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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他俩有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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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她好看?
元宝砸吧砸吧嘴儿,到底没作声,可她心里却觉得,梁洛川这话未免有些过于托大。
“走吧。”梁洛川说道。
元宝又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点儿心虚,实在是有些太过“鲜亮”了。
好在梁洛川叫了马车,往车棚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她什么模样。
元宝保持着这种能多一时是一时的心态,直到听见前面赶车的顺子“吁”了一声,马车渐渐停下。
梁洛川对她说道:“到了,下车。”
元宝瞬间又紧张起来偷偷撩起窗帘一看,竟然停在了她家门口。
且那个号称太平街第一长舌头的孙婆子,竟然早早便带着她那小孙子,坐在那大石磨上晒太阳了。
元宝心想,自己打扮的这样可笑,若是这么堂而皇之地下去,让她瞧在眼里,那还不转眼就让整个太平街都知道。
可是梁洛川已经下车了,自己还能缩在马车上摆谱吗?
没辙,只能咬咬牙跟着他下车。
果不其然,她刚从马车上下来,那孙婆子便一眼瞧见,大公鸡似的扯着嗓子冲上来问道:“元宝啊!这是元宝吗?哎呦呦,瞧这打扮的,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梁洛川到背着手瞧不见人似的,倒是顺子瞪那孙婆子一眼说道:“瞎咋呼什么?我们三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瞎眼婆子!”
元宝早就看出孙婆子瞧着自己的眼神儿是有些揶揄,可是她也已经习惯了。
倒是顺子这么一说,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别,别这么说,这是我孙大婶子,都是街坊,起打小看着我长大的。”
孙婆子也是奚落元宝奚落习惯了,又素来知道元宝脾气好,不会和她翻脸,直让顺子那么一吓唬,着实下了一大跳,大气儿不敢出的时候,又听见元宝帮衬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梁洛川这才扭头瞧那孙婆子一眼,笑容和煦地说道:“原来是我们家三少奶奶的故人,那我也该称一声婶子才是。”
“哎呦呦,不敢当,这可不敢当!”孙婆子又忙抱着他孙子过来,让他问三爷儿和三少奶奶好。
元宝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梁洛川感觉十分陌生。
且这震惊过后还有震惊,这位寡言少语向来眼高于顶的梁三爷儿,竟然就这样坐在他们家门口的大磨盘上,竟和那孙婆子家长里短地唠起嗑来。
就在元宝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身边已经陆陆续续地围了好些人过来,全都瞧西洋景似的望着他们。
元宝插不上话,只管站在一边摆出一副贤良淑德地模样陪聊,时不时有一两句议论落到她的耳朵里。
“这就是梁三爷,在太平街住了那么久,向来只见过梁家二爷儿,这还是头一回见三爷儿呢。”
“那可不,别说你了,我也没见过几回,人家是神仙,神仙哪能随随便便下凡的。”
虽然夸的不是她本人,但毕竟也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元宝听在耳朵里觉得十分受用,心里像捡了贱柴火似的一阵接着一阵地窃喜,又不好意思得意太过,生怕被人瞧出来,故而只敢低着头抿着嘴儿偷乐。
又听人说:“旁边那个穿黄褂子的是元宝吗?”
“嘘!小声点儿,什么元宝不元宝,人家而今是三少奶奶,是贵人了,岂是你混叫的?”
“知道,我不是叫习惯了吗,你瞧她身上那衣裳样子,怎么从来没见过?颜色真鲜亮,衬得她的脸儿又白净又水灵。”
“切,这有什么奇怪,人家有钱人家的好东西多了,你能见过什么?”
“好东西多有什么用,那么好的料子,穿在她身上岂不是瞎了,要是我穿上肯定比她穿更好看。”
“小声点儿吧,啥都敢说,只怕你穿不起。”
元宝顿时有些悻悻的,砸吧砸吧嘴儿,有些难堪。
梁洛川忽然朝着方才说话的女子望过去,微微一笑,那女子便立刻惊呼一声躲在与她同来的女伴身后:“瞧我呢?他是在瞧我吗?”
她不说原本谁也没留神,她这么一说,反而引得众人都留意起来,朝她望过去,那女子的脸便腾一下全红了。
她不好意思,元宝更加不好意思。
一个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想着,什么意思么,当着我的面儿眉来眼去,也太不给我脸了吧?
正愤愤不平着,却听梁洛川说道:“你穿穿试试就知道。”他说着又略微将那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说道,“你这么瘦小确实该穿些鲜亮的衣裳,否则就像你现在这样,撒在人堆里都看不见,可是我媳妇儿这身你怕是穿不起,你脸色偏红,穿上显得俗气。”
梁洛川说的是很中肯,无奈说者无心,众人便纷纷笑着说她“俗气”。
那女子一跺脚说道:“红的黄的,哪有一个不俗气,你们才俗气呢!”说罢便气急败坏地跑走了。
那女子虽走了,可偏偏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梁洛川便又忍不住说道:“她这话说的不对,所谓雅俗共赏,颜色就是颜色,没有俗气和不俗气的分别,俗的是人不是衣裳……”
梁洛川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愈发滔滔不绝起来,聊了好久才与元宝的那些街坊们道别,临走的时候,恨不得整个太平街的人都跟着送,那排场,知道的是梁三爷儿要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庙会游街。
梁洛川微笑着跟大伙儿道别,忽然说道:“对了,有件事儿还有劳街坊们帮我们多留留神,就是我那岳父,被人冤枉了,说他杀了人,如今被扣在巡捕房里出不来,可我们知道他没有,如今就是需要找到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还他老人家一个清白,若有哪位街坊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随时可以去梁家找我,我梁三必有重谢。”
众人皆是一惊,元宝也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老爹被官司缠上了,这对梁家而言怎么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是断断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却没想到梁洛川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当着街坊邻里们的面儿全说了出来。
上了车,元宝赶紧落下车帘,又一脸关怀地看着他问道:“三爷儿,说了那么些话,累了吧?赶紧喝口茶。”
梁洛川似乎有些意外,微微一怔,从她手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说道:“难为你有心。”
元宝笑笑:“这不是应该的吗。”
梁洛川放下茶盏方才问她道:“太平街的街坊们,你全都认得吗?”
元宝眨眨眼:“差不多吧,我从小就在街上长大,从东市跑到西市,打南头跑到北头,就算有新来的暂时叫不上名字,也总能见了脸熟。”
“那方才咱们说话的时候,有个扛着长条凳子站在后边儿的人,你看见了吗?”
“扛着长条凳子?”元宝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哦,你说的是那个磨刀的老头儿吧,白头发,老长长胡子的那个?”
梁洛川摇摇头:“不是老头儿,没那么老,也就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扛着长条凳子?”元宝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说道,“我们西市像是没这么一号人物。”
“不可能,我看见了。”
元宝有点儿懵:“您看见什么了?那人怎么了?”
梁洛川摇摇头:“也不是看见什么,就觉得他有点儿怪。”
“什么地方怪?”
“也说不清楚什么地方怪。”他想了想又说,“我就是觉得,既然那个黄老汉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且你也说他可能是说了什么招人恨的话才被人打死,那能听见他说闲话的人十有八九是你们那些街坊。他还得罪过什么人?”
元宝恍然大悟:“三爷儿您是怀疑,那个奇奇怪怪的人是杀了黄老汉的真凶?”
“那也不是,我又不是相面的,就算是相面的也不能靠面相抓人,兴许人家就是挂匪相。”
“挂匪相?你说那人扛着长条凳子还有点儿挂匪相?”
“嗯,是有点儿,反正瞧着不善。”
元宝一拍手:“我知道了!那是木匠刘!”她又一愣,“可是不对啊,他是东市的,很少到我们西市转悠。”
“是吗?”梁洛川皱皱眉头,“那他是有点儿奇怪,尤其是刚才我说到你老爹被人冤枉的事,我才说完,让街坊们有什么线索告诉我,他扭头就走了,行色匆匆的。”
“他心虚,怕被人看见想起什么!对了,三爷儿您知道,您为啥觉得他挂匪相吗?”
“为什么?”
元宝说道:“我记得从前听人说过,说他原先就是在东山匪窝里长大的,后来韩大帅剿匪,把他们整个东山匪窝都给平了,这才回来当了木匠。”
“还有这回事儿?”
元宝用力点点头:“那些土匪,杀人越货什么事儿没干过,所以既然您觉得他那么可疑,那我觉得,黄老汉八成是让他给杀了的。”
“那也不一定,也说不定他只是知道什么。”梁洛川皱皱眉头又问,“他为什么要杀黄老汉呢?”
“他俩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