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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肆拾贰 卷二终章 雁归去 ...

  •   甬道墙沿渗着水迹,逼仄的空间闷得人喘不过气。祁默牵着薛缄的衣袖打了头阵,在漆黑的空间中摸索着。
      约莫走了百余步,一道丈宽的铜门拦住了二人的去处。左右两侧各一青鸟宫灯,任是两人使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足以撼动铜门半分,门上精细的金线勾勒出鱼鸟百态。留给二人的时间不多了,祁默不敢乱摸,生怕触发了什么机关。

      祁默这边研究着铜门上的花纹,薛缄也没闲着,两人分工,一人一扇。门上鸟雀张开双翼,欲是腾飞之意,祁默脸都要贴到了门上,终是发现一丝端倪。
      “薛缄,你看。”
      薛缄顺着祁默的视线看去,青鸟的眼珠嵌着一颗红宝石,嵌合之处有一丝缝隙。像是这般的宝石大大小小有上百个,像是这般留有缝隙的却是不见几个。

      薛缄忙查看自己那扇门上,果不其然。同样的青鸟纹样,同样的缝隙。两人对视一眼,一边一个,同时按下。

      铜门向两边收回,只是门后的景象却叫二人瞠目结舌。与甬道内的狭小阴暗不同,门后简直如同宝殿般。
      玉石为阶,黄金做饰,铺成一条过道。玉阶两边皆是不一般大小的金丝笼,而笼中不是鸟雀,而是活生生的人。殿内灯火通明,而过道尽头,一张龙椅摆着正中。不知从何处引来的水流在此间天地汇成一股温泉。
      余烟袅袅,满地的黄金珠宝数不胜数,可真谓‘黄金屋’。祁默哪有心去欣赏,在十几个金丝笼中寻着宇文清的踪迹。而金丝笼里,无一例外,尽是些容貌清丽的女子,有些还昏迷着,有些像是失了心智般毫无反应。而这些女子却都有一个共通点,身上皆带着伤。

      祁默从前见过了乔宇,觉得天下没有人比乔宇更恶了,如今到了此地只觉得孟瑾德丧心病狂。与殿内的精贵格格不入的是角落里一漆黑铁笼,二人走上前查探,正是宇文清。

      笼中人本是听到脚步声吓得瑟缩在角落,看到不是孟瑾德后,浑身抖着抬起了头。只是还不等祁默开口,那人便吓得手捧住了脸,这一捧,双手露出了全貌。
      十根指头只剩下四根,血淋淋的,不知孟瑾德对宇文清做了什么,折磨的宇文清哪里还有半分矜贵公子的模样。

      二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幸是没带毒雪雁来,不然凭毒雪雁的胆量,真不一定做出什么事。祁默拿出放在袖口的竹木簪饰,是毒雪雁求着二人带给宇文清的。
      伸手穿过铁笼,宇文清见到那物,颤抖着伸出手掌接过,小心的捧入怀里,泣不成声。

      ——

      孟瑾德醒时天已大亮,房内摆设规矩的摆在该摆的地方。他谨慎的摸了摸腰间,钥匙还在,登时松了口气。只是心中还有些不安,草草穿了衣服便奔着祠堂去。
      祠堂内还是一如往常,孟瑾德正欲转身,却见梁柱上的朱砂红漆被利器剐蹭,踩了踩冷箭机关,哪还有什么箭矢。心中暗道不妙,急急将钥匙插入锁孔,解开机关奔着地穴去了。

      东西还在,人还在,却独独缺了账本。孟瑾德大步流星的奔着宇文清便去了,见那人还在,用钥匙打开牢门,一把扯过宇文清的领子将人扔在地上。似是不过瘾般,用靴底狠狠碾着宇文清的脸。
      “说!昨日都有谁来过!”孟瑾德语气凶狠,面目狰狞,像是要活吃了人一般。
      “我...不知道...”
      听到宇文清的话,孟瑾德面上神色又黯了几分“不知道?我呸!定是你那贱蹄子娘子来寻你了!”
      “敢在爷爷头上动土,看老子不活捉了她!”

      听着孟瑾德这样说,躺在地上的宇文清似是用了全身力气,一口咬在孟瑾德小腿上,双臂死死抱着。孟瑾德痛的连声叫唤,一脚踹在宇文清心口,那人痛的闷呼一声。饶是如此,死活没松口。
      孟瑾德从腰间抽出匕首,正准备刺下,家丁急急的呼唤声便从甬道那头传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
      “放屁!老子好着呢!”
      “不是,老爷,薛少将带着兵围了府上!老爷你快去看看吧老爷!”

      听到家丁的话,孟瑾德面色一沉,卯足了力气踹向宇文清。踢得宇文清在地上连翻了好几圈,而后道:“啐,狗杂碎!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与刚刚传话的家丁,耳语几句,神色匆匆的奔着前厅去了。

      ——

      “诶呦,薛少将莅临寒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作揖福身,变脸速度之快,叫人以为换了个人似的。薛缄没理会他,自顾自的理着衣袖。

      孟瑾德手指着薛缄身后的兵士“薛将军这是...”
      “奉陛下口谕,前来搜查孟氏宅邸,孟大人,这是大理寺派的搜查令,您收好。”
      薛缄抬了抬手,身后的官兵便倾巢而出。

      “薛缄!你别蹬鼻子上脸,凭你也想搜我孟府?”
      无人理会,有几个家丁护主心切,可是叫拿着真刀真枪的官兵吓唬着,任也不敢出头。
      薛缄继续无视着孟瑾德,道:“朝廷办案,阻拦者,格杀勿论。”

      孟瑾德气的跳脚,两朝太师,叫薛缄这么个登徒子扫了颜面,岂不笑话?

      “薛缄,当今陛下来了都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别以为那个姓祁的小白脸护着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他能护着你,不过是因为他姓祁!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来了,都不敢搜我!”

      要说这孟家,还真是祖传的不积口德,前有孟怀君后有孟瑾德,父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什么狠毒说什么。

      薛缄本是乖乖听祁默的话,无论孟瑾德说什么都不能翻脸,如今孟瑾德提到了祁默,薛缄真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把拎起那人,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你,再说一遍?”

      孟瑾德挺大岁数的人了,被薛缄这样拎起来,面上虽是挂不住,可还是梗着脖子跟薛缄叫板,只是任谁叫薛缄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也难免有些气虚。
      “我说...我说祁默是个小白脸,你叫小白脸养着,你比小白脸不如!要不是有你那么个爹,你还能跟太子交上朋友?”
      孟瑾德每说一个字,薛缄手上力道便重一分,到最后竟是把孟瑾德挂在了空中。

      “薛缄!放手。”
      这是薛缄第一次没有听祁默的话,手下力道不减,孟瑾德被勒的涨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救我。”

      “放手。”
      祁默第二次发话,薛缄终是松了手,孟瑾德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是看清祁默身后的人,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只见祁默身后,跟着一群女子,而中为首的正是宇文清。而这些人,不就是孟瑾德派家丁偷偷送出去的人又能是谁。
      饶是如此,孟瑾德仍是死鸭子嘴硬,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些人。真真是不要了个老脸,而孟瑾德的七个儿子,不,现在是六个了。个个躲在角落,不敢吭声。

      “哼!我都说了不认识这些人,你们含血喷人,信不信我到陛下那参你们一本。”
      “不麻烦孟爱卿了,朕自己便来了。嚯好多人啊,这是怎么了孟爱卿,你这府上怎么这么热闹啊?”
      祁晟明知故问,孟瑾德却是病急乱投医,连声喊着:“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冤啊,陛下!”
      “欸?孟爱卿,你看你说什么糊涂话呢,有朕在这,谁能冤枉了你不是。”
      “陛...”孟瑾德欲陛又止。
      “孟爱卿别急,正好朕有几位‘新朋友’给你认识。”

      祁晟身后,一身官服的云见初身旁站着苏淮,再旁边是毒氏兄妹。孟瑾德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丑陋嘴脸尽显。

      “陛下!老臣衷心侍奉皇家四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忘了先帝是怎样教诲您的了吗?”
      又来了,孟瑾德的惯用技俩。
      只不过这次祁晟可没耐心陪他继续玩“来人啊,把孟爱卿的‘龙椅’搬上来,孟大人年纪大了,怎么能坐地上呢?”

      本在地下‘黄金屋’内的龙椅被几个兵士搬了上来,龙椅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十二卷账本。
      “把这些账本和龙椅给孟爱卿备着,供孟爱卿在牢里好好看罢!”男人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回头。乘上龙踏步辇,留给那人一个背影。

      孟瑾德这下倒是再说不出什么了,孟府上下,无一幸免,均被下了大狱。

      ——

      孟瑾德威逼毒氏兄妹残害亲子、诱拐良家女眷、逾矩侮辱当朝天子、诬赖不成,意图杀害伏雁使臣,其家眷不劝反助。罪孽深重兮应受尽剥皮剔骨之刑,念其两朝太师,活罪可免,死罪难逃。这是大理寺对孟瑾德的判词,祁晟再是厌恶那人,也给孟瑾德留了最后的体面。
      毒氏兄妹系蓄意谋人性命,虽有苦衷,却无法弥补杀人之实,判下十年牢狱之罚。祁默、薛缄、云见初、苏淮,系过失导致孟怀君遭受毒手,因将功抵过,罚禁足一月思过。

      同年秋天,孟氏满门抄斩,孟瑾德更是曝尸三日,以泄民愤。

      孟怀德死后,帝君高调宣布:“铲除毒瘤,大赦天下。”
      究其缘由,恐怕要等不知道哪一天,祁默在暗卫里发现了毒氏兄妹的身影后才得知了。

      而那时笑眯眯的祁晟是这样说的:“你二人漂泊不定也不是个办法,不如随了朕麾下,隐了姓名?你二人以后爱干嘛干嘛,只需要朕传你二人时随叫随到即可,还有,对朕保持衷心。”

      ——

      而苏淮,也将回伏雁一事提上日程。苏淮走前,几人特地在帝都寻了家清雅的酒馆,权当为苏淮践行。

      碧水潭渊,柳暗花明,秋高气爽的时节里,似乎离别中也添了许多秋意。回想起这天,祁默只记得,那天晚上,几人都喝了不少酒。

      “你若是不想走,便留在帝都,我的月银可以养的起你的...”
      “小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等我回来,你到时候也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大理寺少卿了,在家给我洗衣做饭吧!”
      “......”

      苏淮走时,云见初没来送。马车里的人一直等着,直到眼中划过落寞,也没等来云见初。马蹄笃笃,不见了影迹后,那道人影才终于出现......

      “七王爷,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只等您回了伏雁。”
      “知道了。”苏淮面上冰冷,哪还有在云见初等人面前的纯善与可爱。手上擦弄着断月弯刀,眸底尽是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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