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爱情的时刻》春光里

9、回来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闻骆定定看着聊天界面上的“通话结束”几个字。上一条信息还是他告诉谭梨自己要出差。
　　她一直没有回过。
　　刚才离开时也是满脸的迫不及待，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她在生气，闻骆揉了揉眉心，就像回到高中的时候，在面对谭梨时候的无可奈何。

　　会议结束已经是中午，宋宵收拾好桌面文件，准备出去点餐时忽然被闻骆叫住，“你先等等。”
　　“怎么了？是要换餐吗？除了鱼子酱，这里的鹅肝也不错。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通知。”
　　闻骆沉吟片刻，“你上次请假说要去相亲，结果怎么样了？”
　　宋宵有些诧异一向对员工事情不太感兴趣的闻骆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答道，“也没怎么样，对方还是学生呢。我妈太心急了，我觉得和对方的年纪差距有点大，应该也成不了。”
　　“那你们有吵过架吗？”
　　宋宵越听越糊涂，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上面了。不过看到闻骆下巴上那个一周还没消失掉的牙印，他恍然大悟。
　　“我们倒是没吵过架。”他抬眼观察闻骆表情，“不过情侣之间要是生气的话，哄哄对方就行。女孩子嘛，都很好哄，送些小礼物说些软话。”
　　他觉得自己大闻骆一岁，有些经验还是比他要足的。在退出会议室不久后，又拿了个平板进来。
　　闻骆抬眼，“这是什么？”
　　宋宵语气含糊，“就是些电影，你晚上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

　　……
　　从医院出来后，谭梨整个人都快不好。想起闻夏说的那些话，她又忿忿从包里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刚才的那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诉你哥！”
　　“知道啦，谭梨姐。”

　　也许是被偶然提起，谭梨这晚想起很多藏在心底明明都快忘掉的事情。
　　她升学入明礼的那年，赵雅芝重病不治。她答应好妈妈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她以为和她一样，谭孙南和谭慕也很难过，只是没有表达出来。可是赵雅芝去世的第三个月，谭孙南带回了张锦和谭宝宝。
　　她那时才发现，原来没有忘记的只有她一个人。在为谭宝宝改姓的那天，谭梨摔破了家里的花瓶，拔腿跑进雨夜。

　　她没有带钱，身上穿着件薄外套和连衣裙，一个人蹲在便利店门口。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深夜下班的男性不断将目光投向她。
　　谭梨脾气不好，见一个瞪一个，腮帮子鼓鼓，像条气炸的金鱼。她坐在外面，两截白皙的小腿伸出屋檐下，雨滴淅淅沥沥溅起泥水落在上面。谭梨就等着有人靠近，好让她名正言顺地发脾气。
　　“小妹妹，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要不哥送你回家？”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朝她靠近，头发油腻的像是一周没洗，伸手就想往她背上摸。
　　谭梨瞄好时机，准备一口咬上去。
　　“谭梨，回家了。”
　　便利店的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伸手握住她手腕，谭梨脑袋发懵，不管不顾直接咬上去。
　　见到这一幕，眼镜男子也怕了，骂骂咧咧离开，“疯子啊，有病就去治。”
　　谭梨抬眼看着面前突然站着的人，嘴里还叼着他的手腕。她呸一声松了嘴，觉得自己现在形象可能不怎么好。

　　谭梨讨厌这位喜欢打报告的学生会主席，每周轮到他站在校门口值日的那天，她的名字总会出现在扣分名单里面。别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眼放过的事情，偏偏在他这里不可以。
　　她转身就往外走。
　　闻骆将手洗净，“我打电话了，你家里人待会就回来。
　　“你有病啊。”
　　听见这话，闻骆满脸平静，扔下一块毛巾给她，“擦干净再进来。”
　　谭梨偏偏没有擦，雨水蜿蜒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滴在地板上。她大大咧咧坐在高脚凳上，睨眼看着收银台里的闻骆，满脸不服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肚子响了声，在空旷的深夜便利店里格外清晰。谭梨尴尬地咽了咽喉咙，小腿晃着，鞋边和椅腿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沉闷。
　　闻骆端了桶泡好的泡面给她。
　　“我不要。”

　　十八岁的闻骆尽力能释放出来的善意也只有这么多。他自己生活都过的如此艰难，更不用说去同情他人。谭梨不要，他便打算端回去自己吃。
　　“我不吃这个口味的。”谭梨语气别扭。
　　闻骆顿了顿，给她重新泡了碗面。面端来时，泡面盖上还放了片创可贴。谭梨看到它，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大拇指，上面被花瓶碎片划了条口子，雨水泡过后已经有些发白。
　　这么明显的伤口，谭孙南却没有注意到。反而是她讨厌的人给了她一片创可贴。
　　谭梨将它放在手心，反复地握紧又松开。

　　那天晚上，谭慕把她领了回去。看见他的第一眼，谭梨双眼红通通的，冲着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叛徒。”
　　她能容忍所有人对她的偏见，也不在乎别人的恶意。她就像一头小狮子，随时准备上去反咬一口。
　　但她，没有办法去接受，原本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突然站在了另一边。

　　那天晚上过后，谭梨鬼使神差地又来了几次便利店。她知道闻骆平时在这里打零工。她没有进去，一个人躲在玻璃窗外面往里看。
　　闻骆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在的时候外面会坐着一个写作业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两人对视时，谭梨竖起食指刚在唇边比了个“嘘”，顺手将口袋里的瑞士糖掏出来，递给她吃。
　　.

　　谭梨醒来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接到谭孙南的电话，她看了眼，直接将手机扔在床上。等吹干头发，对方还孜孜不倦地打来。
　　电话一接通，指责的话语就传来，“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你人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
　　谭孙南语气缓了缓，“这周我生日，你带着闻骆来这边一起吃顿饭。”
　　“你确定要我过去？”
　　谭梨带着点嗤意，以往每一次坐在一块吃饭，结果都不外乎是不欢而散。但即使是这样，他都坚持要坐在一起吃饭，她觉得他对这一点倒是挺执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不在一起吃饭还要和谁一起吃饭？就这样说好，这周你把闻骆带来，听见了没？”
　　她语气不耐烦，“行，您等着。”
　　这件事谭梨没有和闻骆说，一来他人还在明月湾，到时候也不一定赶得回来。二来谭梨不想让他看自己家里的笑话。

　　生日那天，她自己开车回去。
　　进去时，客厅里灯光亮着，空气里隐隐约约飘来鸡汤味。谭宝宝躺在沙发上，伸手拍了下旁边的谭慕，“哥，你帮我拿颗草莓，就桌上那碟子里面的。”
　　谭慕伸手去拿，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手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递给谭宝宝，“碟子直接端给你了，你自己拿。”
　　“要你拿一颗而已。”谭宝宝抱怨。
　　谭慕看向门口，“哟，这是谁回来了，你不进来站外面吹风能吹饱？”
　　“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谭梨言语犀利。

　　正好张锦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鸡汤，看见谭梨，她嘴角噙着笑意，“小梨回来了啊，快点进来，站外面多冷。阿姨今天炖了鸡汤，你来尝尝好不好喝。”
　　谭梨冷冰冰地没有答话，一人上了楼。

　　直到吃饭时她才下楼，谭孙南满脸的不愉，声音也重了几分，“不是让你把闻骆一起带来吗？你性格怎么一直这么倔，能不能听话点。”
　　谭梨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给自己勺了碗汤，慢悠悠说，“他出差去了。”
　　“不是很早就告诉你了吗？”
　　“他很早就出差了呀。”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谭孙南彻底黑了脸，胸腔起伏的厉害，眼见着他还想说什么。
　　谭慕适时打断，“爸。”
　　谭梨放下汤勺，语气冷静，“我没办法好好说话，从你把人带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永远没办法和您好好说话。”

　　突然安静了下来。
　　张锦眼里微红泛着泪花，一手偷偷抹眼泪，另一只手按住满脸怒气的谭宝宝，不让她张口说话。
　　不知为什么，谭梨突然就觉得这场景很刺眼。她环视了眼四周，拿起包，“既然饭已经吃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给我坐下！”

　　与此同时，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进来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面容清隽，在扫了一眼后，目光轻落在谭梨身上，语气从容，“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谭梨惊讶地微张嘴，直到闻骆在她身旁落座都没反应过来。

　　谭孙南很快反应过来，偏头看向张锦，“你再去拿副碗筷来。”他自然开口，语气里端的满是慈祥，“刚才听谭梨说你去出差，是明月湾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闻骆轻轻嗯下，“那边确实有点事，我去了几天，差点没赶上您生日。
　　“那…”
　　谭孙南话来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见闻骆瞧都没瞧他一眼，盛了勺鸡汤偏头问谭梨，眼底都是平静，“还要再来点吗？”
　　谭梨还处于懵的状态，没有说话，埋头打字：你怎么来了？
　　很快传来叮咚一声。
　　闻大资本家：爸之前和我提过一句。

　　晚安喔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