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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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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明媚了一整天,晚上刮点儿小风也不算冷。宇文中问他们要不要散步,从胡同穿出去就能走到后海边上。
蒲潇乐意,May也就没意见了。后海,又名什刹海,叫海不是海,只是一片湖。因早年间周围寺庙众多所以称为什刹。是北京难得的一片静溢,垂柳斜阳,还有燕京八景之一的银锭观山。
只是近些年水边的酒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宇文中不喜欢这闹哄哄的一片灯红酒绿。和他们慢慢溜达,蒲潇对夜钓的老人很感兴趣,站在他们身后看了半天。
远处有几对男女在放孔明灯,点支蜡,看鼓胀的愿望慢慢升起,消失在夜空中。只是这东西烧没了,就会掉下来,不是掉到房顶就是挂在电线上。看来恋爱中的人不在乎终会坠落的结果,只钟情于它美好的开始。夜色中宇文中有意无意地用指尖触碰May的掌心。
走一阵,听见有吉他声,是个年轻人在水边弹唱,蒲潇停下听一会儿,掏出十块钱放在他身边的吉他包上。小伙子笑,唱了一b首老歌《外面的世界》。
宇文中想想,转身去了边上的小卖部,他唱完,宇文中递上一瓶啤酒,偷偷和他说句话。他爽快地把吉他递给宇文中,大口喝酒。
宇文中抱着吉他坐在石凳上,嗽嗽嗓子,先比划比划找感觉,很久没弹了。
“你也会?”蒲潇很好奇。宇文中咧嘴,笨拙地弹了一首《致爱丽丝》当做回答。音断断续续,不留指甲的手指头实在让人抓狂。
那年轻人回身,特仗义地掏出个拨片扔给宇文中,一把抓住,她把心静下来,拨片划过心弦,一股暖意抽丝剥茧般缓缓流出。
“时间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宇文中开口,一首《我愿意》,用简单的和弦伴着,开始时淡淡的忧伤,又婉转成奋不顾身的坚定,宇文中用这首歌表达她的心意。
“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
宇文中抬头,和May对视,这首歌为她而唱。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声嘶力竭,简单几句撩动人心。唱完,竟有几个看热闹的给宇文中鼓掌,弄得她十分尴尬,毕竟中途错了几个音,F和弦是宇文中的死穴。
把吉他还给年轻人,他们继续走,蒲潇问宇文中为什么突然弹吉他,宇文中随口道“手痒了瞎玩儿的。”蒲潇表示不解,但马上又被路边的杂货铺子吸引住,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摆得满满当当,蒲潇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玩儿得不亦乐乎。
“我要买这个拨浪鼓,风筝,还有剪纸带回去!”
“喏。”宇文中递给他袋子,眨眼间袋子里就塞进一大堆玩具。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送给你。”一晚上May都没有说话,宇文中想听她的声音。May搜寻一圈,目光锁定在某处,她轻声开口。
“波斯猫。”
宇文中大惊失色,下意识地背过身,用手在左眼处摸着,几秒之后,似是得到了印证,暗暗松口气,她故作轻松“你说什么。”
May不动声色地拾起架子上的一枚冰箱贴,磁石上面粘着个迷你猫窝,里面是毛毡扎的一只小白猫,栩栩如生。
“你喜欢……这个?”宇文中不情不愿地掏出钱包,蒲潇和她争“我来付,我来付。”
“好,你买那么多,一起付了吧。”宇文中顺势把皮夹揣回口袋,整个人的状态都低迷着。
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逛到大路口,宇文中伸手帮他们拦了辆出租,他们走后,她站在路边,看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里。独自回去,这条路漫长又无趣。
回了家,火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不睡?”
宇文中走进厨房,才发现他把饭都刷了。
“那个May...是不是就是...”
“是。”
他沉默一会儿,发话“看来你要加油了。”
“嗯,会的。”
“那个男的呢。”
为了满足火的求知欲,宇文中又坐下来把这些事儿叙述了一遍。
“够复杂的。”他不禁感叹。宇文中咧嘴乐,这刚哪儿到哪儿啊,宇文中有预感,后面的故事还多着呢。所以呢...她要先养精蓄锐!洗澡睡觉!
上了床,翻开刚买的书,这是一本披着励志学外衣的厚黑学,世事洞明,人情练达,若能做到这八个字,宇文中也不至于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当井底之蛙了。
从心底打破抵触,宇文中打开电脑,给曾经的师兄弟们挨个发去招呼,又把包儿里厚厚的一叠名片拿出来逐一过目,从今天起,失踪人口宇文中,回归!
接下来的一周里,宇文中忙到无力分身。健身,工作,和各种“朋友”约局,她逐渐恢复了巅峰时期的体能,通过几个活跃在餐饮圈儿的旧友,宇文中结识了他们的朋友,以及各种朋友的朋友,她荣升为了网中人,利用与被利用,喝着兔子的汤的汤。
人际关系真是复杂的科目,宇文中想请个做杂志的朋友,安排团队专访及追踪报道,作为交换,她要开个专栏,写点儿有关吃的文章。
写文章不是难事,只是硬拉着王师出镜,让她心怀愧疚。期间有个小编还要拿王师和田中先生的事儿当卖点,被宇文中三番五次拦下来,退而求其次,他们又要求宇文中和蒲潇最好真真假假地擦出点火花儿来,宇文中气得鼻子都歪了。就这还号称是最具专业性的饮食杂志?整个一八卦周刊啊。
她刚把蒲潇这把火浇灭了,又让擦火花,烧着了谁负责。杂志发行的时候宇文中买了一本,名气倒是打出去了,就是字里行间的多少带点暧昧,绝对有误导读者的嫌疑。没办法,一开始吃点亏算了。
每天不停轮换的饭局,让宇文中穿梭在各个雅间之中,她经常会忘了今天吃的什么,跟谁吃的。回忆中只浮现出一幕幕的觥筹交错和虚伪笑脸。
二十多年,宇文中第一次庆幸自己长了一副平板身材,这让那些色迷迷的老饕对宇文中毫无胃口。翻开手机通讯录,激增的电话号码让宇文中必须在后面标注他们的职业,甚至长相特点。宇文中开始学着筛选,学会周旋,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除了周一例会和每天给May发的晚安短信,两人并无交集。周三时宇文中接到邀请,是某酒店举办的主题活动,大概又是什么产品推介会。供货商提供一个平台,借厨师之手把自己的原料进行推广,达到双赢。
她本不想去,但朋友再三叮嘱说这个活动可能会有很多餐饮界的龙头出现,若能打好关系对将来的发展有利。好吧,宇文中承认自己被说服了。提早下班,换上相对正式的衣服,她打车前往目的地。
新酒店,无论是硬件还是服务都奢侈到让人没话说。一进大堂就有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感觉,到了宴会厅,她发现确实来对了。主办方是某国海产协会,财大气粗,甚至搬动了驻华大使亲临现场,能把生意做到政治层面,活动的含金量自然水涨船高。
除了业内人士,众多商业名流也纷至沓来。人这么杂,让宇文中觉得压抑,出于对原料和食物的浓厚兴趣,宇文中久久伫立在餐台前,品尝完一样又一样。
她刚往嘴里塞了个海胆寿司,边上忽然凑近一个身影,宇文中侧目,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菱角分明到让人过目不忘。他也拿起同样的寿司,放在嘴里,吃完后略皱眉。
“捏寿司的时间过长,米饭的酸味被手心的温度破坏了...混沌了海胆的鲜甜...”宇文中不自觉地说出口。
他转身看宇文中。“您好。在下房海波,可以叫我Enzo,幸会。”
“您好,我是宇文中。”她并无意介绍自己,出于礼貌还是递出一张名片。男人接过,看了看,轻抽下嘴角,随后收起。
看他没有交换名片的意思,宇文中有点不悦。她侧身又拿了一块儿抹茶巧克力放进嘴里。
男人没有离开,追问“味道如何?”
碍于情面,宇文中如实相告“抹茶粉加到白巧克力里的时候,巧克力温度过高,让抹茶的香味儿大打折扣。”
他听完又拿起一块儿草莓慕斯递过来,宇文中真的生气了,压住火婉拒“抱歉房先生,我已经吃不下了,再会。”
转身离开。不管是怎样显赫的人物,这种强势的态度都让她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