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何时平 ...
-
“够了!祁宴!你是猫!”千雪气喘吁吁地追在猫的身后,“你给我把它放下来!”
祁宴才不听,叼着千雪的内衣在屋里窜来窜去,还时不时回过头,向她投去带有“王之蔑视”的眼神。
千雪怒了,一巴掌拍上桌子:“你再跑!你再跑灭了你!”
祁宴一抖,差点没从柜子上掉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嘴里的内衣放到一旁:“喵喵喵!喵喵喵!嗷——”
事情的起因是早上千雪看动物世界时忽然对猫说了一句:“过两天带你去做绝育。”
一句话点着了安安静静吃早餐的猫,它一下就炸了,冲进千雪的卧室,叼起她的内衣就开始满屋乱跑,然而它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血脉压制。
千雪跳上凳子,一个纵身就一把捏住了祁宴的后颈皮。
她提着它,打一巴掌问一句:“还跑呗?”
“没想到你还是只色猫啊!你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还没穿呢,你就给我咬烂了……”
她一手提猫,一手够下粉色的内衣,看看猫,看看衣,嘴里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嘿嘿嘿!想穿你就直说嘛……哦对你不会说!来来,我给你穿上穿上……别跑啊!你穿上我就不送你去绝育了。真的!我发誓!”
祁宴狐疑地看着她,试探地伸出了自己的一条腿,千雪刷一下给它套了上去,然后手一松祁宴就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千雪看它弓着腰抬着后腿乱踢踏,抿了抿唇,正色道,“挺好看的,我不笑……噗哈哈哈……”
祁宴已经绝望了,他安慰自己,只要不被阉怎么都好说。
就在一人一猫玩得“开心”的时候,门铃响了。千雪心里虚了一下,她这次回国没打算和自己的朋友们见面,还特意换了地方住,能找上门来的,除了管理员,不做他想。
难不成他发现自己又在摸鱼了?
她把猫放地上,踢到茶几下面。
从猫眼往外看,不是矮大叔,居然是钱舟仓!
“大橘!”
钱舟仓抱着一堆空纸盒,他听到千雪的声音诧异地从纸盒后面看过来。
“杜千雪?”
千雪想象中的好友别后多年再相见,双双把泪流的美好画面没有出现,只见钱舟仓盒子一扔,手一伸就薅住了千雪的脖领子。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TM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找疯了……”他揪着她,怒气冲冲地抬起胳膊蹭了下眼睛,“你TM你……”
“骂人可不好……”千雪怯怯地说。
“我TM不光骂人,我还打人呢!”他的手颤抖着,眼圈红红的,模样像极了逮住离家出走的闺女的老父亲,“一点儿信都TM没有啊!我以为你……你TM良心都被狗吃了!”
千雪讨好的笑:“别骂了,会带坏小孩儿的。”
路过的大妈赶紧拉着自己的孙子走开了,看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生气了,气坏自己没人理,看这嘴角的泡,这是咋了,上这么大火……”千雪一边说,一边把钱舟仓拉进了屋,猫在茶几下歪着头看他,显然是没认出来。
“喵喵?”
“大橘都不认识了?你的医生啊!”千雪笑着拽住了猫,洗了手给坐在沙发上生气的钱舟仓倒水。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走错了门,是不是再过几十年也找不到你了!”
“嘿嘿,不会不会,我这是刚回国,马上就要去看你们了……”千雪扒拉开猫按在茶盘上的爪子,“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咋上了这么大火,嘴角都烂成这样了?”
钱舟仓拍了脚边的纸箱一巴掌:“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他呼啦呼啦了自己的头发,说:“小芹进去了。”
“啥?”千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进哪儿了?”
“监狱。”
“她杀人了?”
钱舟仓烦躁地揉着自己的脑袋:“你想哪去了!是她非要犯拧!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去隔壁把纸箱子送给去……”
“你等等!”千雪叫住了他,她走近蹲下身子摸着箱子上旁人看不见的熟悉花纹,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钱舟仓又坐下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看了千雪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江小芹有个朋友叫平如凝,比她大上几岁,对她像是亲姐姐一样,江小芹如今的产业都是当初两人一起闯荡出来的,但后来平如凝遇见了她如今的老公,就放弃了公司的职务,开了家面馆做起了老板娘。这平如凝命苦,年纪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家出走了,走时只带走了襁褓里的妹妹,留下她一人面对暴虐无常的父亲。
但她并没有因此怨恨上自己的妹妹,前些年姐妹二人相遇了,姐妹情深。双方都过得不错,她妹妹跟了母亲姓巩,叫巩梦凝,长得很漂亮,嫁了首都的一家房地产的老总马伟,生了个可爱的儿子。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马伟就腻了巩梦凝想和她离婚。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丈夫的梦凝自然不愿意,后来见多了他的冷脸也就死了心,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未满两岁的儿子一定要跟自己。
马伟当下就不乐意了:“我儿子凭什么跟你!”
巩梦凝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有个上过大学的姐姐啊,问了姐姐,很开心,两岁不到,那就是还在哺乳期,就算上了法庭也是要判给母亲的。
她把这话说给了马伟听,马伟笑了,妥协一般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他,就让他跟你吧,但你得让我去看他。”
巩梦凝刚与姐姐相认没多久,从悲伤里走出来就没有那么伤心了,她也希望能与马伟好聚好散,就说:“这是当然,不让你去看可是违法的!”
“离了婚他也是我儿子,抚养费一百万少不了你的。”
“大方了啊马总,以前都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马伟低着头笑了一下:“不是对你好,是对我儿子。钱的话,等下次签合同时按规矩划走就行,我看看……”
他装模作样拿起文件翻了翻,指着一个广告公司的合同说:“这个马上就要签了,你从这里面划走二十万,剩下的以后再说。”
钱怎么会在签合同时划走呢?这就不得不提起马伟的房地产公司了,说是公司,说是有限责任公司,却没一点公司的样,公司的主干全都是马家的人,自家人自然要向着自家人,为了不交税款,所有的花销都直接从公司账里走,直接报销,没有分红就不用交税,没有分红,也就意味着公司的股东之一巩梦凝,这么多年一份钱的存款都没有,既然要离婚了,那就要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带走啊。
怎么带走?怎么拿到“抚养费”?签订单时把钱报高一点就行了,这么多年,马家的人想要现金都是这样做的,本来该给广告公司一百万,合同上写一百二十万,一百万给广告公司,二十万存进自己的银行卡,巩梦凝就是这样做的,每一步都是按照“马家公司”的规矩来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是马伟给她设的一个局,就是看准了她没文化。
“被告人巩梦凝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由亲属代其所退款项、人民币20万元发还***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
判决书下来了,她不服上诉,被驳回。
“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法律不会,但是人会。无知却认为自己就是正义的人会。学艺不精的律师和法官会。想要冤枉一个人太容易了,因为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自证清白了。
……
千雪听完撸猫的手停了下来,她感觉有点冷,于是喝了口水,可是水已经凉了。才多长时间,一杯热水就放凉了,五年啊,多少颗心都可以被凉透。
“判决生效了是吗?”
“她都在监狱呆了一年了,巩梦凝服了,她姐平如凝不服,成天折腾,现在人还在首都,儿子丈夫都不管了,我就不明白了,人专家都说她这个案子是本着情理给她往轻里判的,平如凝怎么就不服了,现在折腾着把小芹也送进去了……”
“服什么?”千雪轻轻地放下杯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如果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服。”
钱舟仓被她的语气吓到了,往后退了退:“你、你怎么了?”
千雪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开口说:“你继续说。这箱子是哪来的?”
“我去探监的时候,小芹让我送过来,送到你隔壁406,也没说是什么……”
“带我去看看江小芹。”千雪手在箱子表面擦过,擦掉了那些花纹,“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原本也可以和你说的,但是我发现,和你大概是说不明白的。
千雪看了钱舟仓一眼,眼神中有些失望,但钱舟仓只顾着走路没有注意到。
千雪抱着猫,摸着它软软的毛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