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邢澜走的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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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下朝，圣旨就随着国公爷一起回了府，宣读圣旨的时候沈言也在那里，当那尖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耳膜都被被震破了，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也没留意到圣旨已经宣读完了，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只有他还跪在地上。
“呦，国公爷，这还有个这么客气的呢？”这小孩长得挺漂亮的，衣着也不像是仆人，可国公府不是只有独子吗？
国公爷他们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沈言，邢澜走过去拉了他一把“不是第一次见到圣旨就被吓着了吧？哈哈”
沈言配合着说“是啊，见圣旨如见皇上嘛，虽未有幸见得皇上真颜，却已经从这圣旨中感受到了皇上的真龙气势啊”拍马屁虽说不是他的专长，但是前世这么流行的东西，随便捡捡也够了。
花公公眼睛一亮，这小孩还挺会说话。
国公爷点点头，哈哈笑了两声，“今日府中幸得花公公亲临，小孩子不懂事，我们就别管他们了”说完挥了挥手，邢澜看到就带着沈言下去了，国公爷朝花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前几日新的了一些茶，我是个粗人，品不出来什么好坏，还得由公公来品一品才行啊”
回到院子的秋千上，沈言拉高了些衣摆，捶了捶双腿膝盖，这古代繁文缛节太多，动不动就要跪，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跪，但是就这么一次就够他难受的了。
邢澜摇了摇头，拉开他的手，“不能这样捶，要像这样揉一揉才行”双手用力搓了搓，然后附上他的膝盖，现在这个天气地上还是很凉的，手掌的热度驱散了凉气，沈言也舒服的出了一口气。
邢澜看他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空出一只手趁机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沈言也习惯了他的小动作，只当他是抽风了，“你不去收拾啊，明日就得走了吧？”
“打仗又不是搬家，带几件衣服就够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邢澜耸了耸肩，衣服昨天就打包好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不如多点时间逗逗他的好。
沈言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的什么，不过有人帮他按摩膝盖，免得他自己动手，他还乐得自在呢，听他这样说了也就没在管他。
凉秋的日头落的很快，邢澜拉着沈言一起去了主院，和国公爷夫妇两个一起吃晚饭，席间国公夫人一直交代邢澜，让他出门在外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安全，国公爷虽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却也交代了两句，邢澜平时不爱他们唠叨，但是这一刻还是很乖巧的边应声边点头，沈言在一旁看着，神色显得很自在，显然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旁边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他转头瞄了一眼那个又抽风了的少年，少年没看他，但是那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得意，沈言没理他，挣扎的话一定会打扰到国公夫妇，他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而已，虽然是被邢澜强行拉过来的，但他也不能太理所当然才行。沈言任由他又捏又搓的手都红了，他还是脸上毫无动静的默默吃饭。邢澜见他这样都没动静，手上就安静了下来，但也没有松开。一顿饭下来，沈言是吃饱了，慢步走在行廊上，邢澜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跳跃在他们的肩上印在脸上，邢澜停下脚步，走了到行廊的柱子上靠着，沈言看到了他的动静，疑惑的停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邢澜靠的位置有些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回答沈言，只视线直直的看着沈言，沈言虽然看不到他的双眼，但还是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正打算不管他往前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两个字“我的”，声音既坚定又有把握，势在必得的意味，沈言抬起的脚一顿，也没转身，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月光，“你到底还走不走了？”邢澜不以为意的走到他左边，揽着他小小的肩膀，“走啦走啦，刚就是歇会嘛”，沈言白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顺着他往前走。
翌日天还未亮，皇城响起阵阵马蹄声，朝着北边一路而去。沈言这天醒的格外早，他没有去送邢澜，在国公府待了三年，说不清对他们是什么感情，但是现在邢澜要和他分别的这种感觉说不出的不喜欢，昨天邢澜那无头无脑的话他其实有认真的想过，只可惜什么都没想到，后来更是心大的睡着了，这可能也跟他前世一直都是独身一个人有关，没有亲情，不屑爱情，连友情都不算真正的有过。邢澜走之前来他房里看过他，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感觉到他的目光的时候，脑袋里面就又想起了昨晚的事，一直等他走了，沈言才起身坐起来。伸手按了按有点晕的脑袋，叹了口气，他来这里后就一直是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就连研究那玉颜膏的时候都没这么伤过脑筋，这回可是脑袋都想疼了还没结果，都怪那家伙昨晚变得那么莫名奇妙，走之前还要来捏捏他的鼻子，弄得他彻底的没了睡意。
“嚏”邢澜此时刚出了皇城郊区，感觉鼻子痒痒的，伸手揉了一下，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打马而行，身后卷起滚滚烟尘。
沈言想睡又睡不着，在床上滚了几圈后还是认命的起床了。打开房门的时候，还守在门外的阿萧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打水了。沈言一边洗漱一边跟阿萧说“先不用饭，今日太早，我想先在院子里走走。”阿萧点点头，等着他洗好后就端着水出去了，沈言重新整了整衣着，走出了房间。
沈言先是走到秋千那里荡了两下，然后又去了行廊上坐了一会，旁边有池塘，沈言抓了几把鱼食开始喂鱼。邢澜走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有国公夫妇俩去送了一下，小清和小喔还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准备去花房，走到假山旁的时候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就有些疑惑的绕过去看了看，当看到坐在行廊横栏上的沈言时，都很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沈言看到她们这个表情，觉得很无奈，他并没有想要起这么早吓她们，而是有人不让他睡好觉，他也是受害者啊，一直到现在头还有点昏沉沉的。
“两位姐姐，早上好”沈言招呼道。
小清小喔也连忙回了一句“早上好，言少爷”
“姐姐们，鱼食是换了品种吗？为何鱼不吃了？”沈言疑惑的问。
两人走近一看，池塘里的鱼食有些飘在水上，所有的鱼都肚子鼓鼓的在缓慢的游动。两人又对视一眼，小清摇摇头“言少爷，不是鱼食的问题哦，是鱼已经吃饱啦”
“……，哦”沈言微微尴尬道。
姐妹两人认真的点点头心里想，果然是因为澜少爷远行随军了，所以言少爷心不在焉了吗？还是第一次看到言少爷像个小孩子一样迷迷糊糊的了，这才符合他的年纪嘛，两人都感到有些安慰和欣喜。
沈言面上很快恢复平静，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整理下衣摆，打起精神说“两位姐姐是要去花房吗？”
“是啊”两人齐声说。
沈言说“不如我陪两位姐姐一起吧”沈言不想再去思考那些毫无头绪的事了，想那么多头疼还不如找个事情做做打发下时间，可话刚说出口后又觉得不妥。他早有听闻这姐妹俩善于养花之道，以至于国公府每座院子里都四季如春，到处都是一片繁花盛开的景象，然而从古至今真正的手艺人一般都比较避讳外人观看，而刚自己还那么随意的请求，沈言觉得有些歉意，刚想收回那句话，结果姐妹俩一听，连忙拉着沈言边走边说“好啊好啊，走吧走吧”
沈言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愣了下，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国公府的所有院子的花都是从花房出品的，花房就在前院最左侧的一处木门里面，有点小隐蔽，一般不往里面走到头基本就发现不了，打开木门入眼的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周围还围了一圈花架，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养花的地方。
三人上了二楼，小清拿出钥匙开锁，推开门的时候沈言明显感觉一阵温暖窜了过来。沈言并不是第一次来过这个地方，但之前一直都是在外面赏花，还从没有进来过这座小楼。入眼的先是一排排相互距离隔得有点远的木架，上面都是整齐摆放的花盆，然后每个过道中间都放着一些炭盆，只是此时都有些奄奄欲息的感觉。沈言望着还存有一丝火星的炭盆，心里一阵震撼，没想到居然是温室效应啊。他视线又看向正准备开始工作的姐妹俩，更没想到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里还有这种聪明的人啊。“言少爷？”小喔发现他好像在发呆，就上前去有些疑惑的喊了他一声。
沈言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姐姐们果真是智慧过人，小言心中震撼”
“咦？”姐妹俩听到他说出来的话，有些惊奇的齐声问“言少爷，你这就看懂啦？”
沈言心里汗颜了下，她们不会是以为自己看不懂所以才不介意带他来的吧？然后又一想，自己作为现代人，能这看懂这个不奇怪，但是身在这古代世界里，作为一个古代人却这么轻易的看懂了这些，确实是会让人感到惊讶，但他刚才话也已经透露了他懂了的意思，此时若是说多了恐怕会产生误会，最后沈言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嗯，看懂了”
姐妹俩顿时两眼发光，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幸亏沈言有一颗二十多岁的心才顶得住她们的目光。最后姐妹俩同时恭敬朝他的行礼道“奴婢们不敢当，言少爷才是真正的奇才”
绕是沈言平时面上再怎么平静，此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双手拖起她们说“当不得，当不得”
姐妹俩见他这般，只以为是他年纪小受不得夸才不好意思，两人也没在为难他，站起身，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开始跟沈言说起了养花的事。
沈言一头雾水的被她们拉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从最简单的浇水水量的多少到每个品种的花所喜欢的热度高低，姐妹俩一边解说一边告诉他该怎么做，一直一个时辰后才结束。沈言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做这么久的劳动，额头上有些细汗，还好他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他收起帕子的时候，姐妹俩笑盈盈的看着他，“言少爷可还好？”
沈言摇头道“无事”然后三人就一起出了花房，锁上门。
下了小楼后，也不知姐妹俩什么时候准备的茶水和点心，沈言刚好也有些饿了。他坐在石凳上，请姐妹俩也坐了下来歇歇，小清和小喔也没有拒绝。等沈言缓解下肚子后，抬头见她们俩已经喝完了茶，就问“两位姐姐可是有话要说？”他刚才在花房的时候就有所察觉，这两个人看着好像只是在教自己各品种花的喜好，实则他却觉得似在传授，不然也不至于凡事都说的那般仔细。
果然，小清和小喔面上有些微涩的说“言少爷，我们其实是想把这门技艺留给你”
沈言不懂，“难道两位姐姐是要去哪里吗？”
两人被问的面上发红，只好低下头轻声说“奴婢们今年已有十六了”
沈言顿时有些了然，国公府所有的丫鬟在满了十八岁的时候都有一次自由选择去留的机会，这是当年国公夫人嫁到府中来所定下的第一条规矩，沈言知道的时候还不止一次感叹过国公夫人的好手段，他那时就想过恐怕没人会留下来，一则这条规矩本身就很吸引人，没有谁会不想要自由，二则在这个世界，女子嫁人的最佳年纪一般都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刚好出府后还可以领着一笔丰厚的辛苦费回家，好好给父母敬孝道两年再出嫁也不迟，第三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十八芳华的女子，最容易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说是让她们自由选择，其实也是绝了她们的心思而已，因为一旦选择留下来的，也只会被当成心怀不轨之人，连有没有以后都会很难说。
他看了看还低着头的两姐妹，右手搁在石桌上，两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她们也是极聪明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所以已经选择好了路。他有些无奈，问“不是还有两年吗？而且这技艺本来就是你们两个自己的，我想就算不留下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吧？”他虽然也爱赏花，可不代表他喜欢养花啊。
听到这话两人才抬起头摇了摇，“这手艺本就是为了装饰国公府才学会的，自然是要留在国公府的才行。”
“那为何是选我呢？”这门手艺应该很多人都会抢着学的吧？
小喔很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只有言少爷你看懂了啦”
小清也用力点头附和的说“是啊是啊，我们什么都还没说言少爷就懂了，这就说明言少爷你和这手艺很有缘哦”
沈言更加无奈了，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不过现在他学都已经学完了，何况今天本就是自己提出要和她们一起去花房的，所以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她们，只是他还也跟她们说明了，要是在这两年里找到了其他的有缘人，她们也要把这手艺传给那个人，姐妹俩也表示同意。三人相互承诺好后，姐妹俩一派轻松的跟在沈言身后回了澜院。
阿萧看到沈言回来了，就准备往厨房那边去，沈言交代了一句“不必浪费，减半吧”，刚吃了几口点心，肚子也不是很饿了，正想着推门进去却没感觉到动静，就往旁边看了下。阿萧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使他的表情有些很不自然。
沈言看他这样觉得很疑惑“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往脸上抹了抹，摊开手掌一看，没什么东西啊。
阿萧最后还是摇摇头，重新又往厨房去了。
沈言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但就是因为他没有多想一下，所以才造成了后面的结果。
三年来，沈言的胃口就一直没有变过，当厨房的人看着阿萧走了以后。
一位配菜的胖大婶不禁摇头说“澜少爷这一走，言少爷都没食欲了”
“啧啧，是啊，之前知道言少爷没去送澜少爷的时候，我还想过言少爷的不好呢，呵呵，这看来好像是我误会他了啊”旁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是啊，我当时也这样想过呢，哎，这还真是误会了啊”
“嗯嗯，对，是我们自己想错了”
……
厨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沈言现在并不知道厨房里发生的这些，即使他现在知道了，估计也只会想今天的误会有点多，而当他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连下人都会误会沈言，国公夫人就更不用说了，她原本心里也有些责怪沈言的不懂事，但是听到下人的汇报的时候，她心里那点责怪也就变成了欣慰，看来还真是自己误会了他。而后还把这件事跟国公爷也说了，于是几乎全府的人都知道了沈言是因为邢澜不在府中了所以才食欲不振。
刚巧的是沈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都感觉肚子不怎么饿，每顿也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些就更加让他们认定了。于是邢澜走的第一天，沈言就在别人说的误会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邢澜走的第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