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诗》133木头乔

5、半糖奶茶

　　我的朋友告诉我，我应该是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和她上过床，却对她一无所知的女人，否则我不会每天都去那家做的并不好喝的奶茶店，去喝一杯我并不喜欢的奶茶。
　　“你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你还天天去那家奶茶店等她，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家奶茶店的柜台小妹了吧？兄弟，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哈哈哈哈哈……”和我共事的同事总会这样说，来开我的玩笑。
　　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也并不爱她，我只知道那天晚上，在那张洁白的大床上，夜很深，她的唇很甜，头发很柔软，身体很香，我很喜欢。
　　我和她相遇是在奶茶店，那一家我每次下班都会经过，但从不走进去的奶茶店。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走进那家店，要知道平日里我只喝星巴克的美式冰咖啡。
　　可那一天，我却在那家店门口停住了回家的脚步，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她是和我一起推门走进去的，我还十分绅士的为她拉了门。
　　那一天她穿了一条藏蓝色的碎花裙子，背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帆布包，顺着被风吹起的裙摆扬起又落下，轻飘飘的，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装。
　　我和她几乎同一时间走到柜台，异口同声地向店员说道：“麻烦你，我要一杯珍珠奶茶，去冰，半糖，谢谢。”
　　听到我们如此默契的点单声，柜台小妹笑了笑，转过身忙活起来。
　　看见柜台小妹这样的反应，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眠着嘴勾起了唇，脸颊泛上了点点红晕。
　　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感觉有点口干，张了张嘴，声音略显干涩，仿佛不是自己的：“这位小姐，你好啊。”
　　她又笑了，小小的两个酒窝挂在脸颊上，仿佛乘着上好的杨枝甘露，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小，却远比我见过的任何笑容都要美上千倍。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呆愣了片刻，再次开口，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低沉沙哑，“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请您一同喝杯咖啡？”
　　“这位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奶茶。这位小姐，这杯奶茶是您的。”我看着她优美的唇线，等待着她点头应允，柜台小妹却突然出声，阻拦住了她的回答。
　　她仍旧是笑，接过奶茶，付账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机壳是纯黑色的，上面还印着“等待暴富”四个花体字，被修长的手指攥住，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涂抹了简单而又明艳的红色指甲油。
　　“好可爱啊。”我心里暗自想着，看向自己那个与她一样的手机壳，“还和我的是同款。”
　　我同她一起走出店门，站在路沿石上，惊人的默契再一次让我们对视，我看到她看向我时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素净的脸一点也不像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她连隐形眼镜都没有带。
　　我看得有些呆了，许久没有说话，她却一反方才羞涩的模样，一双丹凤眼弯成了月牙：“怎么，不是说要请我喝咖啡吗？”
　　我被这句话带回神，接过了她的话：“那是自然，如果小姐能赏脸的话。”
　　“那就走吧，我知道有家酒店的咖啡做的还不错。”
　　“在下荣幸之至。”
　　咖啡喝过了，我们的唇也吻上了。
　　顺其自然的，在去到酒店房间的路上，我们唇齿交缠着，咖啡的香气在我们唇舌之间来回流转，被酿成了陈年醉人的烈酒，让人忘乎所以，连何时回到房间，何时褪下衣物，我都不曾记得。
　　在最后的时刻，我们契合得如同双生子，是在任何人身上都寻找不到的美妙。
　　这种感觉像是惹人上瘾的毒品一般，我们彼此身体交织着，如饥似渴，从未有过的感受让我和她都忘记了一切，包括时间。
　　精疲力尽后，我们都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她已经离开了，身边的床铺早已凉透，再往旁边一看，我的东西也被她整齐的放在柜子上，我尽力甩开脑子里纷繁杂乱的想法：“只是一个放荡的晚上，清醒点。”
　　离开酒店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恰巧是我平日下班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那家奶茶店。
　　我兴高采烈地走进去，前所未有的兴奋：“你好，请给我来十杯珍珠奶茶，去冰，半糖，加到一个杯子里！”
　　柜台小妹可能从未见过我这样的要求，颇为惊讶，不过还是秉承着专业的工作素养，还是满足了我的要求，特意为我找了个大杯子。
　　我抱着奶茶坐在店门口窗玻璃旁的座位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把它喝完，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放得糖太少了，那天的奶茶喝到最后，竟有了令人窒息的苦味。
　　第二天，我依照前两天的时间点来到了奶茶店，却没能在奶茶店等到她，虽然我知道在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后，女孩子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可我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她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
　　可笑的是，我还是爱喝星巴克的美式咖啡，但是每次下班，我仍旧会去那家奶茶店，对柜台小妹说道：“麻烦你，我要一杯珍珠奶茶，去冰，半糖，谢谢。”
　　一切都如同往常，只是我多出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只是再也没有了她。
　　偶尔的偶尔，柜台小妹忽然想起以前，总是会感叹一句：“当初那位你念叨了好久的小姐，只来过那一次就再也没见了呢。”
　　“是啊，确实没再见过了，我都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