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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蛊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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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一卷,以血入画,方可渡生魂入境,进所愿之地,所识之人皆忘之。唯有以命换命,才允出境入世。
天狼林于南山之南,终年烟气缭绕。传说那里住着一大群狼,所以即便是冬日极其寒冷万物枯死之时,也无人敢踏入狩猎觅食。
所幸那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因此很少被人所知。但在丛林的阴影里,却隐藏着十几双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上。
“小五,来,为师有话同你讲。”教主捋着花白的胡子,对门外的人喊到。
“教主有何吩咐啊?”秦桕应声来到阶下。他可是司命教唯一的大闲人了。平时出任务都是让他的几位师兄和属下去,他倒也乐的自在,每天照常练功,照常白吃白喝。
说起司命教,这是江湖里一个大教派,美其名曰司命,就是干着杀手的活,一手数着钱,一手拿着刀。大教派也该有点做派,只接赏金多,任务难的。秦桕自认武功在上上等,平时就和属下说那些任务他是瞧不上做的。有时候心里痒痒就央着师兄带自己一起去。
教主拍拍他的肩,“小五,为师这些年待你不薄,如今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于你,只有你才能做成。不过,这其中危险重重,你可愿意一试?”
秦桕眼前一亮,抱拳沉吟道:“教主这些年的确待我很好。我每日苦练武功,就等着能早些为教主做事,以报答您的涌泉之恩。即便赴汤蹈火,我秦桕在所不辞,必拼死完成教主交给的任务。”
教主扶他起身,“好,有这决心我很欣慰,倒不必以死相赴,尽力而为,我相信你。”
“你也知道,这天下有一宝物名唤青蛊轮,这本是我教前辈降服害人的狼妖而得来的,在我教相传百年,保我教太平安定,其魔力不可小觑。这也是我教树敌众多却仍能在江湖发号施令的根本。可是在我年轻时却被那群狼妖又夺了去,为首的头狼是新任领主,叫花箐临。你务必要找到他。这些年我教誓死保守这个秘密,才没有被江湖人所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迫在眉睫,只有尽快找回青蛊轮,我教方可有生机。等你找回了青蛊轮,任你去哪都可以,再给你娶几房媳妇,我还你自由,你离开司命教,也可。”
秦桕一路哼着小曲下了山。他才不会离开司命教。至于什么花精灵,他也没放在心上。
路上凭着司命教给的盘缠吃吃喝喝,不几日便到了临安城。穿过临安城,是一片荒郊,再越过几片树林子,便看见了漫天白雾。
到山上已是傍晚时分,再加上大雾,路就有些难走了。他本是不想直接上山的,奈何想不出好计策,便想着直接上山同狼妖一搏吧,杀了狼妖抢了青蛊轮就回去。
越向丛林深处,光线越来越暗,林间不时发出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虫子的鸣叫。秦桕凭着感觉前进,在黑暗里摸索着方向。
突然,丛林里冒出许多绿莹莹的光,是狼的眼睛。他抽出剑后退几步,身后又出现十几头灰狼。前面的头狼猛地朝他扑来,他跳开躲闪,紧跟着后面的狼都张开血盆大口发起进攻,他躲避不及,顺势爬上了身侧的一棵巨树。
他攀着树枝向上爬,到了一个足够高的树杈上趴着,下面的狼群忽然不再躁动。他趴在树枝上朝下看,似乎有个人影在朝他走来,狼群都为他让开一条路。
那人将手放在嘴边,朝上喊到:“不要怕,快下来吧,我带你出去。”
秦桕听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就从树上下来了。
狼群已经走了。秦桕努力看了看,才看清来人是个与他年龄比他还小几岁的男子,穿着简单,一身淡青色衣袍,束玉冠,别无他饰,清秀天成。
“你不用带我下山。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乞讨为生,昨天实在饿的受不了,就到山上来寻野兔,但被一头猛兽袭击,好在有个人过来帮我赶走了野兽。我看他走时化为了一头狼,想起了坊间传言,这山上果然有狼妖,但不似传说中那般凶恶,反倒很善良。我自无依无靠,想着能来给他做牛做马报恩。我学过一些武功,当一个护卫是没问题的。”
少年想起他在树上的狼狈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好吧,我在山上有处竹屋,你可与我同住。这里的狼都不坏的。”
秦桕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
“你们这里的狼是不是同一种啊?我听说不同种的狼是不会群居的。”
“不同种的也可以一起生活的。这里有白狼,灰狼,还有紫露。”
“那每种狼都有一个首领吗,还是只有一个首领……”
秦桕有许多问题想问。
晨光熹微,点点滴滴洒在树影下。
秦桕和狼妖坐在院子里树下的石凳上品茶对弈。秦桕心里一阵感叹:我现在在和一只狼下棋啊。
待第三局胜负已定。两人依旧无言,秦桕瞥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思忖良久,始终没有开口。
树上的花瓣落满了棋盘,狼妖迟疑开口问道:“敢问秦兄可否知道是被谁所救?花泉自小便生活在这里,所有的狼我都认识,或许……能帮上秦兄。”依旧是奶声奶气的。
“不知道。”
“那样貌特征呢?”
秦桕微蹙的眉头松开,转而又蹙的更深,眼睛看向别处,用食指关节一下又一下敲着石桌,“嗯……不记得了。”
秦桕看向花泉,意外地,他眼里闪着亮光。“那秦兄可否愿多留几日?”
秦桕点点头。这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一手握着花泉的手腕,“我与小泉甚是有缘,你与我那死去的胞弟相似至极,这品茶对弈的日子很是安逸,如若你不介意,我便可天天陪你品茶对弈。”
“小白,小白你在家吗?”花泉在门外等候着,朝一个小木屋里喊到。
“花哥哥。”一只雪白的小狼扑到了花泉怀里。
“你近来可有遇见人?”花泉走进屋里问道。
小白歪着脑袋,“不曾见过人。这里来人了?”
“对呀。来了一个身世可怜的人,来报恩。”
“你收留他了?”小白收起笑容。
花泉低下头。
“花哥哥,你怎么能随便留一个人在这呢?万一是司命教的人怎么办?”
花泉笑盈盈地说:“没事的,他不会武功的。况且是司命教的人也没事,百年来他们何时得手过?人类凭武功如何能敌妖的法术。”
“那,你也小心。”
“我一个人久住,能有一个每天陪我说话的人是我最开心的事了。他来自外面的世界,知道好多趣事,不妨小白明天也来听听。”
日暮西沉,待夜色完全笼罩天狼山后,院子外也响起了虫鸣声。显得夜色格外安静。
司命教常有密信传来,秦桕有些烦躁。他朝花泉拍拍他旁边的位置,“小泉,来床上睡。”
花泉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睡。还不曾与他人同睡过。这……我还是睡这竹椅上吧。”
“多少年?”秦桕眉眼都是笑意。
“三百多年了。”
“没事,多睡几次就习惯了。”
秦桕拉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床边,顺势躺下,褪去外衣,闭上了眼睛。
花泉局促不安地脱掉外衫,背对着秦桕躺下。
过了会儿,秦桕翻了个身。
花泉想看一眼,却不好意思翻身,便用小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你靠近些,别掉下去了。”
“嗯”,秦桕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靠紧花泉的身体。
花泉的脸便又似火烧般。
之后,便不复秦桕和花泉在花下对弈饮茶的美好光景,因为小白来了。
又一盘棋结束,小白又一次嫌弃地冷哼一声:“又输了,他棋技这么烂,花哥哥你怎么就是喜欢和他下棋啊?”
花泉蹙眉:“小白,不可无礼,平时是如何教导你和长辈说话的?”转而对秦桕道:“小孩子口直,秦兄莫要往心里去。其实秦兄的棋艺最近大有长进呢。”
秦桕摆手:“我多大的人了,不会在乎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小白气的脸发红:“花哥哥,你不听我的话,迟早会吃亏的。”
小白偷偷跟踪了秦桕几天,并没有什么发现。这人除了睡觉和玩,并无其他可疑的行为。
这天傍晚,小白过来找花泉,一推门便看见秦桕在逗鸽子玩。秦桕笑得脸上开了花:“是小白呀,来串门吗?今天你的花哥哥不在家呢,他去山顶练功了呢。你找他……”话未毕,只听门被摔的震天响,人已然扬长而去。
山顶。
小白吁着气走到山顶,等看见了花泉的身影,才找块舒坦的草地就地坐下,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朝那白色的身影喊到:“花哥哥。”
花泉已察觉他的到来,走到他的面前抚顺他的发丝,“平时喊累不愿一起上山,今天怎么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小白撅起小嘴:“我没事就不能来找白哥哥了吗?我就是不想和那个姓秦的待在一起,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尽快让他走的好。”
“小白这还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秦桕每天将市坊间的传闻和趣事说给花泉听,甚至连青楼瓦肆间的风流逸事也讲的绘声绘色,花泉直笑得合不拢嘴。
花泉支着脑袋认真的听,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要是我也能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该多好。”
“怎么不能?”秦桕一脸疑惑,“离山二十里里外便是一个小镇,虽没有我说的地方那般繁华,但也是应有尽有。”
“我……”花泉有些踟躇,“我不能离开天狼山。”
秦桕一把搂过他的头,在他耳边轻呼一口气,“谁说的?”
花泉犹如一头受惊的小兽,使劲推开他,面红耳赤地说道:“秦兄自重,莫要做出如此不正经的举动。”
秦桕大笑。“你到底去不去?”
“我想去的,只是……。”
秦桕竖起食指,“那就去半个时辰,我保证半个时辰后把你带回来。”
不等花泉回话,秦桕便拉着他朝门外走去。
街上的东西琳琅满目,秦桕把好吃的好玩的给花泉买了个遍。当然是用法术化的铜钱。不消半个时辰,借助花泉的妖力,他们又回到了天狼林。
一回来便见小白坐在门口黑着脸生闷气,见他们回来了,起身甩袖走人。
此后隔三差五他们就偷偷出去玩,花泉喜欢去茶楼坐坐,但经过青楼花枝招展的姑娘时却快步走过,看见变戏法的就挪不动步,看直了眼,“我竟不知道人也有这等法力。”
回来后,便就是面对小白那张穷凶极恶的脸,他发完脾气就回去了,而花泉,之后都要去软言哄着小白,用花泉的话说:“小白是担心我,在等我回来。”
这秦桕当然看得出来。这孩子对花泉是亲热的紧。
天气渐渐变寒,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秦桕陪着小白狼在街上闲逛。
街角处忽然传来一阵阵打骂声,前面一些人在驻足围观,他俩站在人群外朝里面看,一家两层小筑红漆木的酒馆前,几个健壮的胡茬男子对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拳脚相加,听旁人议论应是把饭菜汤汁洒在了达官贵人的衣服上,惹得人大怒,如此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花泉听后自然是气不过,要上前帮忙。秦桕也随之跟上。
秦桕走上前,忽然看见一个男子脖颈间隐约露出一个暗红色的印记,只那一瞬,秦桕便认出那是司命教的标记。他一把拉着花泉快步离开人群。
花泉挣脱秦桕的手,疑惑道:“秦兄何故拉我离开?你难道不想帮帮那个姑娘。”
“不想。”
“人间就是这样,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像这样没有地位的人犯了错就该被惩罚。”
“秦兄何出此言?当时你被猛兽所困,被他人救下。秦兄既对救命恩人如此感激,那个姑娘现下被人欺负,你怎么就不愿出手相助呢?”话毕,便飞身前去。
秦桕运起轻功,抓住花泉的手。
花泉愕然:“你……会轻功?”
秦桕甩手:“对,我会。你总是自以为是,觉的我不会武功,觉得我跟司命教无关,相信我上山的理由。你早该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骗你的。自以为是,简直愚蠢!”
秦桕离开了。只留下花泉留在原地。
秦桕回到了司命教,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他一回来就向教主秉明自己任务失败,请求处罚。教主却摸着大胡子大笑,“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们一举歼灭天狼林所有的狼妖,取回了青蛊轮。”
秦桕微微一顿,笑着问道:“那教主也定拿下了花箐临吧?”
他摆手:“不,那招调虎离山用的好,他回去恐怕也只能看到一片废墟了。只留他一人做空大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秦桕道了别,就下山了。
他在远远的一处小山买了一个院子,周围只他一户,院中一颗大树,树下有石桌。
他每天都看着院中的树。你没死,也该来找我寻仇了。
没过多久,院外来了人,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是司命教的使从,秦桕看见他们的司命教的红印,心下涌上一股酸楚,他有了想回去的念头。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想起来总捋胡子的教主,总被他讹钱的师兄。
他觉得他该放下了。
“少司命”,来者下马,恭敬行礼。“禀少司命,教主说有要事相告,望您回去详谈。”
“好,一同回去罢。”秦桕简单收拾了行李,便离开了这僻静的小山。
踏进门,便是一阵熟悉的红木香味,教主捋着胡子,看见秦桕笑得胡子都颤动了。
“小五啊,你可算回来了。司命教出了麻烦,得需要你才能解决啊。”
“秦桕愿为教主分忧。”秦桕言词恳切。
“这青蛊轮的启动得需要狼的心头血才行。如今狼妖死绝,就剩下花箐临逃脱在外了。幸好当时没有杀他,你与他相处几个月,定对她比旁人了解的多,寻他这任务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属下会竭力寻找他的去处,带回司命教。”
“嗯,不过本座看你似乎有些心事,可是因花箐临?”
“让教主担忧了。属下无事,只是前些日子出去住,想师兄们的紧。回来了他们也不在,故而有些失落罢了。”
“哈哈,都这么大了,不该再赖着你师兄们了。”教主捋着胡子笑道。
秦桕也笑笑,“教主说的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门被关上,红木香更浓了。教主冷哼一声,胡须微微一颤。
秦桕心里有些疑惑,却也不愿去问。
他又走了一遭天狼山,被火烧过的地方斑驳清晰可见。他去了他曾经和花箐临住过的院子,院中的那棵树早已烧成了焦炭,石凳翻倒在地,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遮盖了石凳原本的颜色,像个红木桶。
他一连几天都在山上徘徊,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几天后他突然收到教主来信,说花箐临只身闯入司命教,要他速回。
他就攥着信,不顾一切地往回赶,心里惶惶的。
不消两个时辰他赶回司命教。花箐临正在门外台阶上与那些司命教的杀手厮杀,长剑抵不过法术,台阶下横竖全是尸体,血涓涓地流下台阶。
此时花箐临似是再无力使出法术了,只是拿着长剑抵抗众人,身上也多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他逼进门内,剑尖直指司命教教主。
秦桕跃入门内,抽出剑抵挡住花箐临的攻击,两人便在大堂内大打出手。教主胸口受伤,在台阶上动弹不得。刀光剑影之间,体力不支的花箐临处于下风,身上的伤口也撕裂了,血顺着白色的衣袍流到地上。花箐临退后,将手中的剑化为剑影,朝秦桕刺去。秦桕侧身躲避,花箐临突然闪身到教主身后,手中幻化出一把短刀,紧贴教主脖颈。
秦桕如何也忘不了,花箐临披散着头发,口中流着鲜血,目光狠戾的模样。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花箐临在树下与他对弈时眼角的笑意。
“把青蛊轮给我,我便放过他。”花箐临字字切齿。
教主挣脱着,手往前乱抓,“小五,不能给他,不能给……”
花箐临的手往下按了几分。教主的脖子上渗出了血珠。
“你身后有个机关,启动后就能进入地下通道,青蛊轮就在那尽头。” 秦桕放下剑,走过去按动机关,随着一阵响动,身后墙壁打开,出现了一个入口。
花箐临挟着教主往入口处走。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柱子旁,朝着花箐临的身后甩出几只飞镖,秦桕大喊:“师兄!”
花箐临猛地转身,拿剑挡下了飞镖。剑从手中飞出,直刺那人手臂。随后花箐临将教主带入暗道。
暗道内顿时灯火通明,暗道一边,隐约有光莹莹闪闪。他将教主丢在一旁,脚尖点地,飞身从银座上取下青蛊轮。
突然暗道内火光全灭,箭雨破空而来,花箐临将青蛊轮护在胸前,拿剑抵挡。他被步步逼退,终是被箭贯穿了胸膛。
一旁的教主也身中数箭,靠在墙角,口中流着鲜血,笑道:“你气数已尽,休想再活着离开。”
暗道里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秦桕出现了。他命人将教主送出去医治,从气息奄奄的花箐临身上拿走了青蛊轮,转头道:“你放手吧。”
地上的人轻笑,“放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花箐临睁开眼,双手双脚被拷在铁柱上,手脚筋皆被挑断,手腕下,双脚下各放着两个白瓶,接着从他手腕上脚上流出的血,当血凝结后,便有人再在他胳膊上划上一刀,源源不断的收集着血。
他的血,被用来养青蛊轮。这是他从秦桕那里听的,每日,秦桕会来看他一次,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心里很清楚,司命教的教主要他的血,和青蛊轮毫无关系。
第五日,花箐临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血落下的嘀嗒声他也似乎听不清了。忽然耳边似有秦桕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却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秦桕说:“你不会死的,小泉。”
第六日,教主伤势大愈,气色大好,秦桕拜见了教主,心里却渐渐明朗起来。
他去看了花箐临,他像是再也没了生气,秦桕在他的身旁坐了很久,他也没睁开眼一次。
末了,他将花箐临的手脚解开,花箐临像片枯叶一样坠落在地。
第七日,秦桕再来,已不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