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予你》八骨

26、第 26 章

　　于魏对着吴承泽“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余馨惊讶了。

　　“他是你表弟？”余馨看着于魏。

　　于魏点了点头，看向吴承泽：“你在这儿干什么？”

　　乌临在他身后露出一个无语的眼神，心中暗想：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这可是第二次了。

　　吴承泽不自觉放开余馨的手，他脸色僵硬：“没、没干什么。”抱着娃娃的手臂还不禁往后收了收，兔子娃娃的头歪了歪，一下子打到他的头，他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你妈最近不是回来了吗？你们见过面了吗？”于魏问。

　　“见过了。”吴承泽低着头回答。

　　余馨诧异地看着他“乖顺”的模样。

　　“我、我先回去了。”吴承泽又说。他看了余馨一眼后快步离开。

　　乌临这才从于魏背后走出来，笑着说：“这么巧，余同学，又碰到了。”

　　“乌老师。”余馨乖巧打招呼，“是啊，我住在这附近。”

　　“那更巧了，我也住在这附近，于魏在送我。”乌临笑着cue于魏，推了推眼镜，光线昏暗，遮挡了他眼底的神色，“我都跟他说了，我一个人没问题，他偏要送我回来，太热情了。”

　　于魏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看向余馨：“吴承泽在追你？”

　　“没、没。”余馨两只手慌乱地在身前摇着，“我不喜欢他，他刚刚要送我礼物，我不要，想走，但是他硬抓着我，他力气太大，我甩了半天甩不开......”她说着说着，便注意到自己说了太多无关的细节，于是倏地闭嘴。

　　于魏脸色却柔和了些，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乌临眼中满是调侃的笑意，他推了推眼镜：“别急，上次他在学校里和你告白，我们都看到你拒绝他了。”他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于魏。

　　余馨看了眼于魏：“这、这样啊。”

　　“不过，于魏，”想到什么，乌临笑着说，“你那表弟怎么看着好像很怕你啊。”

　　“不清楚，其实我们也不常见面。”于魏说。

　　他常年在国外，而且自从魏晓曼和吴正诚离婚后，他和吴承泽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可真是奇怪了。”乌临随口说了句。

　　说话间隙，不远处的天际中忽然陆陆续续传来响声，暗黑的夜色中开始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花。

　　余馨抬头去看，漫天烟火倒映在她的眼里。她疑惑道：“这么晚，谁在扰民啊。”

　　乌临挑眉，笑一声：“你不觉得美吗？”

　　“还好吧，”余馨也笑了笑，局促地看一眼于魏，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看着是好看，但是污染空气，而且这个时间点也不对，太吵了。”

　　她嘴角的笑容柔软，漫天烟火照亮她的脸庞，璀璨亮眼。

　　于魏眼神动了动：“是很吵。”

　　余馨看他一眼，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她脸立马便红了。

　　只听于魏又轻声说：“不知道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睡不睡得着觉了。”

　　“嗯？”乌临先是疑惑，后恍然大悟，看着于魏，笑着摇了摇头。再往余馨看去，便见她变得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脸上是不安的神情。

　　“余同学，我们送你回去吧。”乌临开口，“也不早了。”

　　“好，谢谢老师。”余馨眼神期待地看向于魏。

　　余馨走在于魏左侧，乌临走在于魏右侧，她不停暗暗往左边看。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吹起她半长的淡绿色裙摆，裙摆微微飘起，与正在她左侧走路的人的右腿相撞。余馨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微微吃惊，连忙收回视线。

　　旁边的人没说话，应当是没注意到这一幕。余馨本想去按住裙摆的手，犹豫了会儿，慢慢又松开，放到身体两侧自然地摆动。

　　微风一阵阵地轻轻拂过，她的裙摆也在悄悄地一次又一次撞到他的裤腿。

　　是柔软清新的淡绿色和冷硬肃穆的暗黑色之间的碰撞。

　　余馨嘴边抿起一个羞涩的笑意，她手抬起放在嘴边掩了掩。于魏脚步顿了顿，又自然地往前走去。乌临见身边的两人都不说话，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三人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周四，余馨班的高数老师再一次请了假，而且又是乌临来代课。余馨坐在台下认真地听课，脑中又不自觉觉得实在是太巧。昨晚到了公寓，才知道乌临居然和她住在同一幢楼里，而且还是住在他们楼下，她们那次电梯遇到于魏，他说是看朋友，原来就是来看乌临。

　　等两节课上完，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余馨走出教室，和她迎面错过一个中年男人。光头，满脸通红，胡子拉碴，一身的酒味，他正跌跌撞撞地往她身后走去。

　　余馨皱眉，停住，转头往后看。

　　便见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到了乌临的面前，两人正在说话，乌临手里拿着书，脸色冷漠，中年男人神态嚣张，嗓门很大。

　　“乌临！你真不管我了啊！”中年男人推了一把乌临的胸膛，他自己身体也往前一个趔趄，堪堪才站稳。

　　周围还没走的学生看着他们俩指指点点，小声地讨论。

　　乌临扶住他，劝道：“回去再说。”

　　中年男人推开他，自己身体也相应地往后差点摔倒，吓得站在他后面看热闹的学生们一哄而散，那个位置一下子便空了。

　　乌临沉下眼：“爸，别闹了。”

　　余馨看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年男人，见他还是不依不挠。

　　乌逵脸色黑红，说话含糊不清，明显喝多了。他站着，脚步不时虚晃一下，看着乌临骂骂咧咧：“你怎么能不管我了呀，我可是你爸，我是你爸呀！”

　　学生们眼神异样地看向乌临。乌临没做解释，只是再度上前去扶住他：“爸，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去。”

　　他手还没挨到乌逵的手臂，却又被乌逵一个蛮力推开。

　　“你快给我钱，快给我钱......”乌逵神色惧怕，嘴里念叨着，“你再不给我钱，他们说要砍了我的手脚，要我生不如死啊.......”

　　余馨正在想要如何帮忙，肩膀上便落下一只手。

　　“怎么回事？”

　　余馨眼神惊喜，转头去看。

　　居然是于魏！

　　“你怎么来了？”余馨问。

　　“和乌临约好了。”于魏拉着她的胳膊往后拔了拔，“往后站，别凑热闹。”他自己倒是往乌临那边走了过去。

　　余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后背，悄悄跟了上去。

　　乌临见于魏过来了，脸色略有些颓丧，叹口气：“我爸喝多了，那件事下次再谈吧。”

　　本来他们是约好今天中午再谈一下关于他是否入职于魏公司的事，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是谈事的好时机。

　　“先把你爸带回家。”于魏伸手去扶乌逵。

　　谁知乌逵人看着是醉了，站着不稳，但是力气却大得很，又是一个蛮力将于魏推开。

　　“给我钱......我、我要还钱......嗝......钱......还......”乌逵双眼迷离，嘴里不停念叨着。乌临脸色难堪，将他拉过来，强硬抓着：“爸你别说了，我们先回家。”

　　即使被他拉住了，乌逵始终不停挣扎：“放开、开老子......我找我儿子......乌临，给我钱......钱......”他喝醉了酒一身蛮力，狠狠朝乌临胸膛揍了一拳，使得乌临吃痛不得不松开手。乌逵脚步虚浮地跑进教室的讲台上，不断拍着讲台上的桌子，空旷的教室里“砰砰砰”的一阵响。

　　乌临捂着被打了一拳的胸口，忍着痛追进教室。于魏也跟了进去。

　　学生们纷纷挤在教室门口和窗户边，好奇地往里面看。

　　“爸，别闹了，你看看这是哪里，我们先回家。”乌临试探着朝坐在讲台后椅子上的乌逵伸手。

　　乌逵坐在椅子上，捂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嘴里依旧在念叨着：“钱......没钱......还钱.......要......”

　　于魏慢慢朝他走过去，朝乌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谁知他手刚碰到乌逵，他又是一个暴起，对着讲台一阵猛踢：“都、都给老子滚！！”

　　他看着似乎神志清醒了一些，眼神直接看向乌临：“乌临啊......儿子啊,只有你可以救爸了啊......”他一边流眼泪，一边神色害怕地说，“你不帮爸，爸就要死了啊，他们要杀了我啊......”

　　于魏看向乌临，乌临神色痛苦：“我帮你？爸，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会死的！”乌逵大叫，转身搬起椅子，双眼凸着，“我会死的！你就帮帮我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周围的学生议论声轰然加大。

　　乌临将于魏往后拉了拉，试图安慰乌逵的情绪：“爸，你看看你在哪里，”他脸色小心，“这里是学校，都是一群孩子，你这样做会伤到别人。”

　　“儿子啊，你帮帮我吧......”乌逵一边呜呜呜地哭，一边举着椅子的手不停颤抖着，“爸跟你保证，真的再也不赌了......你就帮帮我吧。”

　　余馨担心地看着他们，生怕乌逵再发疯，更何况现在他的手上还有了“武器”。

　　乌临脸色难堪，说不出话来。

　　于魏往前走一步，沉声说：“伯父，我可以帮你还。”

　　“你是谁？”乌逵警惕地看着他，握紧了手上的椅子。

　　“我是乌临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于魏语气冷静。

　　听他这么说，乌逵面露喜意：“真的？你真的能、能帮我还钱？”他不禁朝于魏走近几步，神色愈加激动。

　　于魏说：“对，真的，我真的可以帮你还钱。”

　　乌逵更兴奋了，他看看乌临，又看看于魏：“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钱？”

　　“只要你签一份保证书。”于魏开口。

　　乌临诧异看他一眼。于魏仍看着乌逵，他顿了顿，才冷着脸继续说，“保证如果以后你再赌博，那就和乌临自动脱离父子关系。”

　　乌临眼眶发红，没有说话。

　　周围学生一脸好奇和惊叹。余馨往前又站了站。

　　乌逵却被他激怒，他两眼瞪大：“他......他是我儿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我死了，他也是我儿子！”他气得不停大口喘着气，“父、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乌临嘴唇颤抖，一脸震痛地看着他，连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都没有觉察到。

　　“儿子......”

　　乌逵见乌临的表情，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不过片刻，他又猛地看向于魏，面色变来变去，嘴里还在神经兮兮地念叨：“都是你.....都是你.....”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高椅子往于魏身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