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公子不堪撩》有误

26、十、搜毒（2）

　　当今世上除了顾玹，已没人能让扈江离瞬间化愁为喜。

　　顾玹放开支撑她的手：“恰好我要出宫办事，平素又和澹台澈交情好，就被抓壮丁了。只是皇命难违，你不用想太多。”

　　此地无银三百两。扈江离眨眨眼:“好，我不想太多。”

　　顾玹岔过话题:“腿还疼吗？”

　　扈江离一想，昨晚敷的药极有效果，此时跑跳都没有问题，脱口便道:“不疼了。”

　　“那就走吧，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顾玹扶着剑柄起身，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宫中有车有马，顾玹本想安排让扈江离像贵族小姐那样坐车，但她不肯，也就不勉强了。

　　二人各自骑马，并辔而行。

　　时辰尚早，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昨夜下了几点清明雨，杏花零落，柳絮轻堆。

　　扈江离跟着顾玹走，过了几条岔道，将四周看了看，疑惑道：“三年没回来，我记差了吗？澹台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那小子讨着了媳妇，搬了新家，得往这边走。”

　　扈江离听罢啧啧感叹：“想不到，比你年轻几岁的澹台公子都成家了。”

　　顾玹抿唇不语，马蹄哒哒的响。又走了一阵子，扈江离小声问道：“大小姐还好吗？”

　　顾玹眼也不动一下：“是你交代阿琛做那些事？”

　　“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比以前稳定了些，但仍是谁也记不起来，一心想要找孩子。”

　　“慢慢来吧，”扈江离叹道，“这事儿急不得。”

　　不多时来到澹台澈新家。只见两个大石狮子蹲在街边，朱漆大门只迎贵客，平时仅角门有人出入。

　　顾玹轻车熟路，带扈江离从角门进去。

　　一切陈设都是新的，最多只有一两年光景，在阳光下鲜妍亮丽。扈江离不动声色地观察一番，心中暗暗吃惊，想他究竟升了什么官，能住得起这规格的房子？

　　惊疑间过了一座花架，二人来到一间敞厅外。门口坐列的小厮认得顾玹，喜笑颜开，再一见顾玹身后的扈江离，个个捡了宝一般，争着进去通报。

　　顾玹摇头吐槽:“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习惯了。”扈江离抽了抽嘴角道。

　　话音未落，澹台澈热情的声音先传了出来:“老兄，听说你开窍了呵！”

　　他急忙忙跑出来，一看到扈江离，咧嘴笑容转为惊吓:“这这这……”

　　扈江离淡定地福了福身:“澹台公子。”

　　这话激得澹台澈又是一抖，望向顾玹。顾玹冷冷道:“她是活的，你没见鬼。”

　　澹台澈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道:“那些人嚷嚷说顾玹带了个美人，我还以为……”说着叹一口气。

　　“让澹台公子失望了。”扈江离面上像一碗端平的水，心里却恨不得昭告就是他们想的那样。

　　澹台澈外表倒是成熟了许多，大约是有了家室的缘故。

　　站在门口说话不是待客之道，澹台澈将二人请进敞厅，泡了一壶热腾腾的馨香茶水。

　　他将倒了七分满的茶杯推向扈江离:“想不到还能再见扈姑娘。”

　　扈江离接过茶:“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来。”

　　故人相见，难免聊几句过往。而后，扈江离说明来意。

　　澹台澈略有犹豫，随后听说是太子命令，点头道:“好，随我来吧。”

　　他取了钥匙，将二人带到一座恢宏的阁楼外，开了锁，将门往内一推，顿时一股墨香扑面而来。

　　澹台澈一面将锁头挂在门上，一面道:“医书在东面最里面那间。但我对医术不甚了解，无法为你提供更多帮助。晚间你要回去，用这把锁锁上就好。若有其他不便，可以喊我。”

　　“有劳。”扈江离颔首称谢。

　　顿了一顿，顾玹道:“我只负责送你过来，剩下的靠你自己了。我还有事，告辞。”

　　“大公子慢走。”

　　顾玹要走，澹台澈忙跟上去:“我送送你。”

　　扈江离立在门口，看那二人一起走远，心中有些怅然，随后拂去杂念，一头钻入书海。

　　澹台澈送顾玹转过两道月门，拽着他的胳膊，躲到偏僻的芭蕉下，紧张询问:“她回来做什么？”

　　谋杀太子妃的嫌疑犯，如今回来竟是为了重查旧案，说不让人起疑是不可能的。只因是太子命令，澹台澈不敢违抗，才勉强让她进了自家藏书阁。

　　顾玹看着他，面无表情:“薛太医逝世，她扶棺回京。之后不知怎的与太子见了面，就被命令查案了。”

　　“难怪太子突然撤销对她的通缉，”澹台澈摸着下巴，“原来是为这个埋伏笔。”

　　“总之，她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不必大惊小怪。”

　　澹台澈不服:“扈江离最是心机难测，怎么你就清楚了？”

　　顾玹忍不住怼回去：“她若是想害你，只怕你活不到现在。”

　　澹台澈不信任扈江离，却也不好胡乱栽赃，只能静观其变。

　　见澹台澈无话可说，顾玹道:“我有公务要忙，晚上再来接她。”

　　澹台澈换了一张开心的脸:“哟，玹哥哥真是大忙人，今日休沐，还要到处奔波。”

　　“你想一起来也行。”

　　“免了，”澹台澈摆摆手，“老婆孩子不好吗？非得出去跑一身臭汗。”

　　顾玹单手拔剑，澹台澈抱头鼠窜。

　　澹台家的藏书之多，令扈江离也眼花缭乱。她深呼吸一口气，伸手从架子上小心拿下一卷医书。

　　当初太子妃中毒的样子，扈江离一辈子也不会忘。

　　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两三个时辰后，仍旧一无所获。反而是如此全神贯注，脑仁和眼睛都有些受不了，遂伸了个懒腰。

　　她转了转脖子，颈椎间“咔哒”一响，同时看见门口有个小小的人影，正躲在门外张望。

　　扈江离正想活动筋骨，起身走过去。

　　门边的孩子大约一岁左右，走路还不大稳，两只小手扶着墙，仰视扈江离。

　　扈江离蹲下身，仔细一看，是个女孩儿，穿着猩红色袄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扈江离笑道:“你是谁的女儿？”

　　她眨了眨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道:“阿澈的女儿。”

　　扈江离听得忍不住笑:“阿澈的女儿？你不叫爹的吗？”

　　她也许听不懂，没有回答。沉默间，“哈啾”打了一个喷嚏。

　　扈江离赶紧道:“这儿到处是灰尘，我们到外面去。”说着抱起她。

　　这孩子不怕生，乖乖让扈江离抱着走出藏书阁。

　　时辰临近正午，日头当空。扈江离将孩子抱到阴影下的一块大石旁，伸手摸了摸，有点凉，遂自己坐上去，而让孩子坐在她的腿上。

　　扈江离拉了拉她嫩呼呼的小手，询问道:“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谁这么粗心将你丢了？”

　　那孩子一手玩着胸前挂的长命锁，听罢抬起头来:“阿娘。”

　　“你娘……”

　　是啊，澹台澈成亲了，迎娶的是哪家千金？

　　当初澹台澈一味追求公主，而公主总是嫌弃他。三年来风云变幻，他们如今是否成了一对儿？

　　往事掠过心头，扈江离不由得紧张起来。

　　思索间，那孩子突然在她腿上挣扎着要下去，嘴里奶声奶气地一叠声喊:“阿娘！”

　　扈江离霎时回神，抬头望去，几乎潸然泪下:“窈窈公主……”

　　三年不见，公主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许是因为嫁为人妻，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公主惊喜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愣了半晌，扑到她面前，喃喃道:“扈姐姐，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

　　扈江离站起来，含泪笑道:“是，公主，我回来了。”

　　公主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脸左看右看:“我见哥哥撤销对你的通缉，就说他终于想通了。当初我便不相信，扈姐姐怎会是杀害嫂嫂的凶手呢？”

　　“当时形势复杂又危急，公主不要埋怨太子了。”

　　二人只顾着嘘寒问暖，小女儿插不上话，只觉自己被冷落了，小脸一皱，蹬着小胖腿哭闹起来。

　　公主这才注意到扈江离抱着她的女儿，立即接过来抱在怀里，轻拍着哄了一会儿，她才不哭了。

　　公主用手擦去女儿的眼泪，这么看时，倒觉得母女有几分像。

　　扈江离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小名儿叫做阿初，”公主将她颠了一颠，抱稳了道，“这孩子是正月初一生的，故取此名。如今一岁多了，说话倒是伶俐，就是还不大会走路。都怪他爹之前整日抱着，舍不得让她下地练习走一走。”

　　扈江离掩嘴浅笑，窈窈公主仍是三句话不离澹台澈。

　　公主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扈江离说，一刻也不想离开她，道:“扈姐姐，过会儿我要到玄都观烧香。原本想让阿澈陪我去的，既然你来了，就用不着他了。”

　　扈江离想着查案也没多少头绪，不急这一时，点头答应。

　　澹台澈听见不能和公主一起去玄都观，笑容如一盏破碎的琉璃灯僵在脸上，怨念地将扈江离瞪了好一会儿，又遭公主呵斥。

　　公主将阿初塞进他怀里:“好好照顾孩子，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