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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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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琛惊呆了,没想到尉迟卫会这样对自己!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向来都对自己有情必应!更何况这次只是要对付个小弟子!
掌门的反常叫文琛稍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前后态度差异以及自己麾下弟子打探来的消息。
文琛沉住气,试探道:“听说有人大闹合欢大会?掌门可曾处理了?”
尉迟卫:“……”他能处理什么?
小心被对方反过来处理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尉迟卫咳嗽一声:“都是误会,我们合欢宗也算是魔道大宗,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敢来闹事。你还是抓紧时间养好你女儿的伤吧。”想想,心腹还是要安抚的,又补充一句,“缺什么药材跟后勤弟子说一声,我已经打过招呼。”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再闹了,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文琛当了这么多年掌门心腹,听不出这话外音就白活了。
纵使心中再有怨恨不甘,也只能先按下不提,还要谢过尉迟卫的“大方体贴”。
回去的路上,文琛的脚步很沉重,不知该如何向家里的宝贝女儿交代,直到听守在外面的弟子说师于恒还没走,才放松下来。
果然,进了内殿里,只听得一串串少女的娇笑。文幼珊在师于恒面前笑得花枝招展,娇羞万千,压根没想起来问父亲伤了自己的凶手的下场。
见到文琛缓步进屋,文幼珊眼前一亮,一边抱着师于恒手臂,一边冲文琛嚷道:“我要去剑冢!”
文琛第一反应跟师于恒一样:
你又不是剑修,你去剑冢做什么?!
话未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
自己已经够无能,不能叫伤了珊儿的凶手付出代价。文琛心道,这点小事怎么也要叫珊儿如愿。
又见文幼珊抱着师于恒不撒手,老父亲立刻明白自己女儿的意思。
心中半是酸涩,半是怜惜,叹道:“那就让于恒陪你去。为父再为你多炼制些护身法器。”
文幼珊眉开眼笑,连黯淡的左眼都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了。
当然,落在文琛眼中还是很刺眼的。他立刻道:“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不要乱跑,叫于恒多陪你聊天解闷。为父要闭关帮你炼制义眼。”
文幼珊这才想起自己的伤,脸上的笑容瞬间暗淡下去。
她低下头,摸摸左眼皮,忽然想起之前被父亲抱离大会时惊鸿一瞥的男人。男人长相平平,眉目普通,倒是一双红珠子似的眼与众不同,否则也不能不叫文幼珊注意到。
此时提到炼制义眼,文幼珊便想起那双红眸,果断道:“我要红色眼睛!”
文琛:“……”
先前打探消息的弟子已经回来了,禀告给文琛的消息里就提到,打飞掌门、维护别瑶的人拥有一双红眼睛。
任谁都知道,现任魔尊拥有一双独一无二,由正入魔所产生的血色双瞳。
师于恒也皱起了眉:“师妹……”你怎么又双叒叕开始作死了?
掌门飞出去的时候,他在场围观,后来更是结合从杜如来那里套出的消息猜出“岑仑”的真实身份。
唯一叫他不解的是,在掌门起飞前,文幼珊不就离场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哪里知道,“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真谛。
虽然师于恒没听过异世界的歌,但架不住他师父爱女心切。
眼看文琛满脸为难,犹豫再三还是想咬牙应下,师于恒连忙插嘴:“其实,我觉得红色不适合师妹。还是蓝色更适合你,清冷不失甜美,娇俏不缺脱俗。师妹认为如何呢?”
师妹自然听师兄的。
文幼珊冲师于恒飞去一眼:“那就不要红色,换成蓝色吧。师兄的审美真好,说到我心坎儿去了。”
师于恒:“……呵呵。”
文琛偷偷松了口气,面上还不忘瞪一眼徒弟:“于恒惯会讨女子欢心,自然懂这些。”
师于恒:“呵呵呵,师父说笑了。”
好不容易熬到文琛离开,师于恒还未松口气,就听外面守门的弟子进来禀告,说是汪莺长老门下的明鸾前来探望文幼珊,问是否放行。
师于恒尚未开口,文幼珊先似笑非笑起来:“师兄才来我这边坐上不久,什么脏的臭的就闻风而来了。”
“放她进来!我倒要看看,那个明鸾有多大胆量当着我的面勾引师兄!”
师于恒:“……”
***
师于恒身陷水深火热之时,另一边,别瑶正拱手冲杜如来道谢:“杜道友,多谢你刚才的配合。”
杜如来有苦难言,还要强撑“有义气”的人设,帮老大遮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别瑶正色:“对杜道友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别瑶却是解围城之困!”
杜如来:“……其实,你要真选个人双修也是可以的。”他本想给这位前床友推荐自己上司,见别瑶满眼不赞同之色,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咳,不说这个了。剑冢将开,既然别……道友现在改用剑,也可前去……碰碰运气。”
别瑶寻思着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服药疗伤时,来探望她的岑仑也这么说过。
只是当时岑仑暗示让她换剑,她不愿意让小黑伤心,这才不了了之。
哦,对了,合欢宗掌门也说过。
原来剑冢开启在魔修这边也是大事啊。
她还以为合欢宗内无人练剑,无人关心这件事呢。
一旁杜如来见别瑶沉思不语,还以为魔尊要自己办的事搞砸了,忙追问:“别道友是否有何困难?尽可说出来,我杜如来保证帮忙解决。”
别瑶没想到他如此热心肠,之前她刚到这具身体里时,还感慨过他的冷漠呢。
思及此,别瑶有些羞愧,低头回道:“多谢道友关心,并无困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之前想的事说了出来。
当“岑仑”的名字一出来时,杜如来就后悔了,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询问。
众所周知,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若是在这句话前面加上“魔尊的事”作为限定修饰,那后果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死得会有多惨。
杜如来只想当一个忠厚老实的小弟,并不想被老大挫骨扬灰,在听说了“老大被拒”一事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时,又听见别瑶迟疑的声音:“现在想来,岑道友也是好意,就像杜道友你一样。我是否应该向他道歉,说明情况?”
“别!”杜如来惨叫出声。
千万别!
你这么一说,魔尊就会知道你拒绝他之后,转脸就在这边答应我了!
那我是会死呢还是会死呢还是会死呢?
稍一想象,杜如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忙冲疑惑的别瑶解释:“我和岑……岑兄有些交情,这点小事就不需要别道友专门找他说明,我和他说一声就行了。”
至于这怎么说,还不就由杜如来自己了。
别瑶有些疑惑,又不忍拂了杜如来好意,点头感谢:“那就有劳道友了。”
杜如来松了口气。
结束了这个危险话题,他不敢再多留,匆匆向别瑶道别,临走前不忘按照魔尊的吩咐叮嘱她好生歇息,养精蓄锐,以待将开的剑冢。
离开合欢宗,最后杜如来宗门外不远处找到了魔尊。
改头换面的魔尊大人支着一条腿,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一只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把玩一小块黑色碎片。
那碎片杜如来只匆匆瞥了眼就转开了视线。
记得之前有人不知死活地盯着看,还问魔尊那是什么。结果当时魔尊似笑非笑,反问了句“你想知道?”在人点头后,当即翻脸,反手就把那个倒霉蛋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打那以后,杜如来就明白了,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问。
眼下,他便贯彻这个精神,垂着头,低着眼,只回答魔尊提的问题,旁的绝不多说一句话。
其实魔尊的问题都很简单,基本都和别瑶有关,全程围绕着“她怎么样”“她伤势如何”“她心情好不好”三个基本点打转,杜如来只需搜刮脑汁变着法子回答“很好”“不错”“挺好”就行了。
问完了,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杜如来头垂得久了,脖子有些发酸,便悄悄抬起眼,去看魔尊。
合欢宗地处荒山,除了宗门内有些稀稀疏疏的花木,门外方圆几百里都是只生稀草的荒地。那草也是枯黄色的,冷不丁,就会和同样黄色的黄石子地融为一体。
在一片颓败的黄色中,魔尊的一身黑衣倒是显眼起来。
他眉眼低垂,象征性的红色瞳孔被遮住了,就显得平平无奇的五官人畜无害起来,眉宇间竟有几份凡人贵公子般的典雅从容。
杜如来恍惚记起,好像听谁说过,早在魔尊踏入修道以前他是某国皇子,当年还在正道时,也是以“雍容矜贵”出名。那会儿魔道这边还嘲笑过,说都是修士了,还像凡人贵族那样讲究排场,简直吃饱了撑的。
现在是没人敢说了。不仅没人说,早在魏岑出名后,无论正魔两道都有人开始效仿其行事来。
微微走神的功夫,魔尊已经主动打破了沉寂:“你说,本座是不是该把这眼睛的颜色遮盖一二?”
杜如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您再遮掩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大家都知道您是魔尊,您还顶着这张脸干嘛。
话未出口,杜如来就及时刹住了车。
是了,关键不是看穿的人有多少,而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知不知道。
至于那个人知不知道……
杜如来回忆了一番别瑶的举止,认为她是不知的。
这么一想,无论是魔尊先前根本不走心的易容,还是现在突发奇想要换眸色的举动,还都挺合理?反正,想要瞒过的那个人始终都不知情嘛。
“属下有一疑问。”杜如来小心翼翼地。
“说。”
“换了之后,被人问起该怎么办?”您老早不换晚不换,偏偏在这半中腰。
坐在石头上的男人沉吟了好一会儿:“就说先前走火入魔了?”
杜如来:“……”
醒醒老大!你已经是魔尊了!还能入魔到哪儿去!
***
先前别瑶感慨合欢宗重视剑冢开启时,并未多想,只是就事论事。
没想到真到了剑冢即将打开的日子,合欢宗的队伍还是庞大得叫她再次惊讶。
光是内门弟子就有近十人,外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由她现在的师父汪莺带队。
浩浩荡荡一群人,最后用一船型的飞行法器才装下。
如此多的人数,叫别瑶不禁回想起上辈子在青霜阁的情形。
与门内多双修的合欢宗不同,青霜阁以剑修为主,每次剑冢开启都是门派大事,光是带队的人就有一正一副两名,更别说底下弟子。别瑶曾参加过两次,一次是入门后不久,一次是作为带队之人。
现在触景生情,想到旧事,不由真的升起几分怅然。
然而这份怅然还未持续多久,就在剑冢入口前,被一人打断。
那人不管不顾地冲撞过来,伸手就要勾住别瑶肩膀,被别瑶下意识用小黑荡开手臂后,才露出委屈表情:“姐姐,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吗?须知,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少年俊秀的脸蛋,修长的身姿,尤其是那头与众不同的卷毛,都让他和别瑶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离合欢宗人的不远处,杜如来和岑仑混在阎罗院的队伍中,这点距离挡不住两人早已竖起的耳朵。
现在一听卷毛少年的劲爆发言,杜如来暗自叫糟。
果然,原本还有些笑意的岑仑僵着一张脸,黑色眼睛隐隐有要再次变红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