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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国公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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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
榻上的男孩子似在做这什么噩梦,偶尔会发出几声听不懂的呓语,声音太轻又太短暂,让人都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
一名大夫抚上沈言落在外面的手腕,半响,忽然眉头紧皱,表情也越来越悲伤,就在众人以为榻上的人死定了的时候,他终于收手起身,整了整挽起的宽大衣袖“只是受惊加长期营养不良而又偶感风寒,还有些心疲力竭和外伤而已,还能治”
众人立马有些想揍这人的冲动,虽然没有动手,却也不妨碍有人冲他翻白眼,心想,榻上那人可是少爷亲自带回来的,若真有什么事,他们怎么都会遭到牵连,而这臭老头居然害他们提心吊胆了一阵,又怎会有人不怪他?就连邢澜都侧目看了几眼那大夫,他在荒山上本来是对沈言起了杀意,后来昏迷不醒的沈言说了一句“快饿死了”,他就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又不想杀他了,此时若是人救不活,那他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还好最后结果是能治。
可怜的沈言浑然不知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而自救了一回。
然而那大夫大约神经特别粗,浑然不觉他已成功引起公愤,只开好了单子后交给旁边的小斯,让他先去抓药,然后又摇头叹气道“这孩子有些可怜,小小年纪遭此劫难,你们若是不把他带回来,只怕是活不久了” 众人听闻统一转头看向榻上正在独自煎熬的人,眼下青黑一片,嘴唇泛白,两边脸颊瘦的都凹了,再看他的年纪,众人想了想,这小孩确实是挺可怜的,随即又恍然,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还是有些错怪那老头了,明白了缘由后,他们也不再冲那大夫翻白眼了。
邢澜懒得再看他们,只要能救活就行,他现在在意的是并不是这个“此时可能沐浴更衣?” 原本人带回来后他是想让人放到下人房去的,可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让人抬到自己的榻上去了,刚放上去他就后悔了,他向来洁身自好,怎么能忍受这种人躺到自己的榻上?可话都说出口他也懒得收回,看着塌上的脏兮兮的人他又很难受,所以现在更想把人给清洁干净。
大夫给了他一个蓝色瓶子,“不便沐浴,但能擦拭,注意避开伤口,清洁完过后抹上这个,避免感染。”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浑然不在意的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人,吩咐到“六子,送李大夫去库房”
六子闻声而动,正引着李大夫出门的时候,后面又有人喊了声“等一下”。邢澜走近两人,指着六子说“李大夫,我院中下人有些愚笨,平日里总忘记一些事情,不如列张单子写明吧”
李由是如今这皇城数一数二的大夫,凡是皇城中有权有钱的人家若是看病都会派人去请他,所以就连邢澜他爹诚国公都对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他此刻却丝毫不在意邢澜有些坚硬的语气,还一脸温和的点头道“倒是我疏忽了” 邢澜虽平日洒脱嚣张惯了,却也不是不懂道理之人,此刻见李由这般,便也认真的跟他道了一句辛苦。
目送李由走后,邢澜再忍受不了,立马派人把沈言全身上下都清洁一遍,顿时房中剩下的几名小厮准备的准备,抬水的抬水,好在这些下人平日伺候这位主子惯了,知道他要求有多高。终于在换了第十盆水后,沈言才算是真正干净了。最后邢澜还让人给沈言换了一套衣服,床单被套也全都换了新的旧的让人烧掉他才罢手。
等到下人都退出去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邢澜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此刻人却在塌前看着沈言。之前因为脏兮兮的都没仔细看清他的容貌,此刻洗干净了也就露出了真容。这小子整体上是长得还行,挺干净的一张脸,薄薄的嘴唇因为发热而干涸了,让人看着就觉得口渴,邢澜拿起旁边放着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再往上看是高挺而秀气的小鼻头,邢澜看了就想去捏一捏,手刚伸到半空中,面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何事?”邢澜并不打算收回手。
“少爷,国公爷回来了,此时和夫人在前堂”门外的小厮回答
“去回父亲和母亲,说我马上到”邢澜听到那小厮应了一声走了,他转头看着沈言,手快速的捏了下沈言的鼻子,满意的走了。
沈言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喂了一口药,很苦,他不想喝却被强灌了下去,顿时眉头皱成一团,他很想看看谁敢跟他这么灌药,可惜的是眼皮子重的睁不开,又感觉到一阵疲惫,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国公府极大,从外面筑起的高墙来看,光是围着走一圈怕是要花上半天时间,更别说府内另有一番千秋。
前堂上座的高椅上,男人成熟的面孔略显得有些严肃,那健壮的身型令人不敢忽视,然而此时目光是难得的柔和,与坐在旁边的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偶尔还会点点头。而女人却是属于比较娇俏类型的,饱满的额头中间拟了一朵梅花,狭长的丹凤眼,她一笑就有一种云雾散开花露真颜的感觉,令人觉得无比惊艳。
邢澜走进前堂的时候,那女子向他招了招手,他有些无奈的走过去,那女子拉住他的手说“娘都快半个多月没见着你了,快让娘好好看看” 说着就把邢澜转来转去的检查了一遍,最后放心的送了口气。其实也不怪她,谁让邢澜几乎把这皇城权贵的各家少爷姑娘都给得罪了呢,她此次和夫君独自出门远行了一段时间,难保不会有人趁着他们不在府中而使出什么手段伤害她儿子。
邢澜虽只有十二岁,确天赋异禀,比皇城其他公子哥不知聪明多少倍,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的小把戏呢,而且他一早就设下了防范,估计那些人现在在哪自食其果呢。邢澜面上难掩的得意“娘,你放心吧,我没事,好得很”国公夫人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自己已经解决了,便也真正放下心了。
而此时的皇城郊外偏远的地方,一处破庙里,一群人正在群魔乱舞,“张浩,你不是说已经派人抓到邢澜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有几个人跟着附和了起来“是啊,你抓到的人呢?”“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浩本就再为怎么跑出这马蜂的包围而犯难,这些人还在这里一直质问他,当下就有些不耐烦,但又想到这几个人的家世背景,就只说“一言难尽,先出去再说吧”
放下那边一团乱不说,国公府,国公爷看到自家儿子一副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又做了什么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他也不会去问,只抬了下手,暗处立马出现了两个暗卫,领听指示,“去处理下,记得处理干净” 两人领命而去。
邢澜一直觉得这只是他们几个年轻人的事情,他们那点手段对于他来说那都是小意思,当然他也不会把人折腾太狠,眼下见他爹派出了暗卫,就觉得他爹不免有些小题大做“爹,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又不是把他们喂狼回不来了,只是简单的教训了下他们而已,用得着派暗卫去嘛”
人人都知道国公爷只有国公夫人一位正妻,家中后院并无妾室,而国公夫人当年年轻的时候只生下这么一子,所以国公府并不和其他人家那般有许多的琐碎事,以至于邢澜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会有他想不到的地方。国公爷也不愿和他说这些事情,他的儿子,只要不把那些人弄残了弄出人命,他都会保护好他“你这阵子可有好好练武?” 光头脑好还不够,还要有些功夫,这样他才能更放心。
邢澜也没真的介意他爹插手这件事,他知道他爹这样做是由理由的,他刚刚那样说其实也只是想让他们不要老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听他爹问起他的功夫,他点头说“儿子每日都有晨练,绝无松懈”
国公爷欣慰的笑了,国公夫人命人准备了饭菜,见他们爷俩说完话了,就嗔怪的看了一眼国公“好啦,这晌午都快过了大半了,快些吃饭吧,可别饿着澜儿了” 国公爷起身“嗯,就听夫人的”
国公府只有三个主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约束,吃饭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说下话。
国公夫人夹了一个菜放进了他的碗里“澜儿今日为什么请了李大夫?是感到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
邢澜停住筷子“不是儿子,是儿子带回的一个人生病了”
国公爷好奇了“哦?是什么人啊?来历可清楚?”
国公夫人也觉得好奇,自己这儿子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带人回府过。这突然带回了一个,可一定要把来历弄明白才好。
邢澜望着饭桌上的鱼,哈哈笑了一下“八岁大的小子,大概是家里养不起了,就给丢在了荒山上,儿子见妞儿喜欢,就给带回来了”(明明是自己觉得有意思才带回来的好吧~_~,还好意思赖在妞儿身上,╯^╰)
国公夫妻俩听到这话就更好奇了,妞儿是从小跟着邢澜一起长大的,除了对邢澜言听计从外,对其他人一直都是不看在眼里的。“哦?妞儿怎么喜欢他啦?”国公夫人问。
邢澜也不卖关子“妞儿见了那小子,就一动不动的盯着看,儿子若是不把人带回来,怕是妞儿都不愿意回了”(什么不愿意回了,尽瞎说,不就是多看了两眼么,要是让妞儿知道你这么污蔑她,就问你怕不怕妞儿的爪子)
“哈哈……,你这孩子”国公爷被他说话的语气逗乐了,国公夫人也捂唇轻笑。
“既然妞儿喜欢,而这孩子身世也有些可怜,就先留在府中好好养病吧”反正国公府这么大又不是养不起,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多一个人多一丝人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见国公爷开口了,邢澜微微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担心他爹会做什么,只是他爹跟他说过,国公府在朝中势力太过庞大,索性当朝天子对国公还是极其信任的。但树大招风,现在基本每个月都会清出来一名探子,庆幸国公府早有防范,否则早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以往他才会不带任何人回来。刚他爹问的时候他都一一回答了,然后他爹也爽快的答应了,那就证明这小子不可能是探子了,所以他才松了口气。
国公夫人见他那样,心中微微有些不忍,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国公府毕竟只有他一个孩子,虽说国公爷和她一有时间就会陪着他,但到底还是缺少个同龄的玩伴,现在想来他还是会觉得孤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