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予你》八骨

63、第 63 章

　　寂静的夜里，快要入秋的天气，其实温度并不算低，于瀚却觉得整个人从脑子到心脏，都仿佛被泡进了冷水里。

　　笔记本电脑里已经播放到红色轿车出现的那一刻......

　　每次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残忍地撞死，每重复观看一遍这幅画面，于瀚心中的暴虐和悲恸就加重一层，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强行剥离开，这样的痛苦已经快要到达他能承受的极限。

　　可是没抓到凶手，他决不能倒下。

　　视频很快就结束。于瀚眼中满是恨意：“再放一遍。”

　　于魏也面色难看，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又点了播放。很快视频又播放到红色轿车出现的那一刻，于魏伸手点了暂停。

　　红色轿车清晰地占据了电脑屏幕二分之一的画面。这辆车没有牌照，相片里的车也没有牌照。

　　于瀚仔细观察着屏幕，试图找出更多的细节。随着视线一寸一寸在视频里的车上移动，于瀚眼神猛地一顿。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红色轿车一侧后视镜的位置，上面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带，正在随风飘扬。

　　于魏不解：“这里有什么问题？”

　　于瀚没有回答，自己上前点了播放，他双眼泛红，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看到什么时，猛地点了暂停。

　　暂停的画面里，红色丝带突然被风吹得高高扬了起来，露出下面一条墨绿色的绸带，因为颜色比较暗，而且时间又是晚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一看到这个，于瀚整个人情绪快要崩溃，悲恸出声：“贞静......怎么会......怎么会......”

　　于魏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默地站在于瀚的后方，手按上于瀚的肩膀，没有说话。

　　等于瀚从剧烈的情绪中脱离，他喘着粗气，用力抓住于魏的胳膊：“魏晓曼是凶手，她就是凶手，她杀了你母亲！”

　　于魏虽然有所猜测，但是现在亲耳听于瀚确认，仍旧觉得难以置信。魏晓曼和他母亲是亲姐妹，在他眼里，关系一直十分要好。因为魏晓曼是妹妹的原因，作为姐姐的魏贞静对她甚至可以说十分宠溺和纵容。她有什么理由杀她母亲？

　　难道......

　　于瀚眼神猛地一变，皱眉低头看向神色痛苦的于瀚。在魏贞静被害身亡后，他们一家去了国外，于魏是在这之后才慢慢看出魏晓曼对于瀚似乎抱有异样的感情。

　　难道在此之前，在他母亲去世之前，魏晓曼就对他父亲存有异样的心思了吗？

　　想到这里，于魏再也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

　　于瀚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狠狠咬牙，声音嘶哑：“这辆车是你妈送给魏晓曼的生日礼物，你给我看的那张相片是我亲手给她们拍的，车后视镜上的红丝带，是提车的时候就在的，”于瀚说着手指尖重重点上屏幕上的墨绿色绸带，他手止不住的颤抖，“但是这个，这个是你妈的东西，这是我送给你妈的礼物，魏晓曼看了说喜欢，你妈就给她也买了一条，提车的时候魏晓曼把它系在了后视镜上，那天我是去陪你妈，我全程都在。”

　　于瀚忍着痛苦向于魏解释，最后下床，神色冰冷地说：“去找魏晓曼，现在就去。”

　　“我要她亲口承认，”他说着喘一口粗气，“贞静对她那么好，她怎么狠得下心......怎么恨得下心去......”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于瀚重重吐出一口气，率先走在前面。于魏看了眼床上还摊开着的相册，猛地转身，也跟着于瀚出了门。

　　于魏开车，和于瀚一起去了魏晓曼住的酒店。到了房门口，于瀚死死压抑着的情绪濒临崩溃，他抬手用力拍门，“砰砰砰”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吵闹。

　　有住在别的房间里的人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探头出来看，见于瀚、于魏两人人高马大、气势凶悍的样子又瞪着眼缩了回去。

　　拍了很久，也没有人开门。

　　于魏匆匆下楼去前台询问。得到的回复是住在这个房间的客人两天前就已经退房离开。

　　于瀚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

　　“姐夫。”魏晓曼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于瀚态度冷漠：“你在哪里？”

　　“......你找我干什么？”

　　“魏晓曼，”于瀚声线冰冷，喊出她的名字，“杀人是要偿命的。”

　　魏晓曼呼吸一窒，久久没说话。

　　“你在哪里？”于瀚又冷着声问了一遍。

　　“我在哪里？”魏晓曼苦笑一声，“这还是第一次你关心我在哪里，于瀚，这么多年，你好狠的心。”

　　于瀚简直要出离愤怒，他捂着疼痛不已的头，“你他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于魏担忧地看着于瀚。他母亲的离世对他父亲的打击非常大，得知凶手居然一直逍遥自在地就生活在身边，他很难继续维持从前的体面。

　　对于魏晓曼，于魏对她的虚伪和残忍厌恶至极，她残忍地杀害他的母亲，让他的父亲陷入没有尽头的痛苦，还一直虚伪地往他们面前凑，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于魏扶住于瀚，胸腔中的恨意骤然爆发，他直接将于瀚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挂掉，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于魏扶着神情痛苦的于瀚上车，刚上车，于魏的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上面详细显示了魏晓曼现在的位置。

　　于瀚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脸色十分苍白：“直接过去。”他听到了于魏刚刚打电话说的话。

　　于魏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开车过去到了另外一家酒店，两家酒店相隔并不是很远，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两人就已经站到了魏晓曼的房门门口。

　　这次，是于魏抬手敲门。

　　他面无表情，敲门的动作不急不缓。门很快打开，露出魏晓曼苍白的脸。见到他们两个，她先是震惊，然后眼神躲闪，抬手就要关门。

　　于魏直接猛地将门推开，魏晓曼被撞得摔坐在地板上。于魏和于瀚两个人走了进去，于魏反手带上门。

　　魏晓曼慢慢站起来，惊恐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两个人。

　　于瀚慢慢朝她走近，脸上对她的恨意仿若实质一般刺进魏晓曼的心脏。

　　她不禁往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于瀚用尽全力的耳光，魏晓曼直接被扇飞到地上，吐出一口血。

　　于瀚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她：“魏晓曼！是你！”他捂着心脏难以忍受，“杀害贞静的凶手居然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可是你姐姐！”于瀚气得快要站不稳。

　　魏晓曼捂着脸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视频里的车就是当年贞静送你的那一辆，系在后视镜上的绿色绸带也是贞静送给你的那一条，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就是凶手！”

　　魏晓曼疯狂摇头，她头发散乱，双眼瞪得似乎马上要脱离眼眶：“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你简直蛇蝎心肠，贞静生前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她？！”于瀚对着她怒吼。

　　“蛇蝎心肠”四个字仿佛刺激到魏舒曼，魏晓曼脸色空白一瞬，不敢相信地看向于瀚，就像接受不了这四个字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般。

　　于瀚弯着腰喘着粗气，于魏扶着他。

　　过了很久，魏晓曼才哭着笑出来，终于承认道：“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可是你眼里只看得到我姐姐，你们恋爱、结婚、生孩子，每天都过得那么幸福，而我呢，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和不爱的男人生下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

　　于瀚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她真情表白的话语在此刻只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于魏冷声说：“没有人逼你。”

　　魏晓曼愣住，凄凉地说：“是啊，没有人逼我，是我要结婚，也是我要离婚，是我杀了自己的姐姐，是我丢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一切都没有人逼我，可是我也不想啊，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呜呜呜地哭出声，可惜在场根本不可能有人同情她。

　　从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魏晓曼看着对她满眼厌恶和憎恨的于瀚，还在泪眼朦胧地坚持说：“难道我对你的爱，你就一点儿都看不见吗？我也很痛苦。”

　　“你的爱让我恶心！我看在你是贞静的妹妹，这么多年才对你照顾有加，你居然、居然.......咳咳咳......”于瀚剧烈咳嗽起来。

　　“可是那是因为我爱你啊。”魏晓曼神情惶然。

　　于魏轻拍着于瀚的背，厌恶地看向她：“我爸只爱我妈，这么多年，你居然还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说爱？”

　　魏晓曼神经质似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突然跑到床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相片，看向于魏，她眼中满是疯狂：“我姐姐会原谅我的，从小她就一直疼爱我，我要什么她都会让给我，她......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我妈已经死了。”于魏重重强调，“十年，已经十年了。”

　　魏晓曼脸色扭曲，她双眼布满血丝，嘴角上还有凌乱的血迹，她神态癫狂地撕掉手里的相片：“都是她的错！明明以前我要什么她都会让给我，为什么要抢我喜欢的男人，她一定是故意的，连死了都不放过我！”

　　她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楚，说话颠倒黑白。于魏没有耐性和她周旋，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手摸向裤子口袋，关闭录音笔的工作状态。

　　“魏晓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现在，我告诉你，你的时辰已经到了。”

　　“如果你还有良知，我劝你自首。”

　　于魏慢慢说完这三句话，不再看她一眼，扶着于瀚离开。

　　当晚，他们所在辖区的警察局，迎来一桩尘封十年的故意杀人案，凶手在外潜逃十年，终于下定决心前来自首。魏晓曼被警察拷上双手时，她两眼无神，回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她却嘴角抽动，突然痛哭起来。

　　“姐......呜呜......姐，我错了......呜呜.......”

　　于魏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医院出来。于瀚情绪波动起伏过大，再加上忧思成疾，短时间内气血攻心，出了酒店就陷入了昏迷，好在于魏送他来医院来得及时，他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