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诗》133木头乔

19、湖心亭

　　单一的食物夺去舌头，不明的四季夺去鼻子
　　无止的黑暗夺去眼睛，狭小的空间夺去四肢
　　那就听吧，用唯一还存在的耳朵去听吧
　　听，听到什么了
　　层层叠叠的压在身上的厚重衣袍在地上被拖拽的摩擦声
　　女子所特有的高高窄窄的花盆鞋底踩踏着发出的咚咚声
　　修建不久却无人管理的木制大门拼命挣扎哀叫的吱呀声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痛苦，呆在这里为什么会觉得怎么痛苦
　　出乎意料的有人在耳旁回答：因为陈旧，因为腐朽，因为软弱，因为这格格不入的一切
　　格格不入，哪里格格不入，明明听得到一切崭新的存在啊
　　门前梨花绽放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湖中鱼儿不停越出水面的呼喊声
　　檐下燕儿来回扑腾翅膀的催促声
　　它们在说什么呢？它们在忙着干什么呢？
　　还是那个人徘徊在耳旁呢喃：忙着存在，忙着生活，忙着到来，忙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够了，别说了！”
　　怒吼声咆哮而出，刹那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个人的呢喃越来越大，正不断占据耳朵
　　“陈旧，腐朽，软弱，格格不入都一切”
　　“存在，生活，到来，即将到来的一切”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无法听清说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只有一连串的怪叫声不断挤入耳朵，穿过耳膜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终于，音浪穿透耳膜直直地击入心脏
　　世界安静了
　　视线渐渐模糊，巨大的刺激使眼眶蓄起了泪，眼前仿佛还出现了当年容貌依旧的婶婶
　　婶婶在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刚刚被摧毁的听觉瞬间又回来了
　　“喜欢豌豆黄呀？记住，从今往后你便叫光绪了。若是听婶婶的话，婶婶便给你吃一辈子的豌豆黄。”
　　依稀还听得到那尚还稚嫩的童音软软糯糯
　　“好！婶婶，光绪要吃一辈子的豌豆黄！”
　　闭上眼睛，是时候再回答一次了
　　“婶婶，光绪要吃一辈子豌豆黄。”
　　清冷的月光高傲地倾洒下来，有一缕无意间闯进亭内照亮了橱柜的一角
　　上面的一碟豌豆黄正静静的、泛着诱人的光泽等人撷取
　　笑吧，笑吧，是在笑什么呢
　　“婶婶终归是没有食言，给光绪吃了一辈子的豌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