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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贰拾捌 家书 ...

  •   映月楼此刻重兵把守,没了往日的喧嚣,颇显得冷清。祁默在刺史府找到了清月母亲,久逢别离,母女俩倚在一起哭得泪眼婆娑。

      “多谢殿下救我母女一命,若不是殿下,此刻我们母女定无法逃脱那乔宇魔爪。”老人家说着便要跪下,祁默连忙上前。

      “您不必如此多礼,能让乔宇此人在清川为非作歹。实属朝廷之过,好在发现及时不曾酿成大祸。不过,您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祁默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已经交代过,不曾叫面前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老妇人不曾答话,而是敬了个宫礼。祁默愣怔半响,清月搀起妇人,眼泪含眼圈。正欲说些什么,那妇人浅叹了口气“殿下,清月跟我讲了你们当时的事,老奴曾在帝后身边浅学过几日绣艺。本是不想与殿下多言,生怕生出攀炎附势之事。但是恕老奴在帝后身旁侍候了数余载,却为了一己私欲不曾伴着帝后娘娘行至最后。”

      “您...这是什么意思?”妇人侧头望了望身边的官兵,祁默会意屏退众人,二人就地在映月楼寻了个雅间,清月关好门后便出去了。

      “不知殿下可还有印象,老奴在宫中时名唤映秋。”
      祁默听到这个名字回忆如同翩跹纸页纷至沓来,奈何时间太久了脑海中仅有模糊印象。

      “映秋姑姑?”
      “殿下记得?记得便好记得便好。” 那自称为映秋的妇人登时喜出望外,喃喃念叨几句。从袖袋中掏出一方娟帕,素净的颜色,斜角绣着一枝桂花。

      “老奴四岁便入了许氏太傅府邸,自幼便伴在帝后娘娘身旁,帝后娘娘......”映秋说着眼中竟是含了泪意,往年的故事在映秋的口中讲述着,祁默只是静静的听着。

      回忆如同蝴蝶翩飞,映入眼帘。

      “小姐!小姐!你慢着些,若是叫老爷见了去定是又要数落你一顿。”
      “诶呦,映秋,你怎的老气横秋的。休要絮叨,难得今天爹爹不在,你快来跟我们一起玩。”说话的人牵扯着筝线,在院子里肆意奔跑,哪里有大小姐的样子。倒是身后的小侍女追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过了好一会,似是跑累了般,脚步才缓缓停了下来。映秋拿出娟帕替眼前人细细擦着额上的薄汗,属于少女的气息与满满春意交融。

      “迎春映秋,你们说我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少女的神色染上落寞,风筝还在天上高高的挂着,牵着线的人仿佛心绪也随着风筝遥遥引在天际。

      “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太傅府永远是你的家啊,就算有一天嫁了人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嘛。”映秋不曾开口,倒是身侧另一侍女摇着团扇说着。

      “若是真有你说的这般简单便好了,过完生辰我今年便及笄了,你们说晟哥哥真的会娶我吗?”
      少女的年纪,心事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清丽的面庞挂着忧思更显楚楚动人。
      “小姐,帝君都已下旨赐婚了,将小姐许配给太子殿...”映秋话没说完,许太傅便已入门来了。

      一道声音打破少女思绪“诶呦,谁欺负我家薇薇了?怎么不开心了?迎春映秋是不是你们没有照料好小姐啊?”

      看清来人后,被唤作薇薇的少女飞也似地投入来人的怀抱。
      “爹爹...”许薇娇嗔般唤着,埋进怀抱,眼角登时滑落一行清泪,濡湿一片。

      许太傅无奈的摸了摸许薇的头,在他眼里这个宝贝女儿仿佛从来长不大般。看着怀里的少女,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薇薇,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小孩子气。”纵使心中万千不舍,奈何女儿也会有嫁人那天。宫门深似海,若不是许凌也不曾有办法定不会叫自己唯一的女儿冒险。

      谁知这许薇还偏是喜欢祁晟喜欢得紧,当朝帝后与许凌本就是表姐弟关系。许薇与祁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都到了年纪。帝君便为二人指了婚,据说当时还是太子的祁晟高兴的三天不曾合眼,眼看着二人还有一月大婚。依着规矩不能见面,这可愁坏了祁晟。

      少女心思与祁晟并不相同,能娶到心爱之人祁晟满心满眼的高兴。可许薇却思及家人,念及父母,虽能与祁晟长相厮守,嫁了人后却不能再像如今一般。

      “爹爹,我舍不得这,舍不得你和娘亲...”许薇言语哽咽,说话时低垂着头,眸中染着水汽。
      “薇薇,爹和你娘亲也舍不得你,可是爹和娘不能阻止薇薇有着自己的家庭。既然薇薇你喜欢祁晟那小子,我看那小子也看你欢喜的很,你说爹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爹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薇丫头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若是日后祁晟待你不好,爹就是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把薇丫头接回来。”

      听了此话,许薇终于一展笑颜。眉眼弯弯,不见半点愁云。

      许薇嫁给祁晟那时,还是太子妃。在太子殿时,祁晟就不曾纳过半个侧妃。后来祁晟继位后,还给许薇一个声势盛大的婚礼。那时,许薇身着凤冠霞帔,跟祁晟说羡慕民间夫妻,可以相守一生。祁晟便昭告天下此生只会立许氏一人为妃,许薇满心满眼都是祁晟,真的是叫这个少年君主宠成了女儿般。传入民间后,生出一段佳话。

      后来许薇早产,生产时痛的惊心彻骨,祁晟下了朝后便候在产房门口。七八月的天气,尖叫声听得人后背发寒。那天祁晟发了场莫大的脾气,除了接生婆和迎春其余人都不知内中缘由。映秋要年长迎春几岁,许薇生产时映秋已经快到了出宫的年龄。又留在许薇身边侍候了几年,许薇念及映秋年长,祁默五岁时便将映秋送出帝都去了。

      二人分别时,许薇哭得像个泪人。与许薇而言,映秋迎春都相当于家人般存在。映秋与迎春不同,映秋是小心翼翼的。在迎春没出现以前,映秋更像是许薇的姐姐般,对于许薇总能予以包容,可迎春的出现给许薇带来了新鲜感。自小迎春便不与映秋为伍,她好像总有新奇的点子,脑子里装下的东西是叫映秋无法企及的。

      映秋回了清川老家,家里安排了一户人家便嫁了。那些年一直与许薇保持着书信联络,许薇的咳疾也是那几年开始恶化的,祁晟遍寻天下名医,却都无可奈何。映秋走后,许薇将所有对于家中的眷恋与思念都寄托在了年幼的祁默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迎春身上。映秋成了家后便与许薇的联络渐渐少了些许,似乎是突然断了般,徒生蹊跷。再后来,映秋最后一次得知许薇的消息时,便是帝后咳疾愈发严重心力交瘁病死在榻上。

      在帝后薨逝的半月后,映秋才终于收到了最后那封迟迟送到的书信。许薇死后,祁晟给了她一个令举国闻之落泪的葬礼,正如他们的那场婚礼般盛大。也是那个一世英名的明君,第一次为了帝后做出荒唐的决定,当秋风拂过,漫山遍野的丛丛桂树,是那个君主为他的结发妻子送出的最后礼物。

      映秋讲到这时,手中娟帕已经被泪打湿了一遍又一遍,胡桃般肿胀的双眼还在不断的流出眼泪。祁默从不曾听过这些,对于母亲,宫中向来是无比忌讳。或许是他思想闭塞,关于十余年前的事从不肯多听半分,似乎不再想起这件事便能麻痹自己忘了。

      “老奴本是不想将这些陈年往事于殿下多言,可是此次在清川与殿下相遇,老奴多了些许恻隐之心,老奴想着能与殿下相逢便是缘定。殿下,帝后娘娘绝非死而自然病害啊!”
      “映秋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将那些年帝后递来的信件全都留存了下来,有些都在住处内。唯有此封,就是那最后一封老奴留在身边,期盼着能有一天与殿下相逢时交与殿下。”

      略显泛黄的纸页上叫娟秀的字迹填满,祁默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属于母亲的字体。那是一封简短的书信,更像是家书般记录着。大概意思是许薇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临终时唯一开心的事便是小祁默又比从前更懂事些。只是自己病的突然,不能陪伴在祁默身边长大成了许薇最大的遗憾。

      祁默细致的看了好几遍这张内容简短的纸页,翻来覆去的看着。清月这时拿着一个包裹精心的布袋进了房间,放下东西后便又出去了。布袋内均是封封书信,约莫十余封。内容也很简单,更像是跟闺中密友分享自己的幼子成长过程。许薇最后那几年变得格外喜欢写信,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拿着笔记录下来。信页都按着时间被排的整齐,祁默看着也毫不费事。只是最后几封开始,时间相隔的越来越长。

      许薇在信中开始讲述自己的病情,可是真是论上个中缘由叫许薇自己也摸不清,仿佛突然患上了病般。许薇对此虽显得毫不在意,不过叫人一眼便能看出许薇如此在意自己的幼儿与家人,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写给家中不敢多言的病痛,在映秋这便显得明显了许多。是生命终期时急急寻找的寄托,祁默看到这时眼眶中染上些许温润。

      “殿下,老奴侍候在小姐身边十余年,她是什么脾气秉性老奴是知道的。老奴无心勾起殿下伤心事,只是小姐病的实在蹊跷,只是老奴有心无力。小姐所承之苦非常人所担,若是咳疾又怎会要了人命,如此严重小姐理应早有预感。可是小姐自己都晓得病非寻常,老奴知晓自己空口白牙难服人心,只是老奴真的不愿相信。”

      “映秋姑姑,你的意思我明白。”对于母后,祁默不是没有半点怀疑的。记忆虽已模糊,可是祁默却清楚的记得母后突然患病与死时凄惨。

      祁默将映秋母女安置好后,临别时映秋将那一摞信页留给了祁默。应是许后留存在人世间不多见的物件,祁默珍之又重的收了起来。

      重回映月楼时天色已晚,薛缄按着祁默的意思,果真在那老鸨房间寻到了密室,与祁默所想相差无几。密室另一端连通着乔宇的包厢,内里无数金银,叫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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