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当朝九千岁（重生）》茶凉酒酣

3、第 3 章

　　窗外月明星稀，硕大的海棠树下照着下方的身影离开。魏炎踏步踩在地上，脑海里回响起刚才少女柔声细语的话，薄凉的唇角却是勾了一丝笑意。

　　魏一跟在他身后，见此不由谄媚道：“这晏家大姑娘倒是个明理儿的人，千岁爷没救错人。”

　　明理事儿吗？魏炎想起少女淡清的身影，哼笑一声。

　　不过就是因着他带了他们姊妹二人出来，还能真自愿委身于他这阉人？

　　但即便明白，他心情依然有些明朗起来。

　　“吩咐下去，明日我要在宫里小住些时日，晏姑娘若是要什么，不必跟我汇报，你们满足就是。”

　　魏一心里惊奇，面上恭敬：“是。”

　　*

　　同她上辈子一样，晏妤舒住进府里后，当今圣上元隆小皇帝便因最近时常恶梦缠身将魏炎唤进了宫中。

　　上辈子她过来时，心里惶恐害怕，巴不得日日不见他，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极为喜泣，恨不能他住在宫里不回来。但可惜的是，宫中住了约有三四日，魏炎便动身搬了回来。

　　她尤记得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头瞬间沁凉，人立在哪里如同一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到天黑，心也随着这夜幕跌落深渊里，她想，该来的总会来。魏炎回来后果然来了“晏殊阁”，她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是以坐在哪里默不作声用完食，任他问一句，她便回一句，多余的，一句不言，守着自尊清冷高傲至极。

　　但魏炎只是陪她用完一顿餐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她不禁舒一口气，此后魏炎每次来时她都提心吊胆，但他都只是在她哪里将将呆上一会儿便走，从未碰过她，反而事事都尊重她。

　　思及至此，晏妤舒垂了垂眸。耳畔是晏妤冉听到消息后略带惶恐的消息：“你说什么？今日那阉——”

　　她的话在晏妤舒警告的视线中住口，抿了抿唇，换了一个称呼，抓着那个丫鬟的手问的焦急：“你说魏大人今天回来？”

　　那丫鬟名俏儿，是魏炎差人派遣过来侍候他们的。此刻面上也带了些紧张，显然心里也有几分害怕：“我是听前院的侍卫大哥说的，说今日千岁爷整装回府。”

　　晏妤冉小脸呆了几秒，霍然转身，拉住晏妤舒的手，面色焦急：“姐姐，姐姐怎么办？今日他回府，他回府会不会找姐姐，姐姐——”

　　晏妤冉眼里蓄满泪水，心下慌张的只顾拉晏妤舒的袖子。俏儿在一旁也惋惜的叹气，目光看向晏妤舒，带着几分同情。

　　她侍候晏家姊妹有几天了，这晏家大姑娘知书达礼，温婉可人，待人温和极为的好。

　　但纵她心里可惜同情也没有办法，别说魏府，如今这天下魏大人也是能管上三分的人，若他是个正常男人也罢了，那也是一代枭雄，可偏偏他是个少二两肉的，性子阴晴不定，手段极其残忍，也不知到时这位晏家大姑娘会给折磨成什么样。

　　虽然这么些年魏府从未住进过女主人，但毕竟九千岁也是个没根的男人，她自小便听说这类人因为自己身上略有缺陷不能人事，便会在床笫之事上变着法的折腾对方。

　　真是可惜了晏姑娘这皮娇柔嫩的身子了。

　　晏妤舒却是在一旁笑了笑，抚了抚妹妹的手：“无事。”

　　“姐姐。”晏妤冉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晏妤舒道：“魏大人是咱们的大恩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她掌心摸了摸她的头，扭头看俏儿：“厨房在哪儿？”

　　俏儿被问的猝不及防，“啊”了一声，回答：“在西苑那处，姑娘问这做什么？”

　　晏妤舒微笑，目光里凝聚了点点的暖意：“我想为魏大人亲手做一顿膳食。”

　　俏儿和晏妤冉如受大惊霍然抬眼看过来。

　　*

　　魏炎回府后先净身沐浴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魏一在门口候着，他开门，外面立刻出来唤声：“千岁爷？”

　　魏炎垂眸不咸不淡的掐着嗓子“嗯”了声，后者弓着身子立刻端着茶水侍候过去。

　　他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放下，擦着掌心问得漫不经心：“这几日，府里如何？”

　　魏一笑回：“府里好得很，千岁爷不用担心。”

　　魏炎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歪头：“前几日进府的晏姑娘呢？有什么动静没？”

　　他话一出口，便见魏一的面色有些奇怪，当即有些不解的蹙眉：“怎么——”

　　“没没没。”魏一连连摇头，“晏姑娘也好得很，这几日在府里没什么事情吩咐，一切正常，但——”

　　他欲言又止，待看清魏炎明显有些不虞的神色时，立刻上前一步，悄悄低语了几句。

　　魏炎眸色顿时深了几许，目光里带了些许不可置信。

　　魏一笑着点了点头，心下也觉得惊讶。半晌，魏炎回神，嘴角呐呐了几声，忽然吩咐：“去把柏川唤来，待会儿随我去晏殊阁。”

　　魏一忙应一声，利落的往外跑去。

　　魏炎一身中衣，披着长发立在门口，唇色猩红，狭长的眼眸望着远处朱红的瓦顶，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丝疑惑和几分探究出来。

　　这晏妤舒没哭没闹不说，如今他回来，她竟还打探他何时归来亲自下厨为他做了桌吃食？这可真真是奇特！

　　*

　　夜幕低垂，天上依旧月明星稀，夜风轻轻刮着。外面掌灯的丫鬟已经燃了烛光，灯火一路照明黑夜。

　　柏川和魏一一左一右跟在魏炎身后，寂静的夜色里有蟋蟀鸣叫。魏炎脚步顿了顿，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院子，抿了抿唇，提步进去。

　　魏一与旁边的柏川相识一眼，立刻埋头跟着过去。

　　晏妤舒在屋子里便听到了声响，她耳朵动了动，站起身，在外头魏一尖细的一声落下时，一人的身影已经入了屋里。

　　晏妤舒怔愣的望着眼前这熟悉的眉眼。苍白的脸颊带着寡淡，狭长眼眸微微上挑，薄唇紧抿一线，五官算不得精致但极为顺眼，这阴柔又带着一股子狠厉的长相在大晋朝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晏妤舒目光动了动。

　　“千岁爷。”俏儿低眸恭敬的一声问好将她思绪唤回。

　　晏妤舒眨了眨眼，上前一步：“大人。”

　　魏炎目光先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而后又落到了屋子里以及那散着香味儿的饭桌上。

　　这些……都是她做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眼前低眉顺眼的纤细身影上。

　　半晌，他收回视线，嘴角溢出一声极轻极轻的笑音，阴阴凉凉：“我听说晏姑娘与人打探了我的些许消息？”

　　晏妤舒回得柔柔顺顺：“是，妤舒想知道大人何时归来好为大人亲手做一顿膳食，妤舒没什么才能，唯有这一手能露得出来，来报答大人了。”

　　报答他？报答他救了他们姊妹两人吗？

　　魏炎薄唇勾了勾，阴冷的目光扫了旁边的几人一眼，“嗯”了一声，这才往桌边走去。

　　后面晏妤舒跟着，看着这人的身影坐下，她体贴的将筷子摆放好递给他：“大人。”

　　魏炎挑了挑眉，看着灯火下这双嫩白柔荑，伸手，他手指更为纤长，苍白的肤色在灯火下竟不比晏妤舒有多少差距。

　　他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到了那双柔荑上。冰凉的感觉霎时袭来，晏妤舒怔了怔，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握在了手里。

　　身后有轻微的吸气声传来，是魏一发出的，他盯着，圆眼瞪大微大。惊诧的其实不止他一个，柏川诧异的挑眉。

　　另一旁立的晏妤冉和俏儿也满目惊讶。

　　晏妤舒握着这人的手指，那冰凉的感觉仿佛触到人心，她有些担忧：“大人手为何如此冰凉？可是着凉？”

　　她瞥一眼他身上单薄的穿着，有些不满：“如今虽是阳春三月，但京城昼夜温度依然较大，大人应当多加些衣物才对。”

　　指尖被眼前的小手握住，那掌心带的温度很暖，魏炎垂了垂眸，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愣，盯着看了一会儿，淡淡将手抽了回来。

　　“无碍。”他道。

　　接过魏一递过来水净了净手，魏炎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问：“晏姑娘这几日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下人就行，不必拘谨。”

　　“很好，妤舒住的极好。”晏妤舒为他呈了一碗汤，递过去。

　　魏炎看着，目光动了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柏川，默不作声的握到勺上轻轻尝了一口。

　　入口的汤羹鲜香浓郁，味道算是极佳，但——

　　魏炎抬头，对上眼前少女略带希冀的明亮眸子：“以后这些事情大可让下人来做就好，晏姑娘不必亲自动手操劳。”他不是养一群废物在府里的。

　　眼前眸子里的明亮霎时间便熄灭一半，晏妤舒愣了愣，下意识道了一句：“是妤舒做的不好吃吗？可妤舒只想让大人吃一顿我亲手做的。”

　　魏炎手上的动作一顿，狭长的眸子已经眯了起来，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女。脑中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少女掷地有声的说“自愿”的模样。

　　自愿？

　　他笑了一声，垂眸掩住了眸底的嘲讽，声音温和但掩不住尖细：“那便随晏姑娘心意，吃饭吧。”

　　*

　　一顿饭用得极为温馨，至少晏妤舒是这样认为的。她端着碗，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朝对面的人身上望去。

　　只见眼前的人低垂着眉眼，不说话只淡淡用膳的模样，竟然莫名少了丝不易靠近的阴冷多了些温柔，她眉目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暖意，眼里也带上几分笑意。

　　魏一立在一旁，眼神注意着这晏姑娘的目光，心下除了感叹便是惊奇。

　　这晏姑娘面对千岁爷竟然也不惧。别说害怕，他分明都从中看出了笑意，晏姑娘还真真儿是个奇女子也。

　　“大人。”魏炎正吃着，鼻尖忽地传来一阵沁香，柔缓的声音入耳，眼前皙白的玉指抓着筷子已经夹了一快玉华莲藕片到了他的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