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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漳州(7) ...

  •   云伯披着一件半旧的袍子,给卫越和凤言开了门,凤言跟在卫越身后,等卫越进去,他关上了门,抱着剑守在了门口。

      卫越把陈定明,就是刺杀大长公主凶手之一的事,详细的告诉了云伯。

      听了卫越的话,云伯捋着胡子,沉思了许久,久到卫越以为就要这么和云伯对坐一夜的时候,云伯开口道:“老朽对陈定明并不算了解,只知道他是福威镖局的大当家,他保的镖从未失手,在江湖上名望颇高,如果他参与了刺杀大长公主的事,那么其他几个杀手的身份,想必也不简单。卫公子,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把我家少主安全送到岭南,老朽会帮你在暗中调查此事。”

      卫越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一时冲动的想法,此刻轻的就像一片云烟,不用吹,就散了。

      “云伯,晚辈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晚辈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晚辈没有受伤,在陈定明手上,十招之下,必败无疑。更何况……”

      卫越苦笑一声道:“晚辈的武功怕是恢复不了了,这也没什么,可晚辈这条命还得留着,找出杀害大长公主的真凶,干干净净的回家去。”

      云伯舒了一口气,笑道:“卫公子也不必灰心,此去岭南有一位名医,他或许有办法,为卫公子重塑筋脉。等到了岭南,老朽会请为卫公子诊治。”

      卫越眼前一亮,虽然他说不在意,可到底还是少年人,还有着一颗争强好胜的心,若是就此废了武功,不能再练武,终归还是意难平。可云伯说岭南的那位神医有办法让他恢复武功,还能继续练武,虽然只是渺茫的希望,却还是让他的眼底,再次燃起了火光。

      卫越感激的对云伯道:“晚辈多谢云伯。”

      云伯道:“何必言谢,卫公子品性端方,若真能恢复武功,也是一件幸事。”

      守在门口的凤言听到品性端方四个字,撇了撇嘴,卫越若是品性端方,那峨眉山上的猴子,就能称得上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了。

      凤言倚着回廊上的栏杆,看着天边破云而出的明月,不知怎么,忽然就笑了笑,却正好被推门而出的卫越撞见。

      “我说凤兄,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放到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肯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了。”

      卫越一出来,凤言就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听他满嘴的不着调,凤言又皱起了眉头,转身就要往回走,卫越赶紧拽住他的袖子道:“诶诶诶,凤兄,凤兄,凤言!你等一会儿!”

      凤言顿住身形,转头看向卫越,一副有话快说的样子,卫越松开凤言的衣袖,挠挠后脑勺道:“那个……云伯让你进去,有事找你。”

      凤言此刻的脸色,和梁府厨房的锅底有的一拼,他深深地看了卫越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留给卫越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卫越长叹一声,喃喃道:“这别扭的孩子啊,呵呵呵,我还能活着到岭南吗?”

      月影西沉,东方的天色透着几分白,卫越打了个哈欠,沿着回廊走回了房间,进了屋倒头就睡着了。云伯行走江湖数十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大长公主遇刺案要查,但绝不是现在。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藏在幕后的人揪出来。

      凤言进了房间,云伯就把门闩插上了,凤言还没坐下,云伯便忧心道:“少主,若是卫公子没有看错,雪翎客的确是凶手之一,那么,大长公主遇刺一案,就不仅涉及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只怕暗夜宫,也掺进了这趟浑水之中。”

      凤言有些不解道:“就因为雪翎客是凶手之一,也不能断定暗夜宫就牵扯其中了。”

      云伯耐心道:“少主,雪翎客若是凶手之一,那他到漳州来的目的是什么?卫公子被少主救下的消息,无人知晓,自然不可能是来灭口的。若说是为了结亲……少主,雪翎客的大女儿,我曾经见过,那姑娘十二三岁,就立志嫁给一个武功比她好,还要在江湖上有些名堂的少年英雄,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看得上梁少爷这样的文弱书生。再说了福威镖局远在江南,雪翎客就那一个女儿,他会舍得把女儿嫁到千里之外的漳州吗。”

      凤言道:“所以说,雪翎客是冲着我来的?”

      云伯道:“漳州是去岭南的必经之路,先前我们藏身在京城的风满楼里,随后又被卫公子赎进了靖国公府,虞欢失去了你我的踪迹。但是少主身中奇毒,他料定我一定会带着少主去岭南,他一定会在去岭南的必经之路设下陷阱,等着我们钻,而梁成安就是饵,让我不得不钻。”

      凤言道:“云伯,你早就看出来梁府有问题了。”

      云伯道:“我和梁成安相交数十载,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少主你还记得,咱们在城门口碰上梁老爷的时候,我问了他一句什么吗?”

      凤言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道:“我记得云伯问了梁老爷一句,当年埋在梁府后院的酒,梁老爷喝了没有。”

      云伯道:“梁老爷是怎么回答的?”

      凤言道:“梁老爷说,酒还在后院埋着,自然没喝过。”

      那天在城门口碰上施粥的梁成安,他虽然满面欢喜的迎了上来,但神色之中却带着几分焦急和慌张,云伯发现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往粥棚看去,粥棚里是正在施粥的梁府下人。云伯开始以为梁成安是担心下人做不好,可聊着聊着云伯就发现了不对劲。梁成安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领粥的百姓身上,而是落在了一个梁府的护院身上,尽管梁成安掩饰的很好,云伯还是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恐惧,真真切切的恐惧。

      所以云伯才会问梁成安,这个看似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云伯对凤言道:“其实这是一句暗语,我问梁老爷酒是否被挖出来过,意思是梁府现在是否安全,梁老爷有没有被什么人威胁过。梁老爷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就变了,他说,酒没有被动过,就是说梁府是安全的,可他的表现却全然不似安全的样子,所以我当时就猜测我和梁老爷之间的暗语,可能已经被控制他的人知晓了。

      凤言道:“云伯,既然你已经看出了问题,那为何还要带着我们来梁府?”

      云伯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既然设了这个局,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让我们去梁府的,我们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还有,便是我的一点私心,我……”

      凤言截住了云伯的话:“云伯,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云伯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友,当年公子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只剩下我和他,他活着,我还能有个念想。”

      凤言道:“梁老爷,也父亲身边的人?”

      云伯道:“不错,他以前不姓梁,公子过世后,才改了梁姓,隐居到了漳州。”

      凤言没有追问梁老爷以前叫什么,他一直想知道父亲以前的事,小的时候也问过许多认识父亲的人,然而他听来的,那些零散的有关父亲的记忆,却如何也拼凑不出他的样子。日子久了,他便不问了,只是照着心中想象出来的模样雕刻出一个个木偶,或坐或立,或读书、或写字,或练剑,他雕刻了许多木偶,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即使那些木偶和画像上的父亲一模一样,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云伯道:“我原以为刺杀大长公主,只是朝堂党争的结果,但是如今看来,这其中只怕还有虞欢的手笔。”

      凤言不解,云伯道:“虞欢当年进入暗夜宫之前,曾是禁军的校尉,因为成王谋逆案受到牵连,原本是要关进天牢秋后处斩的,可不知怎的,却突然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皇帝下旨,说念在虞欢年少无知,被成王利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是虞欢挨了五十廷杖后,被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不能再为官,虞欢总得活下去,他年少时便向往江湖,可是他的家人却希望他能走仕途这条路,如今虞欢被削职,他的父母又早已过世,他便动起了闯荡江湖的念头,没想到他还真的闯出了些名堂来,不到三年便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直到有一年,有个西域妖人来到中原,他掳了许多人,用秘法做成了药人,供他差遣使用,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江湖中许多人曾想杀了西域妖人,为民除害,奈何那妖人的武功极高,又行踪莫测,没人能找得到他。

      然而碰巧的是,虞欢的一个朋友发现了西域妖人的行踪,便和虞欢还有几个江湖中人一起,约定了去除掉妖人,为民除害。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个朋友却没有来,虞欢和那几个江湖中人落入了妖人的陷阱。

      虞欢被关在一个地窖里好几天,地窖的门每天都会被打开,没开一次。和他一起被关着的人,就会被妖人带出去一个。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有一天,地窖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妖人,而是暗夜宫的前任宫主,凤夙,虞欢被救了,他请求凤夙收下他,凤夙见他根骨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倒也不算太晚,便收下了他。

      “虞欢在暗夜宫仅仅用了七年年,便从一个小小的剑侍,成了如今掌宫内生杀大权的大公子,虞欢的心机手段,绝不一般。他能请的动雪翎客,就说明了一件事,他和雪翎客之间有什么交易,或是把柄,那么什么样的把柄会让雪翎客,福威镖局的总局主,甘心来为虞欢设局呢?”

      凤言的眸子微微眯起:“刺杀大长公主。”

      云伯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主,江湖中人,最忌讳的就是,以武犯禁。”

      以武犯禁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重的让凤言的心都跟着震了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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