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深处有只鬼》狐言狐语theo

134、三生缘定（12）

　　他见花惜缘和阿澜身上也背着剑，本想凑近了去碰白穗，却被花惜缘避开了，凑近他低语，“朱兄弟，我这剑比起你的可不值一提，这破铜烂铁的，拿出来我都嫌丢人，你就别看了。将来你们家若是铸出好剑，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记得给我俩留一把。”

　　小白似乎是不满花惜缘称他为破铜烂铁，剑身不安地抖动着，花惜缘毫不温柔地一把拍向它，随后它就不动了。

　　花惜缘在阿澜无语的目光里继续他溜须拍马的狗腿生涯，“对了，朱兄弟，这次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都被召集过来，是要去做什么啊？”

　　朱叶飞一脸你这都不知道的鄙夷，但见他如此热情，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单家你知道吧，曾经的仙门第一世家，跟着玄觞作威作福，还造成了堕天惨事，玄觞死了以后就龟缩在扶山上，受望氏庇护，前两天又出来了，还在宴族长的喜宴上把新娘杀了，这怎么忍啊？如今各路义士聚集扶山，定要灭了那群单家余孽！我们是外门弟子，轮不到做主力部队，主要负责扰乱就行。”

　　阿澜听他一口一个单家余孽，冷冷道，“你是亲眼看到了吗？”

　　朱叶飞一愣，摄于阿澜突然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呆呆回答道，“没，没，拾荒原那种地方我怎么进得去，我自然也是族中长辈说的啊。这么多人都在说，难道还有假？”

　　花惜缘一把将阿澜推开，责怪地瞪了他一眼，颜悦色地道，“别理他，那主力部队都到哪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朱叶飞道，“世家弟子云集的主力昨晚就走了，这会儿只怕快到扶山了，咱们今日出发，这不都聚在这呢吗，听说咱们是沿着北峰上山。”

　　扶山共五座主峰，苍涯峰，止水峰，凝露峰，莫高峰和碧天峰，莫高峰即为北峰，北峰地势高绝，四面环涯，蔚然独秀，峰顶与云层相接，又被称为“接天峰”，北峰人少，多作平日望氏外门弟子修炼场所。

　　随着他话落，一九岁上下的少年，身着规整的千丝金缕纹服，腰佩长剑，装作少年老成的模样，昂首阔步朝着他们走来，花惜缘一看，这人他见过，这不长孙云言吗！转首问朱叶飞，“这小奶娃过来干什么？他又不是外门弟子。”

　　朱叶飞白了他一眼，“这可是长孙尊主的关门弟子，哪里是个小娃娃！别看他年纪小，他剑术可不弱，比他年长的都不见得打得过他，他是此次我们外门弟子的带队人！”

　　花惜缘道，“比这的人都要小一圈，这能服他吗？”

　　朱叶飞道，“单是他的身份就没人敢不服，兄弟，听我一句劝，这些内门弟子都是惹不起的，咱们好好听令就行，说不定这次表现好，几年后也能升入内门弟子呢，哎，精英阁我就不敢想了。”

　　花惜缘立马道，“相信凭借朱兄弟的过人天赋，将来定能扶摇直上，未来可期！”

　　阿澜得空扯了扯他，压低声音问，“才一面你就能看出他天赋过人？”

　　花惜缘道，“我哪里知道，拍马屁懂不懂？怎么好听怎么说咯。”

　　阿澜道，“那你干嘛还要贬低自己，把佩剑说成破铜烂铁，飞烟是师傅给的，好歹也是仙器。”

　　花惜缘道，“贬低自己才能抬高对方啊，才能套取更多讯息啊，我这是做长远打算呢，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一根筋，说了也不懂。啊，要走了，你快跟上。”

　　花惜缘和阿澜混在这群外门弟子里，一行人用了大半日的时间才到扶山北峰，从山脚往上看，云层居高临下，缥缈不定，峰顶入云，蔚蓝成映。

　　山脚一片火红如彤云，花惜缘折腰摘了一朵。

　　相思成疾，五瓣染血，而身边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站在一处，朝着山巅仰望着，眼中有恍惚之色，似陷入一种孤绝的氛围里。

　　花惜缘小跑到他跟前，执着相思花在他眼前晃动，“好师兄？”

　　阿澜这才看向他，神色复杂地道，“我觉得这里很熟悉。”

　　花惜缘并肩站在他身旁，“你当然熟悉，望归陌自小在扶山长大，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熟悉。阿澜，上一世的记忆，你想记起吗？”

　　阿澜目光深深，转向他，“上一世的记忆里有你，是不是？”

　　花惜缘被他这般看着，心头纷乱，一时诸般情绪上身，但顷刻间，他又洒脱地笑了，“不仅有我，还有很多人，重要的，不重要的，欢乐的，悲伤的。”

　　阿澜食指弯曲伸出，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都是不重要的。”

　　花惜缘感觉自己像是小狗一样被逗了，抬腿对着阿澜不轻不重踢了脚，随意问道，“那什么重要？”

　　阿澜看着他，认真道，“你。山河万象，我选你。”

　　红尘百劫，山河万象，我独要你。

　　花惜缘一怔，内心升起一股热潮，流入他四肢百骸，整个人软绵绵又暖暖的。

　　这人真该死，用这句话骗了望惜，转眼却自己去死了，现在又来骗他，怎么那么坏！

　　抵达山脚，耳边传来无数义愤填膺的话，诸如“诛杀单氏余孽”，“清理天界败类”等，人人被扇动得面红耳赤，仿佛自己要做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天界兴衰就肩负在他们身上了。朱叶飞也满脸红光，兴奋地上下举着剑，见花惜缘和阿澜冷冷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花惜缘收回目光，换上了一如既往那种带点谄媚讨好的笑，“没事啊，就是第一次来扶山做这么厉害的事，感觉有些激动，朱兄弟，我和大哥修为弱，若是碰到强敌，你可要帮我们啊！”

　　朱叶飞头上还有几个大哥，在家族里并不算受重视，直到他被成功选上云庭皇族的外门弟子，家族才对他稍微重视起来，如今又被花惜缘吹嘘着捧了又捧，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大本事似的大咧咧答应道，“放心，有缘相识即兄弟，我会护好二位的。”

　　长孙云言走在最前，带着他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外门弟子一路攀上北峰，不得不说，北峰实在清冷的很，放眼看去不说人影，连鸟影都看不见，除了朔朔冷风，什么都没，是以他们轻易到达了山顶。

　　爬满青苔的灰色台阶一路延至宗庙，地上落影纷纷，门前月白长衣，蓝月玉佩的望氏弟子早已排列成阵，手握长剑蓄势待发，为首的少年微黑，气质沉凝，眼神坚定。冲着他们大声道，“扶山望氏修室，外人禁止入内！”

　　花惜缘看着他们，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感油然而生，曾经那群跟在他身后“小师叔，小师叔”叫着的少年们已经长大，成为了意志坚定，能庇护宗族的人。

　　云庭皇族这边，同样是外门弟子，但这群人因着世家排位有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语气间就带了丝轻视，“都是外门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随我上，先打败他们再去跟大部队会和！”

　　“休想！”墨汁手中握着剑，全然是一副攻守兼具的模样，长孙云言沉默地拔剑，倒是有礼地说了句，“得罪。”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动手的，等花惜缘反应过来，双方已打成一团，朱叶飞举着他那把价值不菲的长剑呼呼喝喝，花惜缘和阿澜跟在他身后浑水摸鱼。

　　花惜缘混在这群外门弟子中，时不时就使点小伎俩，眼见一群望氏的弟子“哼哼哈哈”声势浩大地攻来，他轻飘飘地闪身一躲，顺带从侧面偷偷伸出脚，把同样迎面而来的冲在最前面几个长孙家族的弟子绊倒，然后偷偷钻入他们中，手肘对着人家背后一撞，直接把人给推倒了。花惜缘如同醉酒般在这群人中游荡，将长孙家族这群外门弟子准备好的阵型活生生打乱。

　　转了一圈，他见墨汁被朱叶飞他们几个围在中间，花惜缘转了转眼珠，装作“啊啊啊”地大叫着扑过去，把朱叶飞在内的几个人冲撞得一团乱，再这边一拳，那边一拳，等被围攻的墨汁懵懂地回过神来，身边一圈长孙氏弟子已经倒成一片。

　　无意间对上阿澜无奈的目光，他就嘻嘻一笑，给他一个熟悉的眼神，那意思就是“你君子我小人啊，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两相对峙，明明是云庭皇族这边人多，可短时间内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这群外门弟子再迟钝也琢磨出那点不对味来，长孙云言最先反应过来，他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过，最后停在花惜缘和阿澜身上，警惕地道，“你们是谁？”

　　这群外门弟子在挑选时他都是见过一面的，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唯独这两个，他见都没见过。

　　一时围在花惜缘和阿澜身边的长孙氏弟子们纷纷避让，在他们周围空出一片空旷，就连望氏弟子们也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两个。

　　花惜缘本就知道这身份迟早被识破，当下也没想再隐藏的意思，大咧咧地从中走出，阿澜跟在他身后，抬起头的刹那，墨汁在内的一众望氏弟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兰芷仙尊！”

　　墨汁激动不已，几步上前，“师尊？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