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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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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大哥,你来了。”
“嗯,最近身体怎么样?”严程礼放下手里的水果。
“还可以,”顾远看了看水果:“啊,我不爱吃葡萄,你买这么多坏了怎么办?绍凌也不吃葡萄的。”他忧愁地看了一眼严程礼。
严程礼僵了一下,想起来爱吃葡萄的那个已经不在这了。
他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吃不完就扔了,补充点维生素也很好。”
“嗯,”严程礼指了指他的右腰:“你的肾,还会痛吗?”
“不会痛了,绍凌说恢复的很好。”顾远笑了笑,但马上又收住了笑容:“哥哥还是没消息吗?”
“......”严程礼苦笑:“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天天只会喊着要哥哥。”
“你不知道,大哥,我很担心他。”顾远闭上眼睛,回忆起往事:“我小时候就很黏他,什么都听他的,他虽然也爱欺负我,但是从来不准别人欺负我,就连爸爸妈妈发火,他都护着我自己挨打。”
“而且,”他见严程礼听得很认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哥哥他,我总觉得他不想活。”
“哥哥他过得不好对不对?他总是爱骗我,我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多伤口,很奇怪的伤口......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帮他搓背,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奇怪的疤痕,我和哥哥都是疤痕体质,那些伤疤一看就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新伤旧伤都有。”顾远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你说哥哥之前在那种地方工作,那些伤是......”
“别说了,”严程礼捂住眼睛:“别说了,小远,别说了......好吗?”
他的心就像被无数地尖刀穿刺,被血淋淋的剖出来,千刀万剐一样地凌迟。
那种抽痛让他连呼吸都无法正常,他短浅的呼吸着,耳朵里仿佛响起了阿玖无数的哀鸣。
他的求救声,他的呼喊,他的求饶。
就像那天,就像他像他求饶,像他乞求。
也像他没有停手那样。
曾经有无数个人这样的强迫他,伤害他。
他也许没有说出来,也许大声地喊出来。
他说,求求你们,放过我。
但是,不会有人怜悯他、放过他、拯救他。
他就那么一点一点陷入了泥泞里。
而他,本可以在很早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完全被侵蚀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拉他出来,但是他没有。
“你不知道,哥哥他不想活下去了,那天,他说去买中饭的时候......和我告别的时候,很......很安宁。”顾远回想他的眼神。
他很安宁,很平静,再没有牵挂似的,再没有遗憾似的,只要想起那个眼神,顾远就觉得心慌。
“你不要想太多,小远,我要去公司了。”严程礼再也支撑不住。
——大哥,我有顾玖的消息了,他好像在一家叫“旧人”的酒吧驻唱。
——好,我知道了。
严程礼不知道阿玖为什么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他是否是因为身份的限制无法离开?还在等待着自己?
阿玖穿着熟悉的条纹衬衫和短裤,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显得干练又清爽。
他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依偎在唱台的座椅上,两只手一起扶着那只架起的话筒。
他并不是很用力地嘶吼,只不过是漫不经心地合着伴奏的吉他,就已惊为天人,他缓慢而又沙哑地唱着:
I’ve been out on that open road
我走在这条荒凉的大路上已久
You can be my full time, daddy
父亲,你就是我的全部
White and gold
白金天堂
Singing blues has been getting old
哼着曲谱泛黄的布鲁斯
You can be my full time, baby
你就是我的所有
Hot or cold
或冷或暖
Don’t break me down
请不要让我黯然
I’ve been travelin’ too long
我已经厌倦飘泊
I’ve been trying too hard
我已经竭尽全力
With one pretty song
和一首美妙的老歌相依
I hear the birds on the summer breeze,
夏日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 我听到鸟儿悦耳的歌声
I drive fast I am alone in the night
在孤独的夜中乘奔御风,自由驰骋
Been tryin’ hard not to get into trouble,
一直尽力不让自己陷入困境
butI’ve got a war in my mind
但我却身不由己
So, I just ride
所以我不停飘泊
……
……
Don’t leave me now
请不要离开我
Don’t say good bye
不要告别
Don’t turn around
不要转身离开
Leave me high and dry
让我欢颜无泣
他唱着:我已厌倦漂泊。
他像流落人间的天使,却找不到回天堂的路,他迷失在尘世,心中祷告终有一天可以回去。
暧昧的酒吧里,每个人都醉生梦死地寻求现实生活中的一点安慰,而他的歌声是如此地忧愁,忧愁中却又仿佛超脱了所有的悲哀,从绝望中破茧而出的希望,他唱的正是他的内心。
严程礼在角落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他唱完了歌,吉他手也停止了演奏,酒吧里响起一片吹哨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甚至离他很近的一位女士为他献上了一捧红色的玫瑰。
他接过了花,绅士地亲吻女士的手背,又对着大家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他是真心的高兴。
严程礼这样想。
也许,我不该打扰他。
他想,就这么坐着,等到思念退却一些的时候偷偷地离开,这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命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阿玖回到了唱台对吉他手小声地说了两句,又走到了人群中。
他越走越近,就快要走到他的面前。
严程礼握紧了手,压抑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阿玖站到他的面前说:“你好,我叫顾玖,是这家酒吧的驻唱。”
严程礼浑身僵硬,表情讳莫。
阿玖接着说:“方便认识一下吗?”
严程礼从角落里站起来,伸出了手,他的手很宽大,握住了他稍小的手,只不过短短的瞬间,顾玖已经抽开了手。
“我姓严,我叫严程礼。”
“很高兴认识你,严先生。”顾玖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像曾经那样。
严程礼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顾玖的意思。
他想要,与他,重新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