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步步生莲忆韶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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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迷人，清风徐徐。
璟之黄铜色的大眼睛瞪着贺凌，心中暗喜自己怎会如此之A！
贺凌眉峰微皱，僵持了一会便收回了笔。
紫色巨蛇早已逃走。
一道身影闪过，贺凌已从围墙下来，径直走向那枚巨大的石蛋。
意识到不妙，璟之立马冲上去绕开贺凌，一把抱住石蛋。
“你要干什么，打算打个蛇蛋配着鱼一起煲汤吗？它是魔族，瑞兽配魔物，你们做菜都是辣椒和冰糖一起放的？不准动它……”
贺凌并没有停下脚步，璟之直接抱起那沉重无比的石蛋，一步步向后退去……
从石台上拿下来时差点直接跪地上了。
他暗骂真他妈沉！
……
因为逆光，璟之看不清他的表情，这种情况下也不去管那个晕了的……
“你有没有想过……”
他突然开口，璟之吓了一跳。
“他来了……你侄子和你师姐都活不了……”
“哈？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比较自私呢？”
璟之直直地对上比月影更深更神秘的眼睛。
……
锦鲤一生好运，所以璟之一向很乐观，总喜欢死到临头也要开玩笑，反正总有天降意外。
这次他依旧好运。
贺凌不再上前，璟之也懒得揣摩他的心思。
逃跑吧，跑不过百鸟。
对抗吧，他连六尾狐都打不过……
又不能用小拳拳捶他胸口！所以敌不动我不动，跟他耗！
两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璟之抱着一个石蛋，手酸得不行。
干脆直接坐地上，双手还是紧紧抱着那枚石蛋。
……
过了一会，璟之真的无聊死了，贺凌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眨也看不清。
就衣服还在随风飘荡……
这木头鸟还真是耐力好。
为了赶路已经三天没合眼，困死了。
反正面前之人像石化一样一动不动，他就直接趴在石蛋上小眯一会……
小眯一会……
“大仙？大仙？唉！”
璟之被人摇了摇，又被一声惊呼吵到了，也该醒了。
他伸直了腰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
见还是晚上就又睡了下去……
“大仙，你……”
……
璟之对这个称呼有点印象，因为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睡意朦胧也懒得去想。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惊起。
……
沈悠之被贺凌掐着脖子提在半空，双脚还在不停扑腾。
“我操！好人哥哥！你惹他了？”
“窝……”
沈悠之根本说不出话。
毕竟是小迷弟，有钱有势，弄死了谁对自己一个劲地跪舔呢！
脑子有点不太好的锦鲤笑得很牵强。
“凌哥哥，你先放手好不好？他只是个凡人，杀人犯法的……呵呵……”
贺凌看了璟之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沉闷一响，沈悠之摔在地上大口喘气。
贺凌依旧站在原地，位置和动作没有一点变化，璟之无语！
沈悠之气喘平了，看了眼贺凌，小心翼翼地挪开了。
凑近了璟之，在他耳边问：“大仙，你当真有龙阳之好？”
“那个……”璟之悄悄地看了眼贺凌，看不清表情，又对小迷弟说，“想活命就不要提这事……”
“噢……那大仙，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言难尽。”璟之轻叹了口气，“不要动就行，跟他耗！”
沈悠之环顾四周，他刚刚已经看过了，一片狼藉差点把他吓晕再吓醒，他问：“大仙，我嫂子呢？”
璟之说：“跑了。”
单纯的沈悠之以拳击掌道：“太好了！”
沈悠之想到什么又问：“我哥呢？”
“也跑了。”
“……”
这下沈悠之不淡定了……
璟之可不管沈筱之，大男人一个，家财万贯还美女如云。
他不稀罕！
假的……
璟之又看了眼贺凌，问沈悠之：“你怎么惹到他的？”
小迷弟立马开始了诉苦。
“大仙呐！你是不知道，我一醒来就看到那么大一个蛇头，还有成堆的蛇，血肉模糊的！吓得个半死……”
璟之抽空看了眼刚才的墙角，是有点惨……
“幸好我胆儿大，连忙跑过来，我看见你坐在地上还以为你……那啥了……见你面前还站着个人……”
沈悠之说罢偷偷看了眼贺凌，又匆匆低头。
“想过来叫你，就被他抓了。”
沈悠之委屈地嘟起了嘴。
璟之：“呵……呵呵……”
……
两人说着悄悄话，璟之也看不清贺凌的脸，因为怕他听到，璟之直接把沈悠之拉到了身边。
突然被拉过来的沈悠之重心不稳还往璟之身上扑……
“夫人，你这样好吗……”
这“夫人”叫得璟之心里一痒，脑子里煞白一片。
快速背了一遍花满楼可怕的菜名，终于是清醒，抬头依旧看不清那人神色。
一只手揽上了沈悠之的脖子，嘴角上扬。
“吃醋了？”
见他没有动作，小迷弟的反应还算懵逼，继续放肆。
“他又不是什么好看的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前凸后翘的大姐姐，一个大老爷们罢了，我说几句话怎么了？”
璟之见贺凌没说话也任何动作，又道：“凌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坐下来吃个夜宵怎么样？”
主要爷饿了。
沈悠之又是一阵无语，被沉默的氛围闷得不行，便率先去厨房找吃的了，留下两人在原地不变的位置比谁耐心更好……
……
璟之手肘抵石蛋，托着腮帮子发呆。
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时厨房传来了沈悠之那充满少年锐气的尖叫声。
虽然今夜听了很多遍，附近的邻居已经麻木了，但大半夜的还是有点瘆人。
璟之抱起石蛋，艰难地挪向厨房……
厨房门口吓傻了一个人，紫色衣服和一身富贵气运久久不散，立马可以认出那孙子便是沈悠之。
他正在不住地颤抖着往后蹬腿。
毫无疑问，这间男人很少会进的房间正是摆放人皮的地方。
昏暗的厨房，风一吹就摇晃。
白净的墙上挂满了人皮，还有几张掉在了地上，五官扁平，十分恐怖。
不得不让璟之细想紫玲和六尾狐的交易……
璟之看了这些都有点骇人，心想沈悠之那幼小的心灵一定吓得不清。
便好心地帮他关了厨房的门。
照常来说，妖拿了人皮就会穿上或卖掉。
人皮的保质期不是很长，鬼界有专门买卖人皮的商人，他们有专门的防腐方式。
六尾狐不知道哪学来的，竟也可以大批量地保存。
璟之猜测，他们的交易和鬼界有关……
他蹲下来安慰吓傻了的沈悠之，发现他的富贵相依旧，身灿金光，没有一丝减弱。
这让璟之更疑惑了。
“大大大大大大仙……那那那那那些是什么……”
小伙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如果这时候跟他说这是人皮，估计要当场晕死过去。
璟之想了一下，便说：“人皮纸鸢，狐妖专门用来吓人的。”
后来这句话不知道被哪只路过的小鬼听了去，鬼界没几年就开始卖画皮，也成功逃脱了天界的检查。
……
沈悠之竟然信了，拍拍胸脯顺气。
“吓得我……那个，大仙啊，这厨房……我不太敢进，那个夜宵……我们出去吃？”
“也行！”
璟之站起来拍了拍手，一转身便撞上了一堵“墙”。
璟之：“嗯？”
刚退后一步就被贺凌打横抱起了，丢下了腿软得站不起来且一脸懵逼的沈悠之……
……
空荡荡的大街上一片昏暗，小巷中传来犬吠，围墙上一些野猫怪叫着……
瓷铃响得清脆，在街上显得十分空灵，诡异……
璟之走了三天，被人这么一抱自然舒服极了，可这人偏偏是贺凌。
他内心疯狂呐喊：“贺以萧！你放老子下来！都走一半了，你休想再带老子回余杭，我死都要回淮河，老子才不会乖乖被你们吃！”
可只是内心呐喊，看不出他什么态度，只得静观其变。
身子骨也软在人家怀里，他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心里nonono，一个是贺凌怀里温顺的傻子。
“你要赔我姐的法宝。”
璟之打着哈欠说。
紫罗兰对她重不重要他不知道，可对他，紫罗兰就是那永远的避风港。
狐狸精使用不当才会这么容易断。
加上他是南方四巨头之首。
璟之早就知道自己的弱小无助，空凭一身运气。
盘算着如何逃脱，可越想越累，越想越困，竟睡着了……
这一梦又是一些是非往事。
淮河边男孩天真无邪的眼睛，他欢快的步伐，那双干净的属于小孩子的手……
不知不觉，这张娇美的面容上出现了两道温热的泪痕。
贺凌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紧紧握着他的手，梦境中的他，不安、紧张、惶恐……
“阿景……”
梦中那个小孩子鲜血淋漓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义无反顾走远……
璟之无意之间叫出了声，脸上万般惶恐不安。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他了，他一直很安全很平静，天塌都与他无关。
今天第一次见识了避风港原来也是如此脆弱不堪……
贺凌俯首靠在他床边，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听璟之重复那句“阿景，别怕……”
……
城郊的一个山洞，巨蟒放下停止挣扎的沈筱之，化会人形之后身形不定地靠在了石壁上。
女子肤色惨白，半张绝世容颜有层薄汗，另外半张早已腐朽，狰狞恐怖。
她的紫衣有些脏乱，却不减高贵。
盘着的头发松了，掉出了几缕。
她看了眼沈筱之便走向了六尾狐。
六尾狐伤得不轻，贺凌那一笔直击妖丹。
要不是被银盾挡了，她现在已经碎了妖丹变回一具尸骨。
“他运气还真是好啊，好到自己师姐都可以阻止！”
六尾狐咳出一滩血，瞪向虚脱的沈筱之。
后者苦笑回望。
……
“其他人都可以，就他不行……”
六尾狐又瞪向紫玲。
苦笑着问她：“你疯了？三百张人皮一次复活机会，这最后一张不是沈悠之就是沈筱之！他亲口跟我说他能看见沈悠之身上的富贵相……”
紫玲静静地看着她。
六尾狐突然大吼：“玲二！我姐姐对你怎么样？嗯？就这一次机会！”
“都是恩人。”紫玲嘴唇颤抖着对六尾狐重复了一遍：“都是恩人。”
一个救己于雪夜，教予功法。
一个救己于战场，好心收留。
都是恩人，死一个，活一个。
要如何忍心选择……
都是两难，六尾狐何尝不知……
她不再逼迫紫玲。
“两个选择，一是死。”
六尾狐捂着手臂走到沈筱之面前。
“好歹夫妻一场，你把人皮给我们，我们可以给你一张人皮，新的身份。”
沈筱之讽刺地笑了一下，看向那边的紫玲。
后者仓皇转身不见。
“好啊。”男人满眼沧桑，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别动悠之。”
六尾狐很满意这个回答，道：“你放心，以后他就是你，未来的沈攸之大将军……”
……
夏日艳阳，外面依旧是车水马龙。
璟之这次终于是睡到了软床，但他很快就醒了。
说实话，是被饿醒的……
疲惫睁眼，一脸起床气。
“妈的，忘了城禁，晚上外面没地方吃饭……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叫叫叫！叫你妈叫叫叫！别叫了！我带你去找吃的……”
捂着在开戏班子的肚子下了床，推开门扉便是热闹非凡。
这是一间客栈，分不清是什么地方。
回了余杭应该会睡那木板床了，那应该不是在余杭……
思索着，一个小伙计端着一碗白粥走来，看见璟之杵在门口，便有礼貌地上前打招呼：“客官早，这是您的早饭，喏，那茶已经放桌上了，有什么别的要求啊，尽管吩咐！”
璟之接过白粥，礼貌地答谢了一句，问出还在江苏境内便走回了房中。
他根本不会去想怎么来的这，为什么来这，送他来的人去哪了，谁点的早饭。
其实也懒得想，毫无疑问，这么清淡的粥除了那只木鸟也没别人了！
璟之吃完便走了，仿佛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
说白了就是没心没肺。
那木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带他回去关起来，璟之不管他，接下来就要继续往淮河走了……
他知道到哪都会被抓，回淮河也只为看元景。
神坛上，是他把自己偷出来，免受祭天仪式的焚身。
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那么多皇子皇孙，就他长得还算好看，像那个人……
他绕了许多地方，去南朝京城——建康
璟之又是步行，早忘了一百两银子和良马的事。
因为那天他醒后床边放着一个纯白色的荷包，而且是一件法宝。
一打开就被一块块发着光的金条闪了眼……
一路上他吃好喝好，跟随着运输的队伍，比前三天好太多了。
到了建康城，璟之还是很兴奋的，他在洛阳城中也常逛，所以十分清楚，一个国家的京城，那美食是有多么好吃！
坐下就先点了碗鸭血粉丝。
……
在建康城，璟之逛得挺久的，他听到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两样。
一是齐国战败。
二是后宫起火。
璟之并不在意齐或魏的生死存亡。
千年来改朝换代太多了，没有一个值得他特别留恋。
让他担心的是战场在淮河流域，得淮河者得天下，元景和贵妃娘娘就在那。
有他在时事事顺利，都能躲过。
可现在他被百鸟坑走了！
挨千刀的百鸟！
……
天热，锦鲤属水，太阳底下有些伤身。
看路边卖木莲豆腐，就坐下来买一碗，顺便听小贩闲谈。
“皇上昨天设宴，你听说了吗，那个潘妃娘娘啊……”
“听说了，步步生莲那个吗，不就在她走过的路上贴金莲吗，这就步步生莲啦？”
“哎呀，工匠们确认好几遍了，多了一片金花！”
“啥？多了？不应该少了才正常吗？怎么会多了！”
“可不是吗！国师说那是祥瑞之兆，是大吉！这皇上可乐坏了，把打了败仗，后宫起火的事全搁一边了，唉……不知是福是祸……唉……”
……
璟之边吃木莲豆腐边听他们聊天。
对这“步步生莲”十分感兴趣。
在他知道的祥瑞之兆中，“步步生莲”是入佛的象征！
但他对这个潘贵妃入不入佛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这卖木莲豆腐的两伙计。
因为聊天开小差，多给他了一份。
而且糖也多放了几勺。
一口下去是他喜欢的味儿。
璟之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如此心不在焉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步步生莲忆韶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