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度》漓欢

2、遇见

　　“打他，打他，他是不祥之人，是他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又克死了母亲，他该死，该死！”一个个石子，毫不留情的砸在一个孩子身上，小男孩蹲在树后，已经避无可避，他抱着自己的头，他知道砸着头，很疼，会死的，砸在身上，只是疼一疼，没关系的，他们砸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没关系，不疼的，一会就好了，再忍一忍。’小男孩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眼里的眼泪迟迟不肯落下，他不敢哭，他知道他哭了他们就打的更严重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敢落下。
　　良久——蹲在地上的小男孩看着最后一个扔石子的小孩离去，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知道今天的挨打结束了。
　　“爹，娘，我好想你们”小男孩躺在地上，看着书上那繁密的枝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无声的哭泣，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里的委屈和思念无处宣泄，只能透过这些眼泪一滴滴化为乌有。
　　小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处处打着补丁，衣服已经沾染着尘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扑扑的一个小男孩也看不出样貌如何，只有那一双眼睛摄人心神，明亮如初，如闪着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小男孩拍拍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眉头一皱小脸委屈的瞥了瞥嘴“这是娘亲最后给我补的衣服了，要是再破了我就只能穿破衣服了。”
　　“娘亲，他们好坏，他们把你给我补得最后的衣服也给弄破了，我现在是破小孩了，娘亲，我不要做破小孩，娘亲，你再给我补衣服好不好。”小男孩摸着肚子边上被石子尖划破的衣服委屈的眼泪直掉，让人好生心疼，可是心疼他的人，已经没有人了。
　　“娃子，别哭了，你三婶喊你呢，你要再不回去，怕是又要挨一顿打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咂着嘴里的大烟筒好心的对小孩说。
　　小男孩一听见三婶找他，一惊也顾不得再哭下去心疼自己的衣服“谢谢爷爷”拽着衣角抓紧往家跑去。
　　“唉，作孽呦～”老头拿着大烟筒往树上一敲，摇了摇头说。
　　破败的小门推开，吱拉吱拉的响，摇摇欲坠，却也顽固的不倒下去。院中一名穿着酱色粗布衣衫的面色土黄，手上满是厚茧粗裂的女子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根细竹条，不时的敲着满是灰尘的土地。
　　“回来了？跪下！”女子沙哑的嗓子如同漏风一样让人听不真切，却让小男孩抖如糠筛，眼中充满恐惧。
　　小男孩听到的瞬间，双腿齐齐跪在土地上，拼命的想要缩成一团，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整个院中除了坐着的女子就只有他。
　　“三，三婶”小小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对女子的恐惧。
　　“三婶？呵，你还知道啊！你个丧门星！克死你爹又克死你娘，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真不知道你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死了去！让人清静一些，你个丧门星还跪着干什么，你是瞎了不成，缸里的水只有一半了，不知道去取水啊！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族上我们是最亲的，我是傻了才会收留你这个丧门星！”说着，女子一边站起来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细竹条一下一下的抽在小男孩身上。竹条所到之处本就充满补丁的衣服上再次一处处破裂。
　　小男孩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衣服，这是他娘给他补得最后一件衣服了。挡得住上面遮不住下面，身上被细竹条抽的疼痛，被别人用石子砸的疼痛都不及衣服被划破的心疼。
　　“三婶，三婶，别打了，我现在就去取水，三婶，三婶，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三婶，三婶。”
　　小男孩拽着女子的酱色衣服乞求着，女子似是抽的累了，终于停止了动作。
　　“还不快去！今晚不打满了，别想吃饭！糟蹋老娘的粮食！”女子顺带着提了男孩一脚，看着小男孩被踢倒在地，心中的烦闷消了不少，转身向屋内走去。
　　小男孩摸了摸被踢到的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倔强的眼泪始终不肯落。男孩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里，再看着逐渐变黑的天，他看不到光了，好似在处在无边的黑暗里。转身走向水缸边，看着半缸的水，沉默了，他知道今晚肯定不会有饭吃了。从这里到打水的地方至少有二里地，再看看这个打水的小桶。‘唉~’小男孩提起桶就开始飞快的跑向二里地之外的井跑去。
　　“呼——呼——”小男孩把小水桶扔到井里听到噗通一声，再摇着井绳把水桶拉上来，换上第二个小桶，两个小桶打满了之后，一根小小的扁担撑起来压在了小男孩的肩上。
　　小男孩前后扶着扁担亦步亦趋的向三婶家走去，小心又尽量的放慢脚步，深怕到家桶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天色已经黑的看不见五指了，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不怕，不怕，娘亲和爹爹在天上看着我呢，在保护我呢！娘在家等着给我补衣服呢，爹说了今日下集回来就给我糖稀！我不怕！”临近三婶家，发现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吓人。鼻尖传来隐隐的血腥味！小男孩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放下扁担，弓着身子悄悄靠近三婶家。
　　“三婶？三婶？三婶你在家吗？”小男孩一边小声的喊着一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周围搜索着三婶。
　　小男孩的脚边踢到一个热热的东西，好似有水渗进自己那已经快要磨烂的脚底，他低头一看，三婶正躺在脚边，渗进鞋底也不是水，而是三婶的血，他站在三婶被血浸染的土地上。
　　“啊——”小男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血地上，回想起来，立刻捂住了嘴，他不知道周围是否还有人，怕刚刚那一声尖叫惊动了他人。
　　“踏踏踏踏——”脚步声蜂拥而至，周围也被火光照亮，他终于看清了，他的三婶倒在血泊中，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
　　“杀人了！吃人了！就说他是天煞孤星！扫把星！你们还不行！你们看看，他吃人了！他是个怪物，怪物！杀了他！傻了这个怪物！”一个村民看着倒地的妇人，惊声呼喊起来，周围的人也被小男孩那满嘴的鲜血吓到，纷纷赞同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三婶！不是我！不是我！三婶让我去打水，我回来就是这样了！我没有！我没有。。。。。。”小男孩看着周围满满的人，每个人眼中的厌恶让他害怕，可是没有人听他说的话，就出来了几个壮汉将他绑了起来，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毫无作用。
　　众人将尸首安置在一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旧门板上放在一边，之后将小男孩带到村里平时开大会的广场上。架起架子，将小男孩绑在上面，架子下放置了一圈的干柴。小男孩看着周围的人，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是他杀的话，可是没有听见，或许听见了当做没有听见吧。
　　渐渐的小男孩沉默了，他知道他很快就要去找爹娘了，他再也不用挨打了，再也不用想爹娘了。
　　“你克父克母，如今还杀害唯一照顾你的三婶！你罪无可恕！如今天色已晚，不好惊动官老爷，村长也有权利处置你！如今你认不认罪！是你杀害你三婶！”一个青年人举着火把义正言辞的说。
　　小男孩看着周围人脸上那种痛恨，闭上了眼睛，耳朵里传来的都是都是强烈的谴责，诅咒，谩骂，杀之而后快的声音。
　　“村长,我们都看到了他杀了人，还要吃人！他天煞孤星啊！克死父母杀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克的是村里的谁！这种祸害不能留！”
　　“对！村长，不能留”
　　“村长，杀了他！烧死他！”
　　“烧！烧！烧！烧！烧！”
　　村长看着周围的人一眼不发，将手中的火扔进那对干柴之中，很快火光便围了小男孩一圈。
　　周围的人脸上纷纷染上了笑意，好像这个人死了他们就是大英雄了一般，做了一件极大好事一样。
　　感受着火离自己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忽然一阵冷雨打湿了自己，小男孩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同样惊讶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月光下一名身着白衣的，衣摆出翠线绣着几株青竹，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随意的飘散在身后，随着夜晚的微风飞扬，眉眼之中摄人心魂让人不敢直视。脚下踩着玲珑剔透的剑，停在了被火熄灭的小男孩身边。
　　“这人，我要了。”
　　温润清冷的声音穿透在场的所有人。
　　周围的人看着天仙一般的人物竟然降临在他们村里仿佛是做梦一般。
　　最先回过神来的村长摸了摸眼睛“仙师，他克父克母，之前又杀了唯一照顾他的三婶，仙师不知要他做什么？”
　　小男孩看着面前的像神仙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本死寂一般的眼睛又因他而活了起来，眼中只剩下了那人。
　　“嗯？要与你告知？”男子似乎有些不悦
　　“不敢，不敢。”周围的人也都反应过来，轮番在村长的耳边念叨着小男孩的不好，深怕一个不好得罪了面前的男子还把这个扫把星留下来。
　　村长挨个听着，偷偷瞄着这个谪仙般的人不自觉的弓着腰“仙师请便”
　　男子一挥手小男孩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小男孩体力不支似要掉下来的时候，白衣男子抱住了他，脚下御剑翩翩而去。随手一丢，一块金子掉落在村长与众人面前。
　　“此子以后与你们再无瓜葛！”男子的话音印在众人的心里，众人纷纷想上去抢金子，嘴里各种奉承男子的话，村长捡起金子揣在衣兜里，众人顿时转变态度，恶语相向，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