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指导手册》水周堂下

33、鲑鱼炖

　　七海建人领着协助破开屏障的人过来后，便看到在他眼前镇定自如的少女满头冷汗地向他急速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感知到周围的术式渐渐散开，七海建人问道，有点看不通在他进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暖气的原因吗？”

　　“我不擅长和人说话。”

　　“……多锻炼一下吧，这是职场必备的技能。”

　　“多谢七海先生，我记住了。”
　　丢下这句话，宗像明智子记着那只鬼的气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仓库。

　　纸鹤只有一点点的反应，趁着鬼留下的讯息还没散去，明智子脚步匆匆地随着纸鹤指引的方向跑过去。

　　间或过了半小时多，纸鹤的移动在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
　　明智子轻轻抖了抖纸鹤，但它似乎已经检测不到鬼的气味，只能在手掌上一动不动地和她的眼睛一对一注视着。

　　她的感应能力不是万能的。
　　有范围的限制，也做不到去追寻目标的气息。况且，她的能力在已经确定了的场所才能使用。

　　现在是工作日的午后，还没到下班高峰期的街道有些空荡。

　　她抬眸，望着身侧一家空无一人的书店，眉眼紧蹙地走了进去。

　　店门开后，明智子的头顶响起了机械的“欢迎光临”。
　　在唯一一位店员的招呼下，她无所谓地在店里细细逛了个彻底。但即便如此，纸鹤依旧没再动弹一分一毫。

　　“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店员看着进来的客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凑近开口问道，“如果暂时找不到的话，我们店里新出了一套书，可以参考一下。”

　　走了这么多圈都没找到一点线索，明智子放弃了继续逗留在这个地方的想法。
　　然而鬼杀队的教导不是白费的，即便想立刻离开书店，她依然回答了店员的推销。

　　“新书是什么？”

　　“其实是宗像礼若诗集的再贩，因为装帧非常漂亮，所以最近购买的人很多。”店员微笑道，“就算不是用来看，送别人礼物也是很不错的。”

　　听到“宗像礼若”这个名字，她又想到了那位叫做丸井文太的少年。
　　少年手里的那本书的确很好看，就算放在大正，也会有很多被封面吸引过去阅读的人吧。

　　“……可以让我看看吗。”
　　宗像明智子忍不住说，“我想确认一下。”

　　“宗像礼若”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不同于陌生人的自来熟，这份熟悉是灵魂上由内而外的。
　　她能想象出自己在纸张上写出过无数次这个名字。哪怕她闭着眼，只要抬起笔，所有的笔划都能顺理成章地形成了这个特别的姓名。

　　“请跟我来，宗像博士的书在这边。”

　　那套书摆放在柜台的位置，远远看过去，如同一块方体被雪覆盖了一般。

　　出于潜意识里的不解，明智子最终买下了这套只有四本的“宗像礼若全集”。
　　一本是信件、评论与遗书、两本诗集、一本翻译，人的一生就这样被浓缩在四本厚重的书籍之间。

　　她忽然有些心慌，在与富冈义勇定下的区域全神贯注地检查了一圈，发现没多少结果后，提着书回到了那家昨晚休息的酒店。

　　阅读书前，明智子翻开了用以沟通的笔记本。
　　儿玉弥志留下的讯息很短，笔迹还很潦草，不难想象写下的人多么匆忙。

　　“剩下的鬼很棘手，务必小心，遇见危险时，求助当地人也是被允许的。”
　　“‘它’停留于东京，未动。”

　　折腾了一整天，明智子的疲惫程度比以前出任务时还要严重。她想起那所五条悟与七海建人归属的学校，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放弃了去问“学校里有没有类似咒灵的生物”的愚蠢想法。

　　没等到回来的富冈义勇，明智子终于受不住睡眠不充足的折磨，躺进被窝，阖眼睡了过去。

　　为了不让回来的富冈担心，她出门与服务生嘱咐了一下，也将那本笔记本推进了富冈所在的房间。

　　随后，她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

　　划掉了大半的场所，富冈义勇的眼前又掠过了虎杖悠仁的影子。

　　只不过这一次的影子不太一样，虎杖悠仁的身后还跟着上次见到过的一男一女。

　　被一大堆举着绿色鹦鹉玩偶的普通人追着，应该比杀咒灵更刺激一些。
　　富冈义勇这次学了点技巧，一个闪身躲在了几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顺着小巷的路拐到其他准备检查的目的地。

　　搜索似乎是遇到了瓶颈，富冈义勇看着没动弹过的纸鹤，在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直接丢掉。

　　街上的人愈来愈多，他裹紧外套，将纸鹤塞进衣服里，快步朝酒店走去。

　　刚一进大厅，一位服务生便上前，手上还递过来一封信。
　　富冈义勇看着熟悉的笔迹，微微愣神，但还是接了过来。

　　“那位女士说她很困倦，所以先入睡了。”服务生尽职尽责地转达，“如果有消息的话，可以用电话叫醒她。”

　　“……谢谢。”
　　富冈义勇没有拆开信件，执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与宗像明智子的房间正对着，他能在稍微黯淡的灯光下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富冈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而后沉默着转身进了门。

　　酒店的规格不算很大，胜在东西齐全。他捡起地上的笔记本，上面写了“儿玉弥志”这三个字，笔触是与本人全然不符的潦草。

　　……研究人员都是如此吗？
　　富冈义勇坐在了床，翻开笔记本空白的几页。
　　可能是儿玉弥志的字迹实在太丑，他看了好几次，才勉勉强强从难以分辨的假名里认出几句话的含义。

　　“另外的鬼擅于隐藏，多加小心，必要时求助于会协助的人。”

　　善于隐藏。富冈义勇静静地呆坐着，而后拿出那只纸鹤，很是果断地放到了柜子上。

　　笔记本上只显示着这一句提醒的话。他想了一圈会帮忙的人，最后也没能找出一个说得上话的“伙伴”。
　　王权者、咒术师，这两个族群有部分待人还算和善，只是——麻烦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这么想着，富冈拆开了明智子的信。

　　明智子来之前，身上带了许多零碎的小东西，也包括了信封、毛笔、墨水，同样也有一些吃食。
　　这几天接触现代社会，富冈几乎快忘记了前几天还在日常里使用的东西。现在明智子用上了，一股时代的亲切感顿时向他扑面而来。

　　“富冈义勇様，
　　地图上的区域寻找过，有鬼的踪迹。但我似乎是被发现了，在我到达之前，鬼逃窜了两次。
　　咒术师的消息比王权者要准确。及，我找寻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我想在这里搞清楚，因此会睡上一整夜来恢复。
　　晚饭准备了。”

　　落款是“明智子”。
　　富冈义勇小心地沿着信纸原来的地方对折，重新塞进了信封里。

　　他正欲起身做点什么，忽然在橙红色的夕阳下想到晚饭的事情。
　　走廊上的富冈左右来回走着，看着门欲言又止，最后回到房间将纸鹤重新挂上，慢跑了出去。

　　富冈来到明智子订饭的地方，越过节日的广告牌，望着上面挂着的“寿司”。
　　为了不让周围的绿之氏族认出他，他脱下了原本的羽织，头发也散落了下来，身后鬼杀队几个大字显眼地写在漆黑一片的后背上。

　　在人类中还要做变装，反而更像鬼一点吧。富冈喃喃自语着，用手拉开了门，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店里的人大多数是学生，在他的左手边嬉笑打闹着。他侧目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话。
　　吃饭的过程是不会被打扰的。
　　富冈正这么想时，面前嘭的一声坐过来一个人。他惊地看过去，却看到八田美咲拉着镰本力夫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喔！你也来吃这家寿司店吗！品味不错嘛，要拼一下桌吗？”八田美咲自来熟地说，“我听十束哥说了，你们是在找什么来着？今天找到了吗？”

　　镰本力夫对八田美咲胡扯的能力失了言语的连贯性。
　　“八田哥……你从来没来过这家店吧，今天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吃。”

　　“……闭嘴！难道这一家的寿司不好吃吗！”

　　“话是这么说，但八田哥你不是……”

　　八田美咲面无表情地用手将镰本力夫的嘴堵上了，而后冲富冈义勇扬起了一个笑脸。
　　“我和镰本先点单，富冈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明智子给我点了……”富冈义勇迟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单子，念道，“萝卜炖鲑鱼、豆腐汤。”

　　“……没了？”

　　“没了。”

　　八田美咲露出了“这是什么老爷爷晚饭单”的表情，又少又太健康的菜单令一向炸鸡汽水的同龄人收到了精神层面上的重击。

　　“我给你再点一些吧。”八田美咲捂着额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这里不比乡下，端上来的东西是完全吃不饱的。”

　　“再来一份萝卜鲑鱼？”

　　“你是和萝卜鲑鱼杠上了吗？”
　　八田美咲照顾弟弟妹妹久了，虽然从来不在意自己怎么吃饭，但在熟悉人的饮食方面还是会吐槽几句，“吃点其他东西看看？你半夜还要出去找那什么、鬼还是咒灵来着？记得多吃点饱肚子的主餐啊。”

　　富冈义勇停顿了下，又道，“乌冬。”

　　八田美咲：？
八田美咲：寿司店里点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