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再见了，我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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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镜来H市时，已经是春暖花开四月天了。
他等在嘉世后门外小巷里时迎面过了一阵风，眯起眼仰头看时，新叶嫩芽夹杂着细小的花瓣，洋洋洒洒地在暖风里落了他一头。
暖风和煦，春意撩人。
就像那个人，就像落在他脸上耳朵上的细碎花叶，一个让他从心里麻麻痒痒地生出一份渴望，一个让他只想笑一笑去拂落。
他刚翘起唇角，后门开了，一个头上戴了顶帽子的女生走了出来。
只有她一个人，转身和关门的人打招呼道别时帽檐下长长的麻花辫微微晃动着，发梢猫尾巴一样在她白色的T恤下摆摇来摇去。
方世镜飞快地捞起麻花辫拽了一把，只是戴在头上完全没有固定物的假发帽子就一起被他给揪掉了。
“你干嘛啊？”叶修转头抬手，当然按不住已经被揪掉了的帽子，干脆只拍了拍被扯乱的短发，没好气白了方世镜一眼。
“咳。”方世镜笑着清了清嗓子，把帽子抛起来顶在手指上转了转，笑容越发扩大了，“就突然想玩一下。”
就是突然让人想起过去挺久的学生时代了，前后座，男生女生，揪前座的辫子，被小姑娘翻白眼。
当时并没有多少暧昧的情丝，只是青春少年的躁动。
而这会儿，少年的青春终于走到了他的尾声，暧昧的情丝迟来却柔韧地依旧挂在他心上恋栈不去。
看到她就让男孩心肠柔软起来的女孩无语地撇了撇嘴，朝门卫最后道了声：“没事，这蓝雨的老熟人，我等会就回来。”
转身走到方世镜身边时叶修顺手就夺回了帽子盖回头顶，嘴里不忘嘲笑这家伙一句：“你不行啊老方，我们新来的门卫小哥一看我要单独跟你出来差点没报警，老魏当年都没这待遇好吗。”
“那是老魏猥琐到天怒人怨丑到太有特点了才让人记住的吧。”方世镜摸摸下巴，一点也不客气地和叶修一起吐槽去年“失踪＝退役”的魏琛。
方世镜打了个响指：“像哥们这么帅的就纯粹是被人嫉妒了。”
“啧。”叶修咂舌呲牙，表情夸张，“哇～要点脸好吗？”
“我的帅脸这不还在。”方世镜搓着下巴给她展示干净的下颌角。
叶修歪头凑过去端详了几眼，点头：“别说，胡茬现在刮得挺干净了。”
她当然不涂什么化妆品也不喷什么香水，清清爽爽只有洗衣液常有的皂香，凑近时只会让你联想洗衣广告里常见的那种大片的纯白和耀眼灿烂的阳光。
方世镜脸上做作地深呼吸了一下，调侃地竖起拇指：“你也不错，一点烟味也没让我闻着，看来是真的戒了。”
叶修下意识地微怔了一下，耸肩嘟囔：“唠叨得人太烦了好嘛。”
方世镜看着她，嘴角扯了下：“管家公今天怎么没跟出来？”
今天电话打嘉世里头也没被人拦路一劫，出来的也是叶修一个人——老吴那不是对他们几个严防死守，总觉得他们这些老油条混子什么时候就会把叶好姑娘带坏了吗？
“管家公上补习班去了。”叶修顺着他的称呼往下说，弯起的嘴角处噙着一抹未曾出口的叹息。
方世镜哦了一声，感慨：“全明星周末到现在，都没怎么见他啊。”
叶修这次没立刻接话，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低了低眉，再抬眼时没继续接这个话茬，而是嗓音压低，略多了两份低沉笑道：“你也是吧。”
全明星周末到现在，方世镜也是那个没了存在感的家伙吧。
而且老吴好歹还参加了全明星周末前面的聚餐，老方干脆是聚餐前就失踪了。
她又像是从胸腔里叹息了一声：“你们俩半斤八两。”
方世镜和叶修一道沉默了。
在这份沉默蕴生出伤感之前，两人已经默契地重新挂起笑，并肩边往外走，边聊起了天。
“等会儿东道主请吃什么啊？”方世镜问。
叶修琢磨了下：“上次去B市的时候，老吕请的火锅就不错。”
“你说那回鸳鸯锅？”方世镜“呵呵”，“算了吧！清汤都没人吃好吗！”
“涮菜还是可以的。”叶修坚持。
“你涮了？你不是一直在跟微草的那个大小眼聊天吗？”这边鄙视她。
“你也没涮好吗？跟老吕嘀嘀咕咕什么呢？”这边反鄙视。
方世镜噎了一下。
方世镜能跟吕良聊什么？不就是两个都打算今年退了的老家伙在那儿相互嘲讽“你敢吗”“你敢我就敢”“就知道你不敢”“我敢你也不敢”——这种车轱辘废话而已。
说出来只会让人发笑。
何况还是说给两个人都望而兴叹的姑娘。
去年的时候方世镜还大大咧咧嘲笑痛骂吴雪峰“怂包”“没胆鬼”呢，那时候他想着：老魏怂，老吴怂，我可不怂！
喜欢了为什么不追呢？
方世镜可不是这种会憋在心里的人。
然而到现在算起来，他也就成功约出去叶修一次，有个不算约会的约会而已。
可是那一次之后，方世镜的生活渐渐就变了。
没有任何外力对他施加什么影响，他只是不知不觉间，一忙到底，忙碌操心到最开始还有时间打电话，后来则是两过H市都没空往嘉世跑。
他真的是个很看重情谊的人。
不管是一开始因为先认识的魏琛为了兄弟那点卑微的情意退后一步从未向前。
而魏琛走了，兄弟留下的蓝雨却又这么一点一滴琐碎繁杂地渐渐取代了魏琛当初的位置。
此刻，面对着叶修的目光，方世镜终于不得不承认：是的，他其实是会为了蓝雨，不介意再次退让甚至彻底从喜欢的女生人生里退场的。
就像当初叶修去蓝雨，猜测她会生气时方世镜下意识就想要去维护黄少天。
当时没有什么感觉，等到后来全明星周末，在酒店里遇到了麻烦的黄少天他们，则是让他再一次选了自己最想选的方向。
两次选择，两次都没有选喜欢的姑娘。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他们不适合，有缘无分吧？
方世镜低了低头，朝自己嗤笑了一声。
犹豫什么呢？
迟疑什么呢？
你不是这么优柔寡断，做了决定又后悔的傻瓜吧？
该跟你放肆张扬的青春做个告别了，方世镜！
他抬起头，拍了拍叶修头顶的帽子，力道挺大的，用力到手掌往帽顶陷下去不少。
被塌下去的帽子假发挡了眼的叶修：“咦、咦咦？”，抬手抓住他的手就要提起点儿。
可方世镜的另一只手掌跟着压了下去，把她的手掌一起按在了帽顶和他的手背上。
方世镜愉快地笑了起来。
叶修则是差点没毛了，另一只手把帽檐往上拽了拽解放了眼睛瞪他：“你——”
少年低头，别扭、狼狈、仓促，亲在了少女的眼角。
叶修拽帽檐的手一下子脱了，整个人再次被严严实实盖住了眉眼。
这回她没觉得闷，也没急着挣脱，仅仅露出的鼻尖红唇凝固了半秒，鼻翼翕动恢复了呼吸，红唇开合：“方世镜……”
方世镜用力压着她的帽子不松手，脸上是暖洋洋热乎乎的灿烂笑容。
他唯独实在不想看着她的眼睛去说这句话：
“再见啦，叶修。”
常规赛虽然未完，蓝雨却已经即将走向尾声，按照目前的分数，大概是进不了季后赛的。
而方世镜也再也不会带队蓝雨来H市了。
那么——
再见了，我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第102章 再见了，我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