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容弃》臣二

1、故人归来，不似故人(1)

　　已近年关，寅时一过，最后一声梆声消散在云都的街道上，路两旁的摊位迅速被小商小贩占据。城门大开，近都的百姓纷纷涌进都城，城门口的包子铺飘着厚厚的水汽，把远行而来的人身上的寒气带出城外。与平时不同的是，通云大街上的人似乎比平时更多，人们聚集在道路两旁，就连临街的酒楼从上到下都挤满了人，摊贩的叫卖声飘到这条街上，迅速被寒风分散，消失在人群的低语中。
　　“哎哎哎，哥儿，这都干嘛呢？生意不做了？”一位带着毡帽的中年人挤到街旁一位摆着小摊的摊贩面前，听了这话，原本伸长了脖子的小哥才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包袱的中年人。中年人生的孔武有力，身长体壮，上身穿着齐襟深色皮袄，下身的长裤利落地打了绑腿，脚上蹬着一双虎皮纹厚底靴，站在小贩面前把他身后的天光遮的干净。
　　“看您这打扮，不是云都的人吧？”
　　“是是是，我是这近都的猎户，进城采办些年货，看这处人多，凑过来看看，这，这都在等什么啊？”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今日是景小王爷携双亲牌位归京的日子，等下要从这通云大道去王城拜见陛下。这我们才一大早在这等着啊！”
　　“景小王爷……那位皇家赐姓，生而承爵的小王爷，那他的双亲不是……”
　　“正是那位，三年前景将军和许太傅战死北境，消息传回云都，连我家中老母都设台祭拜。小王爷十七岁披挂上阵，虽是保住了临都城，可这王令一道说是有罪，我们这平头百姓也不懂罪从何来。不过小王爷可是仙一样的人物，当初小王爷曾打马从这过，我可是见过，我人粗难语，只是我还没见过那样好看的哥儿，好像这满云都的桃花都开在了他身上……”小哥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仿佛在寒风凛凛的冬日见到了春日的云都。
　　“人在高位，可这双亲……景家这满门也是……哎！”中年人不再追问，只是不禁摇头，后不经意抬头看了眼身后的茶楼。这座茶楼倒与别处不同，楼上竟挂着白色的灯笼，天已放亮也无人来剪了灯芯，暖黄的光透过白纸散发着暖意。二楼的窗户微掩着，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可从楼下看只能看到些许露出的黑色衣角。
　　茶楼里安静的可怕，靠近窗边的榻上坐着一位公子，穿着一身淡青色锦衣，衣襟处的云纹泛着点点银光，并未束冠，头发只用一条青色发带绑了，腰上挂了块玉佩，除外无多缀余，他腿上搭着一条银白色毛毯，毯子的一角快要落在地上。公子一手搭在毯上，一手拿着一杯茶，茶已凉透了，没半分热气，似乎已经握着很久了。公子的手被窗口的风吹得泛了红，他只是盯着手里的茶，不知想着什么。
　　“还要多久？”突然他开口了，如夏日里触到冬天的寒冰，秋风里饮了一杯冷酒，让听着的人心上一颤。
　　“一刻钟前探子来报，已近云都，算来该到了”窗边的黑衣人侧了身子回到。
　　“来了！来了！”“快看啊！”“哎呀，别挤呀！”窗外的人群突然喧闹了起来，街口的人门却忽地安静了，然后如秋风卷落叶之势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哒！哒！哒！”从远处突然传来马蹄的声音，莫名带来些许紧张气氛，人群里又是一阵低语。一群人骑着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皆身着黑衣，腰配长剑，步伐统一，面无笑意。为首的一位公子，束发黑甲，磴着一双黑色长靴，手里紧紧抓着缰绳，一双眼睛深沉透亮，嘴唇微抿，长眉入鬓，男子似有苍人血统，较中原人容貌更艳丽，可眼下有一细长月白伤痕，硬引得面容锋利冷峻，可也端得无双之姿，便是摊贩口中的景小王爷了。丧期未过，景惟卿在手臂处仍系着孝布，看不出半点笑意，也看不出半分摊贩所说的桃花春意。他身后紧跟着俩人，这俩人的组合倒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一个宽肩厚背的大汉，一把大刀抗在肩上，一个伶俐精灵的小姑娘，不住地左右乱看，两人倒是让这队伍多了一丝怪异。在这之后两辆相接的灵车慢慢显露，车上并无棺椁，只余两樽牌位。人群中突然有人向着灵车拜了拜，越来越多的人跪在了冬日的街上，街上只能听到马蹄踏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
　　“吱——”楼上的窗户开了，青衣公子走到窗边。景惟卿往楼上望了一眼，一双墨色的眼睛抓住了他，肤色略显苍白，嘴唇却红的反常，眼睛似墨色晕染，泛着水光，那样一张脸真真让人难以忘却。只看了一眼，景惟卿便移开了视线，没有多余动作。窗边的公子手搭在窗杦上，目光从景惟卿脸上略过，又忽转向远处，眼里的墨色晕得更深，丝丝缕缕飘散在整个瞳孔。整只黑色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街尾。
　　“公子！”黑衣人出声提醒后不敢多言，只静静侯在一旁。过了许久，公子突然转身推门而去，黑衣人疾步跟上，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静，窗边的灯笼被风吹的晃了晃。窗外却突然喧闹起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景象。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不好，不经推敲。第一次写，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