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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全部下车检查!”

      城门守兵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预感到有油水可捞,一个小队长下达了检查命令。

      白茯没有打出翁主旗帜,以免招贼人眼馋,因此守兵们把他们当作了东边来的行商。

      小队长暗戳戳想捞一把,一挥手十来个小兵聚了上去。

      入城检查是常例,可这毕竟是翁主车队,卢延从白茯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往前对那个小队长说:“这位军爷,检查可以,只是队伍中还有女眷,还请军爷别吓着她们。”

      卢延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递了上去。

      小队长掂量了两下,分量不轻,凶煞的神色有所缓和,他意味不明地笑道:“既然有女眷,好说好说,咱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不是那等野蛮人,你放心好了。”

      除了白茯,其他人都下了马车,等着过路检查,城门守兵挨个拿着几张通缉画像一一对照,接着又将马车上的箱子打开检查。

      小队长转了一圈,本还想偷香窃玉揩个油,结果发现那劳什子女眷个个长得奇丑无比,脸上不是麻子就是黄斑,吓人得紧。

      这车队主人莫不是有毛病,整这么些女人伺候,他也不怕吓萎了。

      “报,这车上还有人,小的们要检查,那群胡蛮子不让,还想动手打人!”
      一个城门兵突然向他报告。

      那是车队中最大的一辆马车,用白绸做帘子,车厢雕龙画凤,四角各挂着一只铜铃,清风吹过,铜铃叮当,端的是大气古朴。

      四周各有八个奴仆护卫,最核心的是四个胡人壮汉,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一高近九尺的胡人,面容凶煞,一双利眸朝小队长射来,他嗓音低沉:“我家主人是个金枝玉叶的贵女,岂能随意下车,让尔等验看!”

      小队长有点欺软怕硬,被这群壮汉看得发怵,不敢再说什么,只斥责了那小兵几句,就忽略过去,继续验看其他货物去了。

      一刻钟的功夫,全部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卢延陪着小队长一一看过,走完最后一个马车,卢延见没查出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忙叫人关上箱子,只等着入城了。

      可他低估了车队的财富,高估了守城官兵的人品。

      那小队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家境贫寒,只因长姐姿色过人被守备大人看中,成了守备的第八房姨太太,他才顺势搭上了这条大船,在官衙里混了个小官当当。

      前几年风调雨顺的时候,他捞了不少银子,但是花钱如流水,没存下几分财产,最近又迷上了赌博,每每输的连裤头都快没了。

      长姐年老色衰,被守备大人厌弃之后,他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从油水足的官衙被调来守城,手底下人虽然多了,但是来往的都是些穿着破布粗麻的穷人,一天下来只得三瓜俩枣,值几个大钱?

      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卢延给他的过路费他还觉得挺多,也打算意思意思就放他们进去,可是这一路检查下来,那满箱子的绫罗绸缎、金漆玉盏重新把他的眼给迷上了。

      换成银子那得值多少钱啊,小队长看得眼睛都红了,本来还有些发怵的心,因为这满眼的财富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卢延,这应该就是车队主人的管家,既然管家都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想来这家家主也不是个有权势的。

      他迈着方步,来回踱了几步,思索再三之后,打定主意。

      他立即朝边上等待的一个小兵使了个眼神,那小兵心领神会,刹那就知道了队长的意思。

      他暗中一点头,小队长挺着大肚子满意的一笑,走到一旁,只等着看戏,等银子送上门。

      这是惯常的盘剥勒索的戏码,城门官兵早已有自己的一套暗号。

      只见那小兵在点头之后,越众而出,围着车队转了好几圈,东看西看,四处敲敲打打,像是在找发作的理由。

      突然,他走到一个马车旁,用力推开了一个正在拿绳子固定箱子的车夫,再一拉箱子,用刀在箱子里扒拉了好几下,在扒拉出几样东西之后,他立即大声喝道:“这是什么?你们竟然敢私藏贼赃,说你们和那些山贼马匪是什么关系!!”

      白茯在马车里听到这声大喝,皱了皱眉。

      什么私藏贼赃?

      她听着耳边随后响起的卢延的解释之言,“哎呀,各位军爷,这不是什么贼赃,只是几件御寒的皮裘大衣罢了,咱们从南边过来,听说这里冬天冷得紧,就多准备了几件皮毛制成的衣物,都是为了御寒,军爷可不要冤枉我等啊。”

      “说什么废话!咱们哥几个守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能被你蒙混过去,爷说你是你就是,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和他们没关系……”

      听到这,白茯听出来了,这真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

      卢延自然也听出来了,他迟疑了几下。

      之所以没直接亮出车队主人的身份,就是因为一路走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路过一些城池,入城之时亮明身份,却总被刁难。

      前翁主脾气又暴躁,几乎次次都能和人干起来。

      一路下来,还没到封地,陛下的责问诏书就接了无数道。

      最后一道是八天前因为前翁主将一个驿站小厮活活打死之后,陛下派人快马发来的最严重的警告,意思是如果白芙再这么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草芥下去,陛下就再也没法压下朝堂上大臣们的谏言了。

      白茯当时还好奇了下,问卢延后果是什么。

      卢延说,收回全部赏赐,贬为庶民,永不入京。

      可以说是很严重了。

      一连十二道责问诏书,这个殊荣,自大雍立国以来,还没有人获得过,白芙这真是三生不幸啊。

      所以这一次入城,白茯并不打算亮明身份,她觉得之前前翁主亮明身份被刁难,有可能是京里那位小公主和阳平翁主捣的鬼,指不定她们暗中给一路上的官员发过什么指示。

      可没想到,即使打算低调行事,有些人却偏不让你如意。

      白茯从思绪中回神,敲击了车厢三下。

      卢延听到声响,明白了白茯的意思。

      他没有了迟疑,笑着走到小队长面前,笑着说道:“证据嘛,自然是有的,军爷请看……”

      他解下了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笑道:“军爷,这证据可以吗?”

      打开来的钱袋里,黄澄澄的一片,竟然是一袋金子。

      小队长装模作样的神色立刻瓦解,他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抢也似的把钱袋扯了过去,等看清那里面装的确实是一袋子的金子之后,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卢延有些肉痛,这袋金子可值他们十几个人一年的俸禄,就这么给出了,当真心痛,心痛啊。

      小队长满意了,一挥手,一边假兮兮地敲着那个小兵的头一边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哪里有贼赃,不就是几件衣服吗,你快给老子下去,别耽误了别人进城!”

      小队长笑哈哈地直道误会误会,一边让人收了兵器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车队收拾行装,车轮吱呀呀的进了城。

      一阵风吹来,吹开了车窗上的白绸帘子,露出了里面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淡淡梅香萦绕。

      小队长抬眼望见,一双眼睛登时看直了。

      车上竟然有如此美人?

      面上霎时闪现出淫邪之色。

      随在车驾后的昆布察觉到那不怀好意的视线后,立即抬眼看去,眼里杀气顿现。

      小队长被这股杀气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朝杀气源头看了过来,昆布却收回了视线。

      主人说过,这一路最好不要多惹是非。

      他沉默地跟在车驾后面进了城。

      那小队长没找到人以为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的缘故,所以今日被风一吹才冷到打了个冷颤。

      将这点小插曲抛到脑后,他望着车驾离去的方向,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淡淡梅香。

      美人财宝……他、他要发了!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兴奋地扭头,将方才那个小兵招了过来,激动急切地吩咐道:“你快跟上去,赶紧的,去瞧瞧他们要去哪里,知道了住处赶紧派人守在那,打听清楚了快来守备府一一把消息都报给我!”

      小兵应声称是,一溜烟带了两个同伙跟了上去。

      小队长难掩兴色,疾走到系在城墙旁边的马儿旁,解下马绳,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骑着马风似的奔向了城北的守备府。

      *

      守备府中。

      一年约四旬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身边两三个婢女为他捏腰锤腿递酒喂果,花厅中娇笑调戏之声不绝于耳。

      小队长于此时走进花厅,刚迈过门槛,就看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袒露着半边肩膀倚靠在守备怀中,嘴对嘴地喂酒,雪一样白皙的膀子迷了他的眼。

      他色迷迷地盯了会儿,直到守备发现了他,一声咳嗽才把他惊醒。

      他急忙驱步上前,几乎九十度弯腰恭敬地行了一礼,一边行礼一边谄媚道:“姐夫姐夫,大喜啊!”

      守备吃酒吃的醉晕晕,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顾着和怀中婢女调笑,他勾着婢女的下巴,两人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婢女欲拒还迎喜不自胜,然而小队长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她身上,让她觉得又害羞又恼怒,她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守备大人,娇滴滴道:“爷,有人看着呢,奴要羞死了。”

      守备扫了一眼小队长,一把搂住婢女,佯作生气道:“哪个混账杂种敢看你,看老子不剜了他的眼!乖,小心肝,给爷再亲一个。”

      小队长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前一阵子在赌坊输了一大笔银子还不起就用了守备的名头,守备是在这明着骂他呢。

      他羞恼了一会儿,想起现在入住雾来客栈的一行人,脸色又转好了。

      他瞥了一眼恃宠生娇的婢女,心中暗恨,等那绝色美人入了府哪还有你的位子?到时候他这个大功臣向守备讨了她来,定要好好弄弄她这个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小贱蹄子。

      他不顾守备不悦的神色,再次高声贺喜道:“姐夫,大喜啊!今日我守城的时候,有一车队入城,车中有一绝色女子,长得比那天仙还要美上四五分,更别说车队中还有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姐夫,我打听过了,车队主人就是那个女子,听说是个孤女,无父无母,从南边过来这投奔亲戚。姐夫若是娶了她,那不正是人财两得,美妙至极啊!”

      守备原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若不是八姨太为他生了个儿子,这么多年下来又服侍的尽心尽力,他早就让人乱棍打死了他,哪还容得他进府。

      但现在这一番话……

      他猛然坐直了身子,瞪着一双被酒色熏红的眼睛,诘问道:“此话当真?那女子果真长得天仙一样!还有带了许多家财?”

      半年来小队长第一次被守备正视,不敢怠慢,忙弯腰谄笑道:“我怎么敢骗姐夫,姐夫要是不信,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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