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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寸光阴一寸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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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光景。】
“逆子!”
【似梦一场。】
“大逆不道!!”
【人去楼空。】
“你要弑父吗!嗯!”
【人走茶凉。】
“天下大乱啦!”
……
璟之醒得十分及时。
一睁眼,跟实物差不多大的汉白玉白菜与之照面……
璟之:“……”
场面过于血腥……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璟之捂着他的潘安脸,感觉手头一热。
手一移开就喷涌而出。
流鼻血了。
成佛已多年,为了养家糊口,卖的最多的还是血,逢年过节人民医院走一趟献血。招得妖魔鬼怪四界骂声一片。
现在妖魔界管他叫“拽姐”。
所以锦鲤的佛血一向不值钱。
璟之想了想那无偿献血,心中还是有点酸楚的,便抬头把血往肚子里咽。
真他妈难喝!
璟之这么想着,抬手接住一柄玉如意。
璟之:“……”
今天天气晴朗,有时掉钱。
……
“逆子!”
一声大骂,再飞过来的就是一套青铜器,璟之都一一接下。
面不改色,内心直呼发财!
……
接完了一套杯具再接了一套餐具,璟之就被一尊青铜鼎罩住了……
璟之:“……”
也是因此,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有点晚。
但是重点是哪个傻逼在撒钱?!又有哪个傻逼会举得动青铜鼎?!
锦鲤大人一睡觉就断片,刚刚只顾捡钱了,都没看这是哪。
青铜鼎三足两耳,推那么几下就把璟之放出来了。
他习惯性地去摸口袋……
璟之没摸到钱包……后知后觉:“老子衣服呢!”
这就很戏剧性了……
出场时锦鲤大人身黑衣黑裤小白鞋A爆。
现在浴袍裹身,尺寸大小不对,让人浮想联翩……
咒骂一声,掖了掖浴袍,把露出来的白花花的胸膛遮严实了,借着青铜鼎站了起来。
白花花的一双腿从弯曲到笔直……
璟之:“……”
他很久没露大腿了,自己都有点馋自己。
确认身体无异样……他也不确定。
走路姿势没有一瘸一拐,也没有外八。
贞洁什么的居然……还在?!锦鲤大人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没那啥勾搭人的魅丽了……
……
现在观察周围环境也不迟。
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也不知道青铜鼎有没有把地板砸出坑来,地砖什么的他没兴趣,他对着地毯倒是有些好奇。
荷包不在,全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其实也有。
这柄玉如意粗又长该放……
放地上!
就先晾在这,他准备先去找衣服。
那衣服其实就是地摊货,城管还没那么横行霸道见谁谁孙子的那时买的,时不时出个线头。缝缝补补遮遮掩掩又一年。
他领工资那年买了一车。连车带衣服。
那年采购也是锦鲤大人成佛以来最豪横的一次。
那是他全部家当。
真实一点,那辆脚蹬三轮和那车衣服加起来都没这浴袍边角料贵……
但那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一贫如洗,两袖清风。
锦鲤大人逍遥自在。
……
其实他想知道哪个流氓崽子给他换的衣服!他要把他眼珠子要挖出来!再拿来穿串!
……
喊骂声还在,还有东西不断地从屏风后面丢出来。
一觉醒来,有点断片,不只今夕何夕。
这要怪就怪两小鬼的技能动不动暴走,他总是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璟之无耻地笑了笑。
看装修风格,古朴,有紫气环绕。
复古地毯,麒麟纹香炉,梅兰竹菊屏风,红木沙发,泼墨壁画……
璟之抽了抽嘴角。
要不是那边的钢化玻璃窗,还真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豪门世家,满屋子都冒着瑞气,宛如仙境。
再一眨眼,仿佛开了光影,雾霾效果完全驱散。
锦鲤大人嘴角抽搐。
都说在天宫开天眼眼睛会瞎,在凡间能有这种红色预警雾霾的效果,可见此宅是风水绝佳的宝地。
先不去想地皮价格,璟之猛得吸一口欧气。
感觉空气都是满满的欧皇气息!是金钱的味道!庸俗!爱爱爱!
锦鲤大人觉得,神清气爽。
……
喊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都在屏风后,再后面,顺着走廊出去。
璟之赤着脚,他没找到鞋。
同样地摊货,星星标志还贴反了的盗版找不到了。
地面出了这房间就变大理石的了,这房间还没门,可能是个什么主题的客厅,而这里应该是个某大户人家的客厅之一。
穷了好久好久的锦鲤大人气炸了。
璟之揪着头发,气冲冲地往声源处走。
满地的古董文物,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镶宝石的。
锦鲤大人一边骂万恶的资本主义,一边揣起一串成色不错的玛瑙手链……
听那骂声有点年迈,依旧气沉丹田。
大爷终究还是大爷,一句“天下大乱”有排山倒海之势,掀起大浪淘沙。有洪荒时期共工撞倒不周山,天河漏水之势。
记不得这声音是谁了,可能是某个路人甲吧,他想。
锦鲤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记那么多人。
走到转角口靠着墙偷看。
瞳孔骤缩……
大厅……一个人也没有。
璟之:“……”
而大厅,仿佛遭遇了洗劫。
璟之:“……”
东看西看也没有自己的衣服,玲珑绸缎锦衣玉帛夹着金银珠宝碎一地。
那显然不是他的衣服。
锦鲤瞄了一眼,看不到自己的衣服,正揪着头发发愁,角落里就走出一队女仆,开始收拾。
倒数第二个他记得。
叫草草。
这名字,听上去就十分有素质。
“小姐姐!”他叫了一声。
那边一众老阿姨都看了过来,看得璟之很是尴尬……
“不是……我叫那个草草?”
这次只要三个人看了过来,其他人都笑了笑开始收拾了。
“不是你们俩。”
璟之直接走过去拉她。
地上什么都有,价格昂贵的文物碎片散了一地,璟之赤脚走着难免被扎到。
他面不改色,倒是人家惊呼一声,赶紧过来牵她。
草草:“都流血了,您快坐下。”
璟之问得纯良:“坐……哪?”
草草:“……”
直击灵魂的问题。
沙发还是茶几都飞到院子里去了……
“这个……”
草草左顾右盼,突然看到了她要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
璟之看清了她捡的是什么。
一颗橘子籽。
神奇的是那颗本该扔进垃圾桶再去堆肥的橘子籽被捏在草草手里开始变大。
草草向它吹了口气,那颗好像变大了的橘子籽突然开始生长,发芽……
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把椅子。
璟之:“……”
草草:“您请坐。”
璟之:“客气……客气……”
……
看着草草一众人忙碌的背影,璟之觉得,这里不简单。
废话……
他慢慢地想起一些事了,还是有些记不清。
他不记得浴室,不记得小警察,不记得他闯了什么祸,不记得一个百岁老人的生日。
他先问了他的衣服,本来是问那件卫衣,脱口而出却是“默泠鹤氅”。
“啊!”
草草捂嘴惊了一下。
看她这样的反应,璟之皱了皱眉。
接着问:“就是,大氅,你知道的吧?”
草草又摇了摇头。
璟之问道:“你知道默泠轩?”
几乎所有女仆都看过来了。
璟之惊呆了:“我操!你们都知道?!”
六百多年前就被搬上天当锦鲤大人寝宫的地方,她们都知道?!
草草又摇了摇头。
璟之:“你别急着摇头呀,知道默泠轩也该知道我是谁吧?”
草草还是摇了摇头。
璟之:“……”
无法交流!!!
……
除了卖萌,耍赖,好吃懒做蹭官粮的锦鲤大人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坐在橘子籽做成的椅子上,“监工”……
大厅中央有法术残留的痕迹。
锦鲤不会开天眼,都是自带的挂。
他在层层叠叠的瑞气中能看见那散着不寻常的金光的地方。
法术残留分这么三种。
一是诅咒。
这个最久,久到快五千年了,神农架深处还是不能进人,吴刚还是砍不倒桂树,都月背软着陆了,他也不知道用个电锯的……
二是攻击。
不周山到现在还是塌的,天之痕每年都要维修,刑天还是没头……
多次因为两小鬼给他吃难消化的食物,消化道短了那么几个器官的刑天新陈代谢不畅,怨天怨地……
三是传送。
无论是法阵还是符咒或者神器。日晒雨淋,没几天就消失了。
这里的,显然是传送。
没有画阵,没有符纸燃烧的痕迹。
能在一瞬间传送走,不是神器就是大鹏……
想到后者,璟之笑了笑。
……
并不想在一众小姐姐中间做抠脚大汉,反正锦鲤的佛血每年都有,也不值几个钱,脚上的伤口就没去管它。
习惯性地要把手伸进口袋掏镜子。
没摸到口袋,就摸到一个绳结。
微微低头去看那个绳结,扬了扬嘴角。
一件浴袍,居然用儒家礼结系。
唉,谁给老子脱的衣服?
目光扫过四周。
女的,女的,都是女的……
而他呢。
男的,男的,纯正纯正的爷们……
璟之害怕。
众人都有事,他无所事事。
估计是看他脚上的血都滴到地上了,橘子做的椅子也因为吸了佛血开始疯狂地生枝窜芽,开花结果了,枝条都去掀女仆裙角了。
再不包扎,那一个个鲜嫩多汁的原本是观赏的橘子都要成精了!地基下多少多少米的虫子也要吸血成精了……
走过来的还是草草。
她跟璟之熟点,其他人都有事要做。特别是防止树枝掀裙角……
草草这会掰了一片芦荟。
纤纤玉手捧着留着血的玉足。红白相间,糜烂的美。
璟之脚上的伤痕是不只哪朝名瓷名瓦碎片割的,还有一些嵌在了肉里。草草捧着他的脚,细细地弄着。
细小的碎片一片一片,处理起来十分繁琐,可这名叫草草的女仆显然不是常人。
璟之只觉得脚上一暖,瓷瓦的碎片慢慢得从脚底长出来。
就像是长出来的。
脱离后就不着血迹地掉在了地上,声音清脆悦耳,到底是好瓷器。
待碎片都脱落,草草手握芦荟,在璟之脚底飞快地抹了一层。
微微的凉伴着微微的痒,璟之好似没感觉,还在盯着草草看。
草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颔首微笑,就走回去继续打扫了。
一众人都没有管还在生长的橘子枝藤椅子。好似他才是家主。
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看着被女仆小姐姐们收拾起来堆成小山的古文物残渣,不禁想象这个屋子里的主人是他大嫂子那种癖好独特的败家子。
雪岭大椿树下的小女孩连续打了八个喷嚏,急得一众狐子狐孙扑上来抱团,祖宗长祖宗短,祖宗要999还是清开灵……
“可以问一下你们的老爷是什么人吗?”
璟之坐得无聊死了。
都摇了摇头。
璟之:“百岁老人……是六界里哪一界?”
摇头。
璟之:“瑞气这么浓,pass妖魔鬼怪人……等一下!有!你们养宠物了?”
摇头。
璟之兴致上来了“百岁……古神啊!谁啊,不在昆仑搓麻将来凡间体验市井?庙宇被砸光啦?”
摇头。
“妖妖灵吗?”璟之举起了右手在耳边比六,“我要举报……对,公务员,不对……退休老兵在家使用禁毒……对,那个啥晃脑丸。”
一众女仆:“……”
……
“大人可在此屋等老爷少爷回来。”
草草端来了一块蛋糕。
看到那散着凉气的冰淇淋蛋糕,璟之只是弯了弯嘴角。
“放下吧。”
草草还是微颔首微笑着走了出去。
……
冷气未散,锦鲤大人就放下本没多少的礼节和丝毫没有的教养,狼吞虎咽起来。
吃像还是好看的。毕竟人美,嘴边粘的奶油也是可爱的。
如今的锦鲤大人,除了那双黄铜色撩人心弦的桃花眼,细腻淡棕色的泪痣。脸还是那张脸,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可到底是不同了,要是他有口袋,掏出镜子瞅上一会就会知道今非昔比了。
奶油是动物奶油,外面还有一层奶皮,撒着金箔和珍珠糖果,粘在了嘴角。
锦鲤大人吐舌头舔了一下……
是邪魅。
是骚气十足。
今非昔比,可惜锦鲤记忆不好。
……
刚刚草草说什么老爷少爷的,还有冰淇淋蛋糕,璟之已经能想起那么点事了。
老好人,老顽童,老皮蛋一个。
还有少爷……是谁?
想起了自己不知人心险恶去的浴室,室外的。
……
夫君!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他看见过!!!
梦过往事,百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好像自己睡得还是那隔得全身酸痛的木床,好像一睁眼还会看到那人间烟火,天上人间……
他又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却又摸到了浴袍上的绳结。
儒家礼结。
不知想到了什么,锦鲤大人那蓝田玉一般的潘安宋玉脸像照了最暖的太阳,生了烟,发了红。
抿唇朝大床倒去,菩提清香,缕缕温暖圣洁。
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刚来这,这不可能这么快染上。
那就是……
锦鲤大人又不可思议得脸红了。
……
心上人不喜养花草,竹林也不照顾,都是璟之在偷挖竹笋吃。他倒是喜欢养鱼。
他身上有墨香。
是淡淡的,不刺鼻,仿佛融入了百花香。
记得每当微风拂过,总是带着草木香和墨香。
他总是冷冷的。
只有被他拥入怀才是最恬静的,仿佛岁月静好,繁花依旧,似繁华锦年。
……
璟之想,他们认识自己,知道默泠轩,肯定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这肯定是他的房间。
还是那么淡泊,简雅。
嗯,床终于变软了。
璟之很喜欢。
他属水,又生于夏风花火,身子骨柔,那种硬邦邦的跟砧板似的床真不适合他。
可后来他还是在那躺了六百多年。
思索着,思索着,楼下突然有了动静。
锦鲤天生神力,听力也不错,何况楼下的动静还挺大。
又在拆家?
家里人?还是……小偷没这个胆。
不禁去想……
他夫君还活着……
可为什么在这……这是哪?为什么会在这?和那个老头什么关系?六百年都在这?为什么一点他的气息都找不到?
还有……
楼下那个,熟悉的,也是久违的女声……
不符合她形象地喜欢大呼小叫。
“他有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