静。房间收拾的十分干净，衣服看起来也是新换的。浅蓝色的毛毯盖在女孩身上，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枕边放着一本《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个小姑娘安静的站在尸体边上，一言不发，就那样呆呆地站着，将双手伸出任着那两个人拷上。排在我后面。我们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你是怎么死的？”姑娘先开了口
　　“忘了”我尴尬的挠挠头，突然想起走的时候太匆忙也忘了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死相。只好回问她“你呢？”
　　“自杀”

　　我忽地感到吃惊。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就像是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学生，碍于身份我也不好再细问，怕再问出什么悲伤的回忆。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并不悲伤，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环境身份都不相匹配的平静。好似这是再也平常不过事。亦如那房间里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让人不由莫名的恐惧。

　　一行人出了筒子楼，进了不远处的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四目的苍白衬得血液更加鲜艳。

　　病床上的老人怕是我们的下一位“队友”，他十分痩，跟所有奄奄一息的病人没有太大的区别。皮肤因为岁月而松弛，血管只是疲惫的搭在一起，头发所剩无多，双眼的眼白里已经布满了黄色的浑浊。吊瓶中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顺流而下，支撑老人的残躯。忽地一口鲜血从老人口中喷出，吓坏了围在周围的家属，他们拼命按着呼叫器，大声喊叫着医生，床边的子女紧握老人的双手，低语像在安慰老人。我们在周围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机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我素来怕这种场面，别过头去。却无心听见女孩从鼻音中发出的闷哼。

　　“你们大概就是阴差了吧，黑白无常？”老人不知何时已带好了镣铐站到了队伍的后面。听了他的问题，我才突然想起来确有这么一说。
　　他们依旧没有做出回答。
　　老人久久的驻足，想要伸手拍拍子女的头却在快要触到时收回了手。
　　我见老人好像在偷偷抹眼泪，却忘记了鬼魂到底有没有眼泪。

　　我约莫是六点死的，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儿已经十分黑了。我们来到一条巷口，黑漆漆的望不见头。鬼差点起了一盏灯，青油油的灯飘忽不定。巷子深处，我见到了第四个死者。中年男子，头发已经有了秃顶的迹象，钱包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夹层有一张全家福。

　　他腹部中了数刀，深浅不一，鲜血还在汩汩的冒。看样子还有一丝余气。但也是坚持不了太久。我猜那受害者怕是看到了我们。眼睛睁得老大，抬手想抓住我衣角，却在看到我脸后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他眉头扭在一起，好似是十分痛苦。可他仍在血泊中挣扎，拼命想要离开，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跌倒。反复几次后，他再也没有力气，眼里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变成鬼魂的他，径直走向他的钱包。我猜他是舍不得那张全家福。他那渐渐透明的身体穿过了钱包与地面。像河水冲倒堤坝，他大声的嘶吼叫喊，用尽最后的力气。他狠狠抓挠自己的头发，不知如何是好。
　　“结束了结束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们一行人渐渐向黑暗中走去，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却从未来过这里。不知四周是怎样的景象。这里会是高楼密布，还是野草丛生。五官早已没有感觉我却依然想要去感受。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如浓烟般的黑暗会通向何处。

　　“小伙子，你听过黄泉路么？’老人走到身旁说到。
　　说来也怪，他竟然没有被我的样子吓到。让人不禁发笑。
　　“嗯，听说过。”

　　黄泉路，传闻是链接冥界与人间的通道。过了这黄泉路便是三生石，再者便是孟婆桥。死不过是如此，走这一遭而已。

　　“那你可知我们早已踏上了这黄泉路。这一路清香都是死亡的味道，是彼岸花的味道，是它们在欢迎我们。地狱之门已经打开了。”

　　彼岸花，地狱的精灵。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与叶终身不得相见。
　　我不知道这条路何时是尽头。我只好告诉自己快了快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