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靠近一点点》百香果冰

6、第六章

　　周辛宇其人，玩世不恭，最爱做的事有两件，一是不厌其烦地做一个戏精，二是欣赏一切跟美有关的事物。

　　长相清秀，但他的举止总是不经意透露出一丝丝猥琐，何夙时常对他表示无语。

　　何夙用自己的手机查看学校官博下面的评论，发现了一张顾清妍的照片，文案是：我是校报记者，当时刚好路过拍下的。

　　长廊上，雨景中，顾清妍戴着帽子露出半张侧脸，眼睛透着光，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小孩偷到了糖果一般欣喜。

　　她的背挺得很直，天鹅颈白皙修长，仿佛是雨中的精灵，气质不俗，把这身军装穿出了神圣感。

　　何夙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

　　一周之后是二十公里拉练，时长为六个小时。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

　　林东北好不容易得了空和楚夏至何夙一起出来吃饭，帽子一脱，露出个寸头，虎头虎脑的。

　　“今晚又没好觉睡了，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子要把我弄进教官队！”林东北边吃菜边哀嚎。

　　楚夏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虎子，这是一种无言的大爱，多锻炼身体才会健康。”

　　林东北不可置信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嘴里还叼着青菜，转头望向楚夏至：“我什么时候不好好锻炼了，你看看这身肌肉，我又不是打激素长出来的！”

　　楚夏至立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你现在真像头熊。”

　　何夙默默吃完饭，然后问：“今晚拉练吗？”
　　林东北撇嘴，点点头。
　　何夙：“出息，以前半夜爬山也不见你难受。”

　　“这能一样嘛，爬山的时候多有意思啊，充满未知的惊险，而且……”林东北挠挠头，“而且当时我，嗨，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楚夏至睨了他一眼，凉凉嗤笑：“也就你这种傻子才会被绿茶蒙了双眼。”

　　“什么嘛……”林东北不服气地辩解，“你问问何夙啊，谁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啊。何夙你说是不是！”

　　何夙一个战术后仰，无辜地眨眨眼，远离这是非之地，“哎哎别扯上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夏至突然想起顾清妍，她眯着眼笑嘻嘻地八卦起来，“那你觉得清妍妹子怎么样？”

　　何夙还没说话，反倒是林东北凑上前来问：“清妍妹子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过？”

　　楚夏至一掌糊住他的大脸，“滚边儿去。”
　　何夙：“挺有趣的。先走了，实验室忙。”
　　楚夏至大掌一拍，“有戏！”

　　林东北：我觉得我被孤立了。

　　下午五点，全体新生准时出发，队伍浩浩荡荡地有序行进，林东北虽然跟何夙他们抱怨不想参与，但是依然敬业地领着一群兔崽子。

　　临行前还再三强调纪律：“行进过程中禁止交头接耳，一定不可以聊天儿。”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大家渐渐了解了林东北憨傻憨傻的性格，以及他不留情面的训练。大概是一种另类的痛并快乐着。

　　有男生打趣他说：“你是怕自己经不住诱惑跟我们一起聊天吧。”

　　林东北：“瞎说什么大实话。”

　　徒步行走二十公里对于很多新生而言应该算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纵使抱怨的人诸多，但这项活动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部分人都是家里惯着宠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惰性在身是难免的。

　　顾清妍寝室里有个室友请假了，没来军训。
　　柳思目中无人，颇有些自视甚高，但心不坏。

　　有一天宿舍卫生检查，柳思负责的那一块儿被批评了。泠泠当时脸色就特别不好看，但是也不好说她什么。

　　柳思在被检查负责人指出问题之后神情倨傲，强硬地说：“这里擦不掉。”

　　负责人一时语塞，亲自上手给她演示了一遍，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掉一点锈迹。

　　然后场面一度尴尬。

　　负责人还是象征性地扣了一分。

　　第二天中午顾清妍没什么胃口，去超市买了袋面包便直接回宿舍了，一推开门正好撞上手里拿着抹布的柳思。

　　“……”
　　“……”
　　相视无言。

　　顾清妍放下面包，问她：“你这是……？”

　　柳思：“擦……擦手。”

　　顾清妍点点头，拉长嗓音，“哦——我这里有湿巾。”

　　柳思翻了个白眼，“不需要。”
　　说完拎着抹布走进阳台，站了好一会儿。

　　顾清妍偷偷耸肩，吃起了面包。

　　这会儿拉练正在进行，一支支队列沉默前行，渐渐步入夜幕中，路灯把身影拉长，越来越长，一道接着一道，像是没有尽头。

　　太阳下山以后气温渐渐下降，但由于步行，空气中弥漫着的还是燥热与疲惫。现在已经九点了，但是远处万家灯火依旧通明，不远处草丛树丛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

　　顾清妍已经浑身是汗了，但是还不至于撑不住，她拉了拉背包带子，继续一步一步向前走。

　　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脑海深处哪里飘来的杂音。

　　直到队伍开始骚动，她才真切地知道：有人晕倒了。

　　而且那个人似乎是柳思。

　　她人缘是真的差，都晕倒了还没什么人上去扶一把，顾清妍看泠泠蹲在柳思旁边，便也走了上去，还来不及询问情况，胡教官就拿着个小型药箱走了过来，顺便对其他同学说：

　　“别张望了，继续前进。”

　　顾清妍见柳思有着落了，便转身想跟上队伍，但是身后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把，她一个晃神没站稳，脑海中瞬时一片空白，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手肘磕到水泥地面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女孩见把人撞倒了，连忙说对不起，顾清妍摆摆手，“没事，你们先走吧……”

　　这个时候一个穿浅蓝色迷彩服的教官路过，看见好些人堵在一边不动，吼了一嗓子。
　　“继续前进，不要滞留！”

　　“那我去帮你跟教官说一声。”女孩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四处张望，只看见附近刚刚大声说话的教官，硬着头皮小跑上去，“教官好，我们排有个女生摔伤了……”

　　“跟上队伍，我过去看看。”这位教官黝黑的面容令人看不清神情，冷淡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相处。

　　女生点点头，走了。

　　“走吧，说不定国家要给你分配女朋友了。”黑面教官一改严肃面容，突然不正经地笑了。

　　何夙从角落没有光的地方往前走了几步，把黑面教官甩在身后，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可挑剔了。”

　　因为穿着长裤，所以膝盖并没有破损，就是裤子表面有少许被磨损的痕迹。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膝盖稍微弯曲。

　　“是你摔了？”黑面教官走了过来，问道。

　　顾清妍一愣，点点头，“没什么事，手肘擦破皮了，回去上点药就好。”

　　何夙突然冒出来，眉心微皱，“平地摔？你也太笨了吧。”

　　顾清妍一看这个人又开始嘴欠模式，没好气地回怼一句：“是，没你聪明。”
　　何夙十分厚颜无耻地点点头：“显而易见。”

　　一旁的黑面教官摸摸下巴，嘴角上扬，大手一挥：“让何夙送你去医务室，去吧。”

　　顾清妍一噎：“……”
　　我可以拒绝吗。

　　何夙挑眉，倒是没说什么拒绝的话，直接走向顾清妍，问道：“你还能不能走？”

　　顾清妍正提了一口气想气势满满地吼一句：“不劳您费心！”
　　就听见何夙无缝衔接上一句话，说：“能走就好，我可背不动你。”

　　顾清妍微微一笑，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自顾自地往前走，何夙便跟在她后面时不时说上几句令人忍不住握紧拳头的浑话。

　　黑面教官一脸慈祥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默默拿出手机给林东北发手机：“打个赌，老何三个月之内脱单。”

　　几个小时后，回到宿舍洗完澡终于心满意足躺在床上的林东北看到信息：“？？？”
　　为什么他啥都不知道。

　　于是他八卦兮兮地打电话给何夙，第一句就直接开问，“你到底相中哪位姑娘了？”

　　何夙疑惑地看了看显示的联系人，确定来电的是林东北之后，毫不犹豫地说：“林东北同学，今天的太阳很毒吗？”

　　同在寝室的周辛宇一脸心痛，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东北兄弟又要被怼了。

　　林东北一脸问号，不懂他怎么问这个问题，懵懵地说：“还行。”

　　“我觉得挺晒的，不然你怎么会被晒得头脑发热，胡言乱语。”

　　周辛宇鄙视地看了何夙一眼。

　　“……”林东北好一阵气，然后又说：“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他们骗我，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找对象呢，哼哼。”

　　何夙一边开电脑一边威胁，“嗯哼？你对我这种人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不敢，我什么也没说，再见。”
　　挂了电话，林东北不自觉地回想起以前。