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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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镇北将军府，就见门前有护卫看守。衣着样式，显然是京都营的兵卫。
少剑星吊儿郎当地走向正门，半只脚还没踏进，就被兵卫拦下。他眼皮子一抬，正想看看「是哪个刁民敢阻拦本王」，却见那人绿衣红衫绿帽，打扮的花枝招展，整个人都洋溢着“艳俗”的气息。
他一口气一哽，半晌才能说出话：“何方妖孽？”
那人还没说话，旁边的青年男子先跳出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王爷”。但行完礼，起身，一叉腰，张口就是斥责，“你这王爷也太无礼了，怎么对乙青姐姐这样说话！”
这男子少剑星倒是认得，正是褚阳周身边的无几。可即便认识，少剑星也没料到他这般胆大，一挑眉：“你小子倒是厉害，还敢来责骂本王？”
“你这王爷果然不讲理，明明是指出你不对的地方，哪里有`责骂'这样重”，无几摇头摆脑，开始跟少剑星咬文嚼字。
其实无几也不是刻意去跟平王少剑星较劲。只不过他虽然是汉人，但自小生活在九黎族统治的北川城里，熟悉的是九黎族的文化。即便长大之后后来回到汉人统治的南水城，但因为边关风气开放，也没有什么皇帝、王爷的称呼，所以他并不清楚“王爷”是个什么官。反正在他心里，再大也不会大过自家将军。而连自家将军犯错，他都敢直接指出，何况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吃白饭的“王爷”。
总而言之，就是文盲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看起来莽撞是莽撞了些，但总留着一份仗义执言的赤子之心。
可少剑星不清楚，只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放在平常，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还真会大发一场脾气。
但今日想着这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厮，不免生出几分爱屋及乌的欢喜。于是无几的顶撞，通通变成褚阳周对这小厮进行过“不媚俗不奉承”教导的证明。
「不愧是他」，少剑星心想。便没有和小厮置气，反而轻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不卑不亢，前途无量。”一句话轻飘飘地把两人的争执带过去，尔后吩咐着：“让本王进府，去看看褚阳周。”
话音一落，少剑星就见无几脸上露出欲言又止，并且还有些挣扎的的神情。他一怔，心想，「无几性子单纯，这副表情，难道褚阳周出了什么事？」，一惊，语气顿时焦急起来：“褚阳周怎么了，快让我进去！”
无几拦住他，忙道：“少爷擦完药，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睡了。”
少剑星眯眼瞧他，不太相信他的说法。厉声道：“本王命令你，让本王入内。”
无几还是犹豫地瞧他几眼，内心极为挣扎：「这个什么“王爷”之前来过府里，貌似和将军关系极好。可是那位大人又吩咐过，将军养伤期间，不能让闲杂人等入内」。最后纠结再三，思定：“王爷请回罢，我家将军养伤期间，不接待来客。”
少剑星气急，迈着步子就往将军府里冲，无几变着法子拦住他。两人跟老鹰捉小鸡似的绕了半晌，忽听一阵平地落雷：“你们在干什么？”
少剑星和无几二人闻声看去，极不整齐地称呼着：“姓秦的/秦大人”。
来人正是秦武渊。
秦武渊虎眼一瞪圆，颇有几分震慑人心的气势：“将军府前，岂是能容你们喧哗打闹的吗？”
无几应声跪地：“秦大人，草民知错，请秦大人责罚。”
秦武渊打量他一眼，知道他是褚阳周身边得力的小厮，而且也时常在军中任职，所以开口道：“下不为例”。说罢，扫视少剑星一眼，再度转身入内。
少剑星急忙跟着他往里走，瞧见无几愤愤地瞪他一眼，却也不敢再阻拦他。他心下得意，正准备和秦武渊攀谈，孰料秦武渊猛地一转身，把他往门外一推：“滚”。
少剑星没站稳，往后趔趄几步，一时怔愣：「你秦武渊不过是小小的车骑将军，见到我不行礼也就罢了，有什么资格再三挑衅我」，心底大火，：“姓秦的，你信不信本王去皇兄面前参你一本。”
“平王爷好大的气魄”，秦武渊冷眼一笑，“你去参啊，大不了也就和我们将军一样，来个`当庭杖责'。”
听他这样一说，少剑星顿时明白：「原来秦武渊还以为是我害了褚阳周」，他蹙起眉，「但我之前不是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吗？」
其实少剑星以为的“说清楚”，不过是两人尴尬状况下短暂的大脑停止运行的结果。原来，秦武渊当时听着，还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平王爷的性子，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浑是浑，但背后有皇帝这座靠山，不需要做些无聊的事情来掩饰自己的意图。
可当他送褚阳周回府时，头脑稍微冷静，却又觉得不对。因为在市井传言里，平王是个再糊涂不过的性子，可真正糊涂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堂上说出那样一番话呢？
秦武渊思来想去，又觉得除了文松柏那个老奸相和魏剑星这个小纨绔之外，褚阳周再没有其他的仇人。而近来对褚阳周怨气最深的、最能影响皇帝的，就是魏剑星。
因此，秦武渊现在再次觉得，就是平王告状惹起的祸端。
但少剑星没办法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觉得秦武渊是刻意和自己为难。懒得再和他作口舌之争，面色一沉，呵道：“滚开！”
伴随着呵斥声，跟随着少剑星的二十护卫拔剑相向，无声威胁着秦武渊。
秦武渊面色亦是一黑，和他对峙。一摆手，将军府内的士兵将少剑星等人团团围住。
兵刃上寒光闪现。
少剑星冷笑：“你敢动手吗？”
“平王爷敢，微臣就敢”，秦武渊亦是满脸冷漠。
少剑星却不信邪，仗着自己的王爷身份，一声令下，周围的护卫就直接往前冲。
秦武渊手下的士兵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他们首先发难，第一反应就是怼回去。
两边相交，正准备动手，却忽然听见院门一开，一阵微弱的咳嗽声，随后就是熟悉的声音：“住手。”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厚重感。但听在秦武渊一边的人耳里，这阵轻飘飘的声音，却是世界上分量最重的命令。他们齐齐地停手，退至一边，收回武器。
少剑星这边的护卫见此，也纷纷收回武器。
褚阳周一出现，少剑星就跟有了倚仗似的，嘚瑟地斜睨秦武渊几眼。但没得意太久，他忽的想起褚阳周身上还有伤，急忙上前，把他扶进屋内：“好好休息。”
秦武渊也站在床边，一言未发。
少剑星看不惯他，呵道：“看什么，识相的，早点给本王滚出去！”
秦武渊左手按剑，右手就想拔剑。但觉得不想让褚阳周为他们俩的事情烦心，想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但额间青筋暴起，还是没克制住：“该走的是平王爷才对。毕竟，我可没去御前告状。”
少剑星讥讽一笑，不想再搭理他。他偏过头，却见褚阳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心底一个咯噔：「难道他也怀疑我吗？」，便即刻开口解释：“不是我。”
褚阳周一怔，依旧是温和的笑容：“我没怀疑你”。
褚阳周的确没有怀疑过他。毕竟他明白少剑星的性格，这种歪七扭八并且还要他亲自上阵煽风点火的事情，少剑星是绝对懒得做的。即便他真的想针对谁，那种针对也是直截了当的。
「可能是，直截了当的事情不费脑？」褚阳周如是想，不由得笑道：“我相信你。”其实，没说完的还有“的脑子”三个字，但他此时不想再刺激少剑星，便直接把这三个字省略了。
但少剑星不知道。
所以他非常感动。
他内心涌出来一股愤懑和豪情，下定决心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少剑星指着秦武渊的鼻子：“你给本王等着，本王绝对把那个参褚阳周的人给找出来！”尔后信誓旦旦：“一日找不出那个幕后黑手，我少剑星一日不踏进将军府。”
说罢，慨然离去。
秦武渊见他一派愤慨，心想「难道当真是我冤枉了他？」，便主动跪地，向褚阳周告歉：“抱歉，将军。之前的争斗，恐怕是我误会平王爷了。”
褚阳周面色苍白地趴在床上，听他把所有的事情一一道来，笑道：“他天生就是个喜欢胡闹的性子。文疏，是你误会他了。”
文疏是秦武渊的字。武渊文疏，倒是和他本人也极为相配。
秦武渊听罢，亦是歉意地笑：“今天听平王爷的两番话，才知道市井传言，不可尽信。”
“怎么说？”，褚阳周挑眉。
秦武渊继续道：“我本以为平王爷是个愚蠢的纨绔子弟。但现在看来，能为着自己的清白指天发狠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怎么可能是全无头脑、没有上进心的蠢人呢？”
褚阳周听完，回想起少剑星「不进将军府」的誓言。顿了顿，说：“你等等。”
一柱香之后。
只听的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尔后房门被猛地推开。秦武渊抬头一看，正是气喘吁吁的少剑星。
少剑星一接触到秦武渊的目光，即刻说道：“黄天后土在上，本王发错誓了，重来一次。”
尔后就好像是天地已经认同、生怕它们反悔一样，少剑星噼里啪啦地蹦出一连串话：“天地为证，我少剑星一日找不出那个幕后黑手，秦武渊就一日不能踏进将军府。若有违反，就让秦武渊擦屁股没有草纸，只有瓦片。”说罢，看也不看屋内二人，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他的语速太快，秦武渊最初还没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之后，面色阴沉得就跟墨水泼在他脸上似的，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我特么眼瞎。”尔后一个脏字，吼道：“你擦屁股才只有瓦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誓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