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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根测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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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容乔脸上时,虞让珣正飘在床边,研究自己半透明的指尖。指尖掠过被褥的纹路,却什么都碰不到,只带起一阵极淡的风。
昨晚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这间小屋里。不是从现实世界重新入睡进入梦境,而是直接在这个世界“醒来”——这意味着梦境的时间在独立流动。
这发现让他愣了半晌。
容乔还在睡,小小的身子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又长又密,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怀里还抱着那枚玉佩,睡觉也没松开,小手攥得紧紧的。
虞让珣又试了试自己的能力范围。五米,很稳定。以容乔为中心,他能在这个半径内自由活动。超出范围就会撞上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昨晚他试了好几次,次次都被弹回来,胸口还会泛起一阵轻微的闷胀。
“行吧,跟定你了。”他嘀咕着,飘到窗边。
窗外是青玉宗的清晨。雾气未散,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偶尔有弟子御剑飞过,衣袂翻飞,在天空划出浅浅的痕迹。空气里有草木的清新味道,还夹杂着……饭香?
虞让珣抽了抽鼻子。是清粥的绵密香气,还有刚蒸好的馒头特有的麦香。
他飘回床边,正看到容乔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家伙睡眼惺忪,头发睡得翘起几撮呆毛,呆呆地坐在床上,怀里的玉佩被压得变了形,他赶紧抬手理了理,又抱得严实了些。
“醒了?”虞让珣轻声说,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
容乔发了会儿呆,然后低头看看玉佩,又抬头看看陌生的房梁。眼眶又开始泛红,鼻尖微微抽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虞让珣赶紧吹了口气——朝着桌上的油灯。灯芯晃了晃,火苗忽明忽暗。
容乔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看了灯焰几秒,注意力被转移,泛红的眼眶慢慢褪了色。然后他慢慢爬下床,踩着鞋子走到桌边,踮起脚把玉佩重新摆好,摆得端端正正,正对着床的方向。
“爹,娘,早安。”他小声说。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羽毛拂过心尖。
虞让珣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飘到他身边,对着他翘起的呆毛轻轻吹了口气。发丝晃了晃,容乔疑惑地抬手摸了摸头顶,没发现什么,又继续忙活去了。
容乔开始笨拙地穿衣服。那身弟子服对他来说实在太大,袖子耷拉到手腕,裤脚堆在脚踝,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衣带系好——虽然系得歪歪扭扭,像个打错的结。
然后他走到门边,踮起脚去够门闩。小短胳膊怎么都够不着,急得小脸通红,踮着的脚尖都开始发颤。
虞让珣飘过去,对着门闩轻轻吹了口气。
“咔哒”一声,门闩顺着木槽滑开。
容乔愣了愣,仰头看看门闩,又看看空荡荡的身侧,小眉头皱了皱,像是在琢磨这门怎么自己开了。然后他伸手推开门,晨光瞬间涌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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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青来得比虞让珣预计的早。
老人手里提着食盒,衣角沾着点炼丹时溅上的炭灰,见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容乔,有些惊讶,搓着手笑了:“哟,咱们小乔起得挺早啊。”
容乔点点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系歪的衣带晃来晃去,看着格外滑稽。
“来,吃点东西。”李长青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两碗温热的清粥,几个白胖的馒头,还有一小碟腌得脆爽的咸菜。
香气飘出来,容乔的肚子很诚实地“咕噜”了一声。
小家伙的脸“唰”地红了,赶紧低下头,耳根都透着粉色。
李长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摸摸他的头,掌心粗糙,带着常年炼丹留下的薄茧:“吃吧,饿了就多吃点。吃完爷爷带你去认认路,逛逛宗门。”
虞让珣飘在旁边,看着容乔小口小口地喝粥。他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咀嚼,连咸菜都只夹一小撮,像在进行什么重要仪式。虞让珣忽然察觉到这小家伙应该是饿坏了——昨晚刚到陌生地方,大概率没吃好。他攥着勺子的手有点紧,眼神却很亮,看得出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吃完早饭,李长青牵着容乔走出小院。虞让珣飘在旁边,好奇地打量这个他只在梦境片段里见过的宗门。
青玉宗比他想象的要……朴素。
青石板路有些地方已经开裂,缝里长出了青苔,路边的建筑虽然古朴大气,飞檐翘角,却能看出岁月的痕迹,木门上的漆皮掉了不少。偶尔路过的弟子都穿着朴素的青色或灰色道袍,神色匆匆,见到李长青都会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一声“李师叔”,看向容乔的眼神也很温和,没有轻视,也没有过分的好奇。
“这里是藏经阁。”李长青指着一栋三层木楼,楼前种着几棵老槐树,枝繁叶茂,“你现在还不能进去,等引气入体后,就可以去第一层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了。”
容乔仰着头看那栋楼,小脑袋抬得高高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是炼丹房。”李长青又指向另一处冒着青烟的院落,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药香,“以后你若对丹道有兴趣,就来寻爷爷,爷爷教你认药材、炼小丹。”
一路走,一路介绍。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被磨得发亮,讲经堂的匾额字迹苍劲,膳堂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灵田里种着绿油油的灵谷……虞让珣跟着看,发现这个宗门虽然有些破旧,但处处透着安宁祥和,氛围比他想象的要温和得多。
“咱们青玉宗,人不多。”李长青带着容乔在一处石凳上坐下,石凳上还留着露水的湿意,“现在内门弟子五十人,外门弟子一百八十一人,加上各位长老和杂役,统共不到三百人。”
他顿了顿,看着容乔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人少,所以大家都像一家人。以后你有什么事,不管找谁,都有人帮你。”
容乔认真听着,重重地点点头,小手攥成了拳头。
“今天先带你去测灵根。”李长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爷爷带你去鉴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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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灵根的地方在宗门深处的鉴灵殿。殿里很空旷,只有一个三尺高的白石台子,台上摆着个拳头大的透明水晶球,球身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殿里已经有人在等。是个中年女修,穿着淡青色道袍,发间坠着一支木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巧的玉兰。见到李长青,她笑着迎上来:“李师兄,这就是容师弟的孩子?”
“是。”李长青把容乔往前轻轻推了推,“小乔,这是你柳师叔,鉴灵殿的掌事,测灵根、寻找有天赋的弟子,都是她的活儿。”
容乔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声音小小的却很清晰:“柳师叔好。”
柳长菲弯下腰,目光落在容乔身上,眼底满是温和的笑意。她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容乔:“好孩子,别怕。就把小手放在水晶球上,闭上眼睛就好。”
容乔看看李长青,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才伸出小手接过糖,攥在手心,糖纸的褶皱硌着掌心,有点痒。他走上前,踮起脚,把小手轻轻按在水晶球上。
虞让珣飘到球旁边,好奇地盯着看,连呼吸都放轻了——虽然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呼吸。
殿里还有几个等待测灵根的孩子和家长。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站在母亲身边,见容乔上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长得倒是白净,不知道灵根怎么样……”
他母亲轻轻拍了他一下:“别乱说。”
男孩不服气,声音却压得更低:“我大哥说,容师叔当年是双灵根,不也就那样……”
就在这时,男孩头顶的玉簪突然“啪”地一声,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墙角。
男孩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散开的头发。他母亲也愣住了,赶紧弯腰去捡簪子。
柳长菲微微皱眉,看向男孩的方向:“鉴灵殿内需静心,不可喧哗。”
男孩赶紧闭嘴,脸涨得通红。
虞让珣飘在容乔身边,对着男孩的方向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他发不出声音。刚才那阵风,自然是他吹的。
容乔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看那个男孩,又看了看滚到墙角的簪子。他抿了抿唇,小手在水晶球上按得更稳了些。
一开始没什么变化。水晶球透明依旧,像颗普通的玻璃球。
容乔的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柳长菲轻声安慰:“别急,静下心来,放轻松就好。”
又过了几秒,一点淡淡的青色光芒从球心亮起。很柔和,像初春刚冒头的嫩芽,缓缓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水晶球。
“木灵根!”柳长菲眼睛一亮,语气里带着惊喜。
话音刚落,青色光芒旁边,又泛起一点极淡的金色。像细碎的金沙,慢慢渗出来,和青色交织在一起,相生相融,光芒越发温润。
“还有金灵根!”柳长菲的声音更激动了,“双灵根!金木双灵根!这孩子天赋好得很啊!”
李长老青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连连点头:“好,好,好!容师弟后继有人了!”
那个胖男孩听到“双灵根”,眼睛都瞪大了,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母亲赶紧拉了他一下,脸上也露出羡慕的神色。
容乔听不懂这些,只是乖乖地按着水晶球,直到柳长菲说“可以了”,他才把手收回来,手心被球身烫得暖暖的。他把那颗糖又攥紧了些,糖都快被捏变形了。
“双灵根,天赋很好。”柳长菲摸摸容乔的头,木簪上的玉兰轻轻晃动,“很适合修炼剑道,也适合钻研丹道。小乔想学什么?”
容乔想了想,小声说:“想学剑。”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也想学炼丹。”
柳长菲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那就都学。咱们宗门人少,没那么多规矩,想学什么都可以试试。等你引气入体,柳师叔给你挑一把最好的灵剑。”
测完灵根,李长青又带容乔去了趟膳堂,领了一块刻着“容乔”二字的弟子令牌,还有两套新衣服——这次是合身的尺寸,浅青色的布料,摸起来软软的。
回小院的路上,容乔抱着新衣服和令牌,脚步轻快了些,小短腿迈得飞快,衣角都飘了起来。经过那个胖男孩身边时,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小手却悄悄摸了摸怀里的糖。
虞让珣飘在他身边,看着小家伙微微上扬的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阳光正好,春风和煦。
至少开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