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芸芸众生里的唯一星球》诸葛霖于

4、遭遇“杯葛”

　　一周后，贺禾凌站在了世京文化位于CBD写字楼的第47层总经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太阳直射进来，阳光洒满了一整片尘埃，也照到了他的身上，他俯视着这座城市的宽阔马路，看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他想这些终日忙碌的人们究竟在忙着什么，他们知道生活的意义，又知道努力最终的目的吗？然后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可笑，那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很多年了，多到自己都记不清，每逢节假日，看到人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看到同龄的小朋友只要一哭，爸爸妈妈就会抱着他们搂着哄着低声呢喃，可自己如若做相同的事，换来的只会是一句，“别吵了。”
　　这次回来，他觉得爸爸变的有些不一样，至少看他的目光变的柔和，难道人老了，心也会跟着柔软吗？他要来世京之前，爸爸除了告诉他爷爷的这个决定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管在什么地方，保护好自己要永远放在第一位，世京是个烫手山芋，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完全剔除就只能小心应对。”久违的感动，当他听到爸爸要他保护好自己时，他还是在心里追问着，为什么这句话迟到了这么多年？

　　这时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没有任何迟疑便脱口而出：“请进。”
　　只看见推门而入的赵叔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禾凌，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然后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这个非常“中国式”的问候多少让他有点不习惯，究竟是他在美国呆的时间太长还是他从小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已经不太自然的面部表情不让它继续恶化下去，一边顺应着赵叔包裹住他的手不断上下震颤摇晃着，直到赵叔的脸变的有些模糊，只有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可能是赵叔自己觉得实在是过了火，放开了自己的手，这场“热情”的见面会才作罢。
　　随后赵叔热情的带着他在公司四处转悠，每个部门都走了个过场，他逢人便说：“这是贺总，世京的主理人。”
　　每个人都殷切的对禾凌微笑点头，叫一声：“贺总，你好。”这样的排场反而让禾凌有点尴尬，他紧绷的面部肌肉和始终没有放松的心情已经告诉了自己，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或者说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回到办公室后，他便第一时间让赵叔把公司这三年的财务报表、做过的项目报告，现在的组织架构、人力制度以及这个年度的项目规划拿给他。赵叔支支吾吾的说要去找找，可能没这么快能提供全。虽然禾凌很奇怪，这不是每个公司在正常运转时都要有的基础资料吗？但他还是点头默许，对赵叔说不着急，有什么就先拿给他看就好。
　　就这样，在公司的第一周基本上就在混日子，除了拿到了组织架构、人力制度以及一两份过往的项目报告，其他的资料在赵叔每天对他笑嘻嘻的表情下销声匿迹的无影无踪，每当他去各部门时，大家都纷纷的收住了或正在大笑的表情又或是咀嚼的相当得劲的嘴巴，回应他的只有视线马上调整到电脑上以及双手开始在键盘上飞速盲打。
　　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再度袭来，就像在以往每个寂静的深夜，他会在一阵梦魇后突然醒来，坐立后他会喘着粗气，即便心情平复，之后的他也便睡不着了，会随手拿起一本书，去冰箱里拿一盒牛奶加热，倚靠在床沿上，渐渐的，落地灯投射在书本上的泛黄的灯光不断的光圈变大，再变大，直至被稀释在自然的光线里，他知道，天亮了，又是全新的一天，他下床伸了个懒腰，拉开了一半紧闭的窗帘，他从来不觉得失眠是种困扰或是负担，相反，他喜欢这种可以被支配的夜晚，觉得生命的长度被无限拉长，就好像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