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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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就算是皇宫，擦柱子照样用的是冷水，白棉布蘸湿了沿着纹路擦拭，冰凉凉的能把指头都冻僵。
速度还得快，现在正好是安嫔梳妆的时候，她们才能站在前院干活，等人家洗漱完了坐在窗边用膳，小宫女就不能出现在娘娘面前了，连脸都不能露。
好容易擦完等着掌事姑姑检查完点了头，陆瑶才赶紧和香梨跑回了屋子，按着香梨之前的估计，最起码能有小半个时辰的空当，能窝床上好一会呢。
进了屋，长炕上已经坐了香橼，也不知她是赌气还是为了挣脸，才刚干活异常卖力，等回来时成功领先众人，拿了第一，这会子脱了鞋大摇大摆的坐在被褥里舒舒服服的看着陆瑶两人进来，占了炕中间一大块的地。
换成平时，陆瑶早不客气的让她挪地了，可现在嘛……
陆瑶见香梨朝自己使着眼色，都快把眼睛眨抽筋了，到底是人家的好意，想了想就深吸一口气，走到炕边故作惊疑道：“你把活都干完了？”
香橼昂起下巴，“那是当然，就这么点活等耽搁多久，谁像你们呀，慢慢吞吞的。”
嘿，我这暴脾气！
陆瑶扭过头去，香梨背着香橼双手合十的朝她拜求着，成吧！
她脸上扬起崇拜的神情，震惊的望向香橼，“哇，香橼姐姐可真厉害，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没瞧出姐姐的本事。干活又麻利，脾气又爽快，怪不得尤姑姑当初让我好好跟着香橼姐姐学习呢，果然没说错。”
香橼鼻孔都快朝着天了，“知道就好。”她给了陆瑶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挪出了小半块地给她铺床。
香梨见着屋里和和气气，一边帮着陆瑶展开褥子，一边抿嘴笑，她跟香橼住了三四年了，小毛病虽然一大堆，可人到底还是好的，这会子见木桃肯花心思与香橼结交，只觉得心里高兴。
屋里天气阴转了晴，外边木李却像是下着大雪，一个人提着木桶只想骂人，也不知香橼是吃了什么不对劲，才刚蒙头干活愣是一点也没搭理她，差事办完就撂开人先跑了，只剩下她一个，又没人帮忙，辛辛苦苦干到现在，成了个倒数第一。
许是正好因为这个，崔姑姑来后院叫人时便只看见木李一个人在院中，“站住，你叫什么，是哪个掌事带的宫女？”
木李一回头，见着问话的姑姑身上穿着金线绣纹的袄，一下就猜着了她的身份，宫里处处都讲着规矩，吃穿用度都按着等级，有时候不用说话，就那么一打眼，从你身上穿的什么就能知道身份。
小宫女们是绿色的素袄；大宫女们可以往上绣个花样，戴点耳饰；至于成了管事的姑姑们，那就可以穿娘娘赏下的绸缎衣料了，头上还能戴个冠。
香橼的嘴巴松，木李才进来几天，从她嘴里就套出了不少的话，知道安嫔所在咸福宫里，虽说品级女官有四名，可真正说得上话的，只有崔姑姑一人，听说五王爷打小还是由她伺候长大的，情分不比旁人，就是说乳母也够格的了。
所以咸福宫内若是看见穿着华锦金织的姑姑，准保就是这位崔姑姑了。
木李压着心底的激动，转过身来规规矩矩请安道：“回姑姑的话，奴婢木李，是才进宫的宫女，还没有分派姑姑呢。”
“木李？这又是老尤给你们取的名字吧，她爱促狭的性子到现在都没改，还是这样逗人。”崔姑姑一听名字就乐了，“既然你是新进宫的，正好，你原是什么名姓？”
“回姑姑的话，家里只叫奴婢王莲儿。”木李心跳得飞快，觉着崔姑姑问的话奇怪，该不会是瞧中她了。
可崔姑姑一听不像满意，反而皱起了眉，“不对呀，我问你，你们新来人中可有个名字里带瑶的？”
瑶？
木李原本还期待的心一下就跌落进了谷底，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知道这是个随便问问就能得知的事，隐瞒不得，“确实有一个叫陆瑶的，和我同屋，现在改名成了木桃。”
崔姑姑抚掌一笑，“妙极，木桃可不就是琼瑶，亏老尤取的，难怪我找不着，就是她！你快去叫了她出来，我就在这等着。”
既然吩咐下来，木李水桶也来不及搁到院角，提着就急急忙忙往屋里去，“木桃，木桃妹妹，崔姑姑在院里叫你呢，怕是有什么喜事。”
对小宫女讲，最大的喜事就是升位了，自己这样一挑唆，不怕屋里其他人心里没个膈应。
陆瑶皱皱眉头，察觉到了她话里的阴沟，边穿鞋边叹气，“什么喜事，大冷天的突然叫我出去，怕不是差事办砸了找我训斥呢。”
唉声叹气好一顿才出了房门，陆瑶揉了揉脸蛋，生活不易啊，随时随地都要演技。
小跑着到了崔姑姑面前，连细打量的工夫也没有就低下了头，“姑姑找我？”
崔姑姑看着面前的宫女，眉心几乎挤出了个川字形，这不对吧。
殿下说要找人，按她所想，怎么也该是个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的漂亮宫女，皮肤白皙身材窈窕相貌出众等等，这样才能吸引住殿下的目光，怎么，怎么可能会是个面黄肌瘦的柴火棍呢？
一看就是穷苦人家没饭吃卖进宫的闺女，没吃没喝的活瘦成这样，风一吹就能倒，还不如刚才报信的那个有几分姿色呢，殿下竟然喜欢这种？
崔姑姑也拿捏不准了，原本想说的话只看着陆瑶那张巴掌脸，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还是个孩子呢，她就是想有妖妖乔乔的心，她也没那个条件不是。
她咳嗽了一声，“不错，我才刚去配殿，听掌事宫女说你做事勤快干活又麻利，正好前殿打帘的荣儿去外边取东西了，你回屋换身衣裳，这就过来守着门帘充充样子。”
不管人是不是殿下要找的，只让她站在门前露露脸，看看殿下的反应就知道了。
崔姑姑苦笑了一声，原还想安排她上前给殿下端茶的，可才这么点子大，端茶都怕她洒了水，还是换成简单的掀门帘吧。
崔姑姑晃晃脑袋，总觉得自己怕是找错了人，吩咐完就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走了，只留下陆瑶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也太突然了吧？
陆瑶迷迷糊糊，她才是个扫地抹桌的丫头，怎么快就进阶到打帘子去了？这活可比现在的轻省多了，又能在主子面前露脸，就是有编制的宫女也想抢着做，怎么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再有就是刚刚崔姑姑瞧她的眼神，怎么还有失落和疑惑？
陆瑶装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屋，甭管里头有什么不对劲吧，先干活再说，泡在冰水里洗刷和站在有炭火的屋门外打帘，猪脑子都能选出一个正确答案来。
可等回了屋，陆瑶却收了笑容，不知怎么回事，那炕上一溜全都是水迹，被褥都湿了一大片，更别说是叠放在里头的衣服了。
在屋里的三人中，也就香橼躲得急，浑身干干净净，香梨和木李两个胸前背后全是痕迹，这会脱了还在拧水呢。
“这是怎么回事？”陆瑶注视着屋里如同水漫河堤的情景问道，崔姑姑让她回来换衣裳，可这下倒好，自己的衣裳全都湿了水，哪里还能穿。
木李捂着脸愧疚的哭出声，“都是我不好，刚刚提水回来没防头被绊住，跌在炕上，衣服被褥全都湿了，都是我笨手笨脚的。”
笨？
陆瑶玩味的嚼着这个字，她可觉得木李一点都不笨，打进门到炕边还得转个方向呢，能摔得如此巧合，该夸她手脚灵巧才对。
不管崔姑姑让她做什么，都得先回屋换了整齐衣裳才行，干过活的袄子上总有污痕，可不能出去见人，没了衣裳，隔壁屋又都在外，她就是借了衣服，不合身的穿在身上总能影响印象。
陆瑶心里默默的把木李记在了小本子上，她算是记住这个女人了，哔哔哔——，等以后找机会，一定还回去！
香梨听她说了崔姑姑的吩咐，又是高兴又是着急，“这可怎么好，我的衣裳全都湿了，就是现晾也来不及，这一次是你出头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她焦急的转来转去，几乎要把嘴唇咬破，看上去比陆瑶还要紧张。
陆瑶拦下她，“香梨姐姐别急，咱们屋里还有个最善心最手巧最有本事的姐姐，她不会看着妹妹有事不管的。”
“咳——”香橼不大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当仁不让的应下了陆瑶的夸奖，肯定是在说她，犹豫着解下腰带脱下短袄递了过去嘴硬道，“我这是可怜你，拿去穿吧。”
她干久了活，工作熟练，衣裳上灰尘粘带的不算多。
“诶！香橼姐姐果然心慈待下，等见着崔姑姑，我一定要说说这事。”陆瑶眯起了眼睛笑道，顺毛捋还真好哄。
“别说太长，就提几句就行啦。”香橼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忍耐住想要打抖哆嗦的身体充没事。
\"快去吧，别让姑姑等急了，等会说不准还能赶上殿下到呢。\"香梨催促着陆瑶，能在王爷面前露个脸，那可是几辈子都没有的福气，万一王爷娘娘记住了人，说不准木桃就能一步登天，从打扫宫女变成打帘宫女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机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