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爱情的时刻》春光里

23、为难

　　谭梨气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过多久又翻了回来，笔直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小腹，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
　　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她手肘抵了抵旁边的闻骆：“你肚子叫了。”
　　没有得到反应。
　　她不死心地又戳了戳。
　　这次还没碰到便被一把按住，闻骆的睡姿一向很端正，他眼皮低垂看过来，声音清淡，强调道：“是你肚子叫了。”
　　谭梨较为震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确定了小姨说的没错，他就是不解人意不懂风情，就是块臭木头。木头可能都比他好，毕竟木头敲一下还有响声。

　　她自觉无趣的扭过头。
　　肚子咕噜又叫了声。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只顾着玩消消乐了，现在放下手机，胃里倒隐隐约约浮上点饥饿感。扭来扭去实在是睡不着，但她又不好意思再张口。

　　“再扭下去被子就成麻花了。”闻骆合着眼皮提醒。
　　谭梨咬了咬牙，突然往他那边凑了凑，手塞进他手掌里，小拇指讨好似地在他掌心挠了挠：“我饿了。”她脸就挨着闻骆胳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一瞬间感觉肚子更饿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光洁的额头靠近他胳膊蹭了蹭，模样乖巧。
　　为填饱肚子牺牲一下美色并不丢脸，反正丢脸的也是今天晚上的谭梨，和明早起床之后的谭梨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被她蹭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反应。
　　她仰头看着闻骆，夜色中他五官更显立体。好久没等到他说话，谭梨细眉微微一蹙，有些不开心。
　　凭什么她睡不好，他却能睡的那么快。

　　谭梨深吸了口气，准备给他一个暴击，手还没抽出来就忽然被扣住，闻骆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清冷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庞，让她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谭梨耳朵一热，不自然拉远了距离。
　　闻骆问：“想吃什么？”
　　谭梨仔细考虑了一下，现在时间不早了，吃太复杂的东西有些为难人，于是道：“面吧，你上次煮的那种就好。”

　　掀开被子起身，闻骆没走几步忽然不放心地回头盯着她。谭梨立马反应过来，举起双手：“我不玩游戏了。”
　　她也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串葡萄装进水晶碟子里，躺在沙发上边吃边刷微博。看见热搜上的词条时，犹豫片刻点了进去。
　　孟七月的广场上简直不堪入目。黑粉出口成脏，粉丝拼命维护，路人生怕吵不起来一直拱火。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孟七月进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算是挤进了当红小花的队列。即使被爆出黑料，还是又不少死忠粉孜孜不倦地帮她洗广场。
　　谭梨扫了几眼，忽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闻骆。
　　他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真丝睡衣是她买睡裙时的赠品。当时领证第二天是闻骆的生日，谭孙南叮嘱她记得准备生日礼物。谭梨想着他也不缺这点礼物，就顺手翻出来塞给了他。
　　当时接过睡衣的闻骆有些愣。
　　谭梨说：“给你的，生日礼物。”她不忘心虚强调一遍，“是我花钱买的。”
　　闻骆当时没说喜欢也没说喜欢，后来搬进思南公馆却见他穿着。

　　“今天孟七月打电话给我了。”抽回思绪，谭梨突然正色道。
　　正在下面条的闻骆手微顿，继而不急不慢的全部放进去，盖上锅盖后才淡声问：“找你干什么？”
　　“她没和你说？”
　　“为什么要和我说？”闻骆不解。
　　谭梨不知哪来的一股醋意，语气酸酸：“你们高中时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以为我们俩的关系会更好。”闻骆轻轻挑眉，垂眸将面条装进碗中，端到餐桌上，“好了，来吃吧。”
　　谭梨面无表情：“好到你每天早上抓我迟到？还是你每天早上抓我着装不规范？”学校也算是个小社会，一般校门口值日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个面子让对方欠下人情。但只有闻骆不同，冷漠无情。
　　“但也没扣你分。”
　　“是没扣分。”想起高中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谭梨语气凉飕飕，“让我打扫卫生抵了，怕我逃还盯着我扫完。”

　　那时候，谭梨每天早上几乎都会迟到，被带着袖章的闻骆堵在校门外排队登记扣分。别人都老老实实站在，只有谭梨站没站相，娇气拿着书包遮挡头顶太阳。分被扣得多了，她就改成和邓泽一起翻墙进来，但刚一跳下来，还是能看见闻骆拿着登记表面无表情地喊：“过来。”
　　这样下来，还没到月底，谭梨整个月的操行分就被扣完。闻骆又让她打扫学生活动室来抵分。一来二去时间长了，谭梨愤愤不平的将水桶放在地上，水花四溅：“凭什么邓泽可以不用！”
　　闻骆边盯着她打扫，边写着作业，淡定抬头：“因为他分没扣完。”

　　想起以前的事，谭梨心里惆怅，没吃多少便停下筷子。抬眼看闻骆，他抱着胳膊看着这边，眼神专注。谭梨不自觉问：“好看吗？”
　　灯光下，谭梨的睫毛卷翘浓密，说话时像随时会飞出去的蝴蝶。吊带睡裙外裸露出来的肌肤白嫩，只余下小臂有一道红痕，刚才趴着玩游戏时印下来的。他心思微动，声音带着点哑意，有些轻佻：“你好不好看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这不是问你嘛？”
　　闻骆忽然直起身子，两手搭在椅扶手上，盯着问：“吃完了吗？”
　　“怎么了？”谭梨不明所以。
　　他一把将谭梨坐着的椅子拉过，在她还没坐稳时托住她腰，身体前倾凑近她耳廓，压低的声音带着独属于夜晚的醇厚，如同丝滑的黑巧，若即若离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麻：“你好不好看，我待会告诉你。”
　　他另一只手还握着谭梨椅子边缘，因为用力的缘故，上面鼓起青筋，带着点欲。谭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些出神。他是去哪里偷师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撩。

　　次日清晨，谭梨睁开眼睛便看见闻骆背对着站在镜子前，后背肩胛骨有力，肌肉线条紧绷流畅。她目光落在他后背错落纵横的红痕，不自然移开眼，看见那面镜子更是眼睛一烫，将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红得像是放进滚水里烫红的虾。
　　“起床了。”闻骆嗓音淡淡。
　　“我不要。”
　　他声音含着逗弄的笑意：“不要就不要了。”
　　声音将谭梨的思绪带到昨晚，她脸颊更红了些，昨晚的闻骆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兴致高昂。她带着点哭腔说不要了，闻骆头埋在她颈窝，哄着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力度却丝毫未减。
　　等谭梨哭累了，他又抱着她坐起来。谭梨头无力靠在他肩上，稍稍侧头便能看见不远处的镜子。
　　和镜子里的他们。

　　谭梨起床后准备出门，路过镜子时，脚步顿了顿，烦躁扯了块布料来将它盖上。左看右看，还是觉得郁闷，准备打电话让人来换了它。
　　电话接通，SA声音如春风般：“除了镜子外还需要些什么呢？最近新出的水晶灯全款排队都要十个月以上了，你要的话，现在就可以调货过来。”恨不得使劲十八般武艺让这位不差钱的大小姐多买点。
　　“那就也送过来吧。”
　　“好的。”SA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地址还是老地方吗？”
　　“嗯。”
　　“算了，等等。”谭梨语气恹恹，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镜子不用了。你随便送套沙发过来吧。”
　　SA刚刚落下的心立马又提上来，沙发可比镜子价格贵多了，她旁敲侧击问：“价格呢？”
　　“都可以，你看着送就行。”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过去。
　　闻夏的手术请了国内外著名的专家会诊操刀，供体心脏的配对率也很高，手术完成的很成功。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江蕙激动地连忙道谢，熬了五六个小时的眼睛猩红。闻骆也是，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血丝。
　　闻夏术后恢复的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谭梨有空就窝在她病房的沙发里画设计稿，顺便陪她聊聊天。她工作室上个季度的新品已经发布，于是正在筹备下个季度的时装发布秀，每天想灵感想得头秃。

　　不远处传来茉莉花香。
　　谭梨撕下不满意的草稿揉成皱巴巴一团，砸进已经堆满废稿的垃圾桶里，抬眼盯着香气的来源——茶几花瓶上几支伶仃的茉莉发呆。
　　“花都枯萎了。”
　　正在看书的闻夏忽然说。桌面上确实有些掉落的颓败花瓣。闻夏口气有些惋惜：“阿姨摘过来时还是带着露水的花苞，前几天长开了，没想到今天就变成这样。”
　　“不过这样也是好看的，因为是花，没开的时候好看，开了好看，就算枯了还是好看。”
　　谭梨脑海中忽然灵感迸发。
　　急忙在草稿本上记下东西，写完后才重重吐了口气，跳下沙发，去抱闻夏。
　　“你真是我的缪斯。”考虑到她刚做完手术，谭梨将拥抱改成了摸头，“等你出院了，姐姐带你吃大餐！”

　　话音还没落，原本掩着的门忽然被暴力推开。外面闯进来一个中年女性，穿着红艳，面容憔悴，只是眉眼依旧可以窥出昔日的美丽，将那种艳俗感压了下去。谭梨盯着她看，觉得她面容隐隐透露出点熟悉感。
　　还没等她想出是谁，女人的目光在闻夏和谭梨间流转片刻，然后迅速锁定在了闻夏身上，不管不顾朝前走过来：“夏夏，我是妈妈啊。”

　　谭梨瞬间一愣。
　　妈妈？
　　几乎整个平城都默认闻骆父母双亡，认识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闻骆妈妈的事情。怎么现在突然冒出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