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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景元十五年,距太祖立国已至三朝。前两朝的皇帝做的勤勉,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攒了几十年的国库总算厚实了皇家的家底。到了当今陛下,更是挺直了腰板大肆进行科举改革,实行“取士不问出身”,这给了寒门学子一条实实在在的通天之路。
      潮州城
      临近重阳,街道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灌满了耳朵。
      佩茱萸、食篷饵、饮上一杯菊花酒!
      自家乐呵的过个节,也少不得别人家的八卦。最近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在说知洲家小姐被人抢了未婚夫,虽说这小姐就是退了婚也落不到平头百姓人家,可看着知州这么大的官也能碰到这倒霉事。就觉得他活的比咱们泥腿子还糟心,心里头忍不住,嘚瑟了一下。
      傍晚时分,知了叫的翠柳心烦,拿着扇子用着力气扇了几下,想去去心头闷热。
      低头一看,心里热气一下穿到脑壳,霏娘坐在葡萄藤下的摇椅里额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手里拿着本书也要掉不掉。终是抵不住困意一头栽了下去,翠柳一把接住。
      “小娘子,您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雨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本来美滋滋吃着五芳斋的玫瑰酥,一睁眼看见的自家丫鬟的大饼脸。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一把把手里的书扣在脸上。
      “小娘子,你真能睡的着觉,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您就一点也不生气?”
      “外面说什么二女争珠,我呸!那本就是我家姑爷,用不着跟谁争!”
      “那劳什子的郡王家的县主,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不选,非要选有家室的,要脸不要!”
      翠柳炮雨连珠,一声高过一声,眼睛瞪得滚圆,手紧攥着扇子。以防被轰个一脸的黑灰,少不得打起精神安抚几句。
      “翠柳,榜下捉婿自古都有,先不说我同这程泽还没有成婚,就是成婚了,夫妻意志相悖,和离也是稀松平常。”
      “那怎么的了,我们这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无缘无故被退婚,没这个道理,小娘子要不和老爷说说,我们进京去找那程公子要个说法”。
      “翠柳听到消息,气的三顿饭没吃,饿的脸都小了一圈,小娘子你这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不想要那程公子了”。
      “你就是饿三十顿脸也不会小一圈,”雨霏小声嘀咕,悄声抬眼看了翠柳一眼。
      这小丫鬟正盘算着怎么京城,怎么去撕了那郡王府的县主!这把程泽当成囊中物的、锅中肉的架势,是决不能让别人抢,或是吃上一口了。
      没办法就是这么护食啊!
      “小娘子,老爷要您去书房一趟。”青杨
      “爹爹回来了,我这就去找他”雨霏站起身,拿过翠柳手里的团扇。
      “翠柳,这事不急,饭不吃,身子怎么受得住,早上吩咐厨房做的如意糕该是好了,你去端来垫垫肚子,给你家小姐留两块啊。”
      翠柳一听如意糕,脑袋转不动了,边跑边说“小娘子,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留两块,一定啊”。
      翠柳不是家生子。小时候赶上灾年,被雨霏买回了府。当个养娘和玩伴,就是饿不得,一顿不吃就好像能丢了命一样,在府里养的圆滚滚的,身上圆,脸也圆。这回三顿没吃,可见是气的狠了。
      支走了翠柳,雨霏来到青杨面前“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的?脸色怎么样?”
      “老爷回来一会了,看着不怎么高兴,要了杯茶就没什么动静了。”
      用手按了按跳跳的太阳穴,爹爹可不象翠柳这么好糊弄。
      雨霏本是穿书,还是胎穿。穿过来时正赶上父母大人和离现场,可怜她睁着眼睛还看不清人,就成了单亲。
      长大以后知道慢慢了解到一些信息,才知道是穿到看过的一本甜文里,成了男女主的女儿。当年这本小说是高考解放后看的第一本小说。雨霏记得剧情明明是齁甜齁甜的,番外里男女主婚后生女,天天撒糖,虐的单身狗们鬼哭狼嚎。
      剧情改变太多让雨霏蒙了很久。本是世家之子,从龙之功的男主爹爹在圣上登基之后做了左丞相,未满而立又加封太子少傅,男主女儿和太子有一段爱恨情仇之后,进宫做了皇后。
      现在,原本准皇后的男主女儿,也就是我,站在潮州知州爹爹的书房外,要和爹爹商量这门与新任探花郎的婚事,究竟要怎么办!
      雨霏踮起脚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动静。“没声啊,不会气晕过去了吧”!
      推门进屋,挑起竹帘,原是爹爹在望着窗外的那片梅花林出神。
      “爹爹,您叫我。”林润之看见女儿,隆起的眉松了松,“霏娘来了”林润之端坐太师椅,手指轻敲着桌子。
      “在为了婚事发愁,霏娘不必忧心,此事我必叫姓程的给个交代”。手拿着杯盖随意刮了两下,喝了一口。可是忘了这茶上来半天,早就凉了,含在口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一伸脖子咽了。
      雨霏赶紧把随身带的零嘴果脯给爹爹,林润之瞪着眼看了看,拿了颗放入口
      中。一股酸盈盈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之前凉茶的涩和苦揉在一起,看着爹爹再也端不住的呲牙咧嘴就知道这滋味好生了得。
      雨霏忙倒了杯水过去,林润之漱漱口,这劲才算过去。
      “爹爹,这回不气了吧?”雨霏眉眼带笑看着爹爹。
      “程泽即已有了攀高枝的心,女儿又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这探花的猪拱不动咱家精心养的翡翠玉白菜,爹爹可是不愿养我这颗小白菜了”。
      “他是不是猪我不管,你可是爹爹我的心头宝,我是看他当初求的诚心当答应这门婚事,这没良心的白眼狼”说着恨恨的捏了捏拳头。
      “事已至此,等他回来,咱们正式把婚事退了,以后嫁娶各不相干,爹一定给你找个比他强百倍的!”
      “先不说女儿心思放在程泽身上没有几分,他就是和女儿成了亲,待到为官赴任不知道能在哪里任职,要女儿和他走,留爹爹一人在这叫我怎么放心。”
      虽说女儿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但是听着霏娘这么说还是觉得窝心。
      “程泽是爹爹亲自过眼考察许久,选出来的女婿,人品上肯定是能过关的,怎会一朝中了探花郎,就变卦了,那当初在咱们面前都是装的不成?”
      当初答应这门婚事,因着双九年华还没定亲的姑娘身边已经不多。从小和爹爹相依为命的雨霏不想嫁人,先定门亲也算了了爹爹的一门心事,如今出了这事更合心意。
      “女儿听着消息,是京城郡王家的县主看上了程泽,这也是他的福气”。
      听着郡王府,林润之眼睛缩了一下。背过身去,拿起茶来想喝又放下。
      “霏娘,坐下,爹有话跟你说”。
      林润之待霏娘如珠如宝,和离后一直未再娶,多半也是自己顾不到时女儿受后娘磋磨,在外面严肃冷淡,可在她这个女儿面前向来随和,想要弥补女儿从小母亲不在身边又总是不得其法,严父和慈母全由他一人担了。幸亏雨霏内里的瓤子是个成年人,要不一定会男主爹爹宠成个跋扈,傲慢的小娘子。
      “爹爹”
      “郡王府家的县主”林润之说了一半,眼睛看着雨霏,似忆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又强压了回去。
      “郡王府家的县主,是你母亲再嫁后生的女儿”。
      怪不得父亲这么难以启齿,原来是和女主娘有关。
      “看来我们不愧是姐妹,眼光还挺一致,选的夫婿都一样。”
      “你娘应该不知道,程泽是你的未婚夫”林润之越说越小声。
      雨霏对母亲并无多少眷恋,可架不住林润之脑补自家女儿缺少母爱,在无人时不知怎样的伤心难过,在他面前故作坚强。
      看着父亲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雨霏真想说一句,“爹爹,你想多了!”雨霏不止一次怀疑爹爹做男主时是病娇的人设。
      自从雨霏出生后不久就和父亲来潮州赴任,十多年来从未回过京城,父亲不主动提起母亲,雨霏也不会去问,七岁之前父亲有时醉酒时旁敲侧击问过一些。
      父亲本是这本书的男主,爱情事业双丰收是标配,怎么到最后,老婆跟人跑了不说,贬为潮州知州,被放逐了京城。这里面没人做手脚,打死雨霏又不信。
      安抚好父亲,回了自己的小院。
      盛园是林润之挑了府里最好地给女儿做了闺房。推来院门,一条青石铺的小路,路左侧栽的时节花朵,中间立有一个秋千架。荡起来的时候像是在花海里翻游。右侧是一片架起的葡萄藤,下面是一把摇椅,大理石的圆桌上放着几样点心,雨霏很喜欢在摇椅上乘凉。
      屋门敞着,绕过紫檀莲花映月屏风,丫鬟正在摆饭,西边窗下的方桌堆着铺子里这个月的账本,吃过晚饭要看。拿起旁边的软榻上昨天没看完的游记,瞅了几眼,想着这婚事。
      “这程泽想要退婚,又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我的名声有损,他的身上又怎么能清清白白,好在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祭祖了。”
      “探花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变了一副怎样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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