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不可当》芥尘

8、第八章

　　林锐将手机放到一旁，没有理会肖一可的消息，专心致志的工作。
　　偏偏肖一可不得到答案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消息提醒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
　　最后无奈，林锐只好拿起手机，点开对方的聊天框，也没注意看对方后面的一串消息，直接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然后直接将手机静音塞到了抽屉里。
　　然而他的工作思路已然是被打断了，扔掉手中的文件，整个人向后躺靠在椅子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他小心翼翼的翻开看了起来。
　　这本笔记本是他父亲的遗物，是记载着他父亲生前各种心事的日记，而他心中那个所谓的梦想，其实就是这本笔记中，那未完成的一页有关于父亲心愿的遗憾。
　　细细的翻了一遍笔记，最后停在其中一页只画了一半的图稿上，看着有些出神。
　　那是一张设计图稿，大概是因为没有学过设计专业系统的美术，所以画出来的有些潦草，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画画之人有些美术功底的。
　　敏锐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线条，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爸爸去世前笑着跟他讲过的那些话，心里酸酸的。
　　可惜的是父亲的心愿还没有完成，人就已经不在了。甚至在父亲死之前的几分钟前，他都还在听父亲微笑着与他谈论自己的心愿，那无比向往的神情，至今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而目前来说林锐最大的梦想，就是完成自己父亲的遗愿，可是知道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继续父亲的设计。
　　因为那个时候，父亲跟他说过，只有在你全身心的将那种至死不休的爱投入到其中，才会将最完美的设计展现出来。
　　他不懂父亲口中那种刻骨铭心至死不休的爱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回想着父亲对梦想的向往，却总是难以下笔续写。
　　他学设计就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同时也完成自己的心愿，之所以拒绝肖一可，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梦想中掺杂着父亲的心愿，他不愿意用金钱去衡量和完成。
　　林锐叹了口气，将笔记本轻轻的合上收进抽屉里。
　　而抽屉里的手机，一直亮着屏。
　　他才看到手机有来电，只不过等他拿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十多个未接来电提醒，显示的手机号名字是肖一可，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打算去接下他的这个单子的。
　　电话在他出神的时候，再一次响起来，依然是肖一可的号。
　　林锐本来不想接，可是又怕他没完没了的打，最后还是无奈的接通了。
　　电话里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掺杂了吵闹的声音。
　　林锐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说手机的主人在酒吧喝醉了，电话里只保存了他一个手机号，所以打电话给他，通知他去接人。
　　林锐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十点多钟，他试着给之前一直联系将肖一可介绍过来的人，可是那人的电话无法接通，放着人不管又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且工作暂时是没什么思路了，只好拿起车钥匙，无奈的出了门。
　　酒吧留他的住处稍微有些远，他本来开车就慢，所以足足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
　　酒吧在一个小巷子里，名字有些奇特，只有单字叫做馆。一块方形的霓虹牌，中间被一道S型的彩虹隔开，彩虹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圆圈起来的“馆”字。
　　而被彩虹隔出来的左右两边，一边是红底黄字的异人馆，一边是蓝底紫色字的同人馆。
　　而招牌下面，是两道门，一道门上刻着“同”字，一道门上刻着“异”字。
　　他按照之前电话里的提醒，推开了“同”字门。
　　这是28年来林锐第一次进酒吧这种场所，但是与他听说的酒吧不同，一进去并没有震耳欲聋的DJ声，也没有摇头狂舞的青年，只有一排排酒桌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安静喝酒的人，而在酒吧的舞台上，是一个抱着吉他轻声弹唱的男人。
　　林锐感觉的他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有注意到他方才一进门的时候，有男人吹口哨的声音。
　　虽然没进过酒吧，但是托福他的脑子不算太笨，再见到酒吧里清一色的男人时，他就明白了这个酒吧的性质，甚至隐隐猜到“同”字门内与‘异’字门内的区别。
　　并不想在此驻足太久，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肖一可本人，他只好走到就近的服务生跟前，跟他打听。
　　好在服务生正好知道肖一可的位置，他立刻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人引到角落里趴在桌上醉酒的人身边。
　　林锐谢过服务生，这才走到肖一可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肖一可似乎睡得很熟，并没有醒，林锐只好皱着眉又推了推他。
　　肖一可依然没有醒，反倒是一个男人走过来，跟林锐开口：“抱歉林先生，因为实在联系不到其他人，这位先生的电话里也只有您的联系方式，所以冒昧给您打了电话。
　　“没关系，您是这里的老板？”林锐看了一眼对方问。
　　“不，您误会了，我是老板的朋友，老板是那位吧台里的人。”这个人指了指吧台的方向，想林锐解释。
　　林锐有注意到对方手里貌似拿着账单本，遂问道：“他的账还没有结吗？”
　　对方一愣，看了一眼手中的账本 ，眼神微转后笑着开口： “对，这位先生的账还没哟结，一共消费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林锐没有看到对方神色的异样，反而因为听到账单金额而瞠目结舌的看着对方，难以置信的问：“多少钱？”
　　他的声音实在有些意外的大，惊呼声一出口，立刻引来众人的目光，林锐赶紧深吸一口气，敛下惊讶的神色试探的再问：“您说多少钱？”
　　“一共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对方笑着回答，并指了指桌上贴着墙的地方，一个空酒瓶：“这位先生开了一瓶82年的拉菲。”
　　林锐看了一眼肖一可不由得扶额，思考了一下才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对方。
　　这张卡里的钱，本来就是肖一可转过来的，反正是他自己消费的，到时候还给他的时候直接清算就好了。
　　林锐没看到对方稀奇打量他的目光，低头打算继续叫醒肖一可，等到男人将账单结清拿了收据和卡交给他后，见肖一可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只好向此人寻求帮助，将人扶起来靠在他的肩上，吃力的搀扶着往外走。
　　“你说，肖神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二人搀扶着离开的背影，吧台里正在调酒的男人，也就是馆的老板顾向华好奇的问。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吧台外，男人将手里的账单本扔给龚强，一脸嫌弃的回答。
　　顾向华低头看了一眼账单，分明是前一桌已经结过的消费，他扯了扯嘴角，看了吧台外的男人，一脸幸灾乐祸道：“海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肖神朋友的钱你都敢黑？”
　　“怕啥，反正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钱虽然是我扣的，但是收到钱的却是你。”被叫做海子的人，正是葛明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以后帮工这种事，少找我，我可是结了婚的好男人，要是被我家贺贺知道我出入这种场所，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馆里的调酒师生病请了假，又有个服务生辞职，店里缺人手，他是被顾向华请来帮忙的，而肖一可则是跟着他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会一杯倒。
　　“呵呵！”顾向华将调好的酒推给葛明海，继续好奇的问：“你说肖神真的是一杯倒？我觉得他的酒量应该挺好的呀。”
　　“酒量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不过一杯倒这种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相同的疑惑之光。
　　林锐好不容易将肖一可扶到了自己的车上，帮忙系好安全带，才伸手推了推他，问道：“肖先生，请问您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肖一可没醒，只是皱着眉将头往车窗的方向靠去，躲开了林锐的推搡。
　　再问无果，林锐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启动车子，往自己的住处开去。
　　等大好不容易将人扔到自己住处的床上后，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12点，他送了送衬衣领口，站在床边看着醉酒熟睡的肖一可，已经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到底是无奈还是窝火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抱怨的问一句：“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钱？这辈子光给我找麻烦！”
　　说着话，他随手拽过被子搭在肖一可身上，他转身出了卧室。
　　肖一可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在脸上，有些刺眼。
　　他看着陌生的房间，想起来昨晚上的事，他承认自己是装醉的，可是在林锐从卧室出去以后，他是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